第三十章報仇

2024-06-10 22:07:51 作者: 嘆伶仃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宇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張揚縱身跳上一塊巨岩,表情凝重,屹立如山,依然矗立在上左臂上的狼牙羽箭讓他更顯彪悍。

  五百士卒齊刷刷站在張揚面前,除去裴元紹帶走的百人和跟著管亥三人斷後的二百人,剩下的全在這裡。在殘酷的殺人劫掠、連番惡戰之後,陷陣營已經由一群黃巾賊寇迅速蛻變城一夥亡命之徒。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身體素質來看,他們已經完全滿足張揚的標準,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些軍事素質,比如識字、令行禁止等等,不過這些需要長時間的訓練,張揚並沒有這個時間。

  所有陷陣營士卒瞪大雙目,屏息靜氣盯著他們的大頭領,幽暗的山谷中,唯有冰冷呼嘯的山風與張揚寒冷徹骨的聲音迴響。

  「就在剛剛,我們被官軍擺了一道,200多生死兄弟,老管等三個頭領為掩護我們而拼死與狗娘養的官軍拼死一戰。告訴老子,這事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不能算!」

  「殺光狗娘養的官軍給兄弟們報仇!」

  經過張揚的煽動,五百餘人瘋狂的怒吼響徹山谷,仇恨的怒火啃噬著他們的心臟,殺意在他們胸中醞釀。

  第一次,張揚覺得自己忽悠人的本事可能和張角老道有的一拼。

  張揚驟然舉起右臂,憤怒的咆哮如被鋼刀切斷一般戛然而止,山谷里再一次迴響起張揚冰冷的聲音:「沒錯,這事不算完!殺我兄弟者,哪怕是洛陽城裡的皇帝老兒,老子都要把他從龍座上揪下來,一刀一刀剮成肉片!」

  「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殺!」

  憤怒的狼嚎在山谷間迴蕩,充斥的殺氣直衝雲霄。

  張揚正準備繼續發號施令,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不遠處響起,並越來越近。林沖眼神犀利,在不遠處瞧得真切,大喜道:「管頭領!兄長,是管頭領他們追來了,他們沒死!」

  話音剛落,百餘騎已到近前,領頭一人正是管亥。

  張揚大喜,從巨石上跳下,瞬息之間管亥等人已奔馳而止,飛身撲落馬上抱著張揚痛哭道:「子昂,兄弟們……都沒了,若不是老裴我們三個也得交代在那。」

  張揚神色冰冷,心中同樣冰冷的想道,行軍打仗傷亡不可避免,今天連他都徹底交代在那,何況別人?以200人的死換大部分人的生,張揚認為值得。

  拍拍管亥的肩膀,張揚沉聲勸道:「沒了的都是好兄弟,但人死不能復生,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要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管亥止住哭聲,眸子裡冰冷的殺意有如實質,沉聲道:「對,殺光官軍,給兄弟們報仇!」

  見眾人穩定住情緒,張揚問道:「你們怎麼和老裴碰到一起的?還有官軍現在在哪?」

  管亥答道:「我等在你們逃掉之後拼死殺出,官軍人困馬乏,不過派了五十餘騎追趕我們三人,結果在路上碰見老裴才得以逃脫。官軍如今駐紮在葉縣,大約一千四百騎左右,孫堅身受重傷,率人撤回宛城了。」

  「孫堅?」張揚目光一凜,驚訝道。

  管亥疑惑不解道:「就是與你交手那個火紅色鎧甲的武將,你不知道?」

  輕輕搖了搖頭,張揚抬頭凝視西方,道:「去和兄弟們包紮傷口,今天晚上給沒了的兄弟們報仇!」

  張揚左臂的狼牙箭也還沒有取下,只見他拿天勝刀用力一揮,把射透左臂的箭頭砍斷,然後握住箭杆,用力一拔,鮮血飛濺之下,羽箭也徹底脫立他的左臂。

  其實張揚應該感謝黃蓋,若不是他力大,直接把狼牙箭射透張揚的左臂,要取出這箭矢非得剜去一大塊肉不可。

  張揚雖然沒有痛呼出聲,但依然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落。

  魏延的母親連忙給張揚包紮,畢竟這傷也是為了救她所受,而年少的魏延目光里儘是仇恨,這一天的遭遇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給我一把刀!」

  年幼的魏延眸子裡居然滿含殺氣,言語都有模仿張揚的痕跡。

  「胡鬧!」張揚看也不看魏延,轉頭叫道:「梁武,給老子過來!」

  梁武早已不負當初懦弱少年的形象,如今的他和普通的陷陣營士卒並無兩樣,死在他手下的手下的官軍少說也有十人。

  「兄長。」

  「看好他們母子,我們去給兄弟們報仇!」

  「是!」

  葉縣,位於南陽東北,比鄰豫州,地勢險要,城牆深厚,易守難攻。

  城樓上官軍大旗迎風飄揚,表示著這座城池的歸屬。

  縣衙大堂之上,紀靈端坐主位,面容愁苦,望著堂下眾人道:「如今何老太爺和車騎將軍不曾救得,賊寇也不知所蹤,孫文台更是身受重傷,如何奈何?」

  堂下眾人除了一眾小吏之外,唯有雷薄和葉縣令貝羽兩人官職最高,不過兩人也不過一勇之夫,懦懦半晌毫無辦法。

  紀靈一臉無奈,嘆道:「只好照實稟報將軍,請將軍定奪了。」

  眾人自無不可,各自退去。

  此時的張揚等人正在亡命飛奔,滿腔的殺氣御使著這些漢子不曾倒下,但是整整一天一夜的狂奔,縱然是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住。

  一陣寒風吹過,讓張揚打個寒顫,頓時轉過頭對著眾人喊道:「別停下,是爺們的都給老子動起來!」

  張揚深知此時不能休息,如此寒冷的天氣,又經過長時間的奔跑,每個人都是全身大汗,如果這時候躺下休息,很快就會凍僵,等會趕到地方,別說作戰,他們的手還能不能握刀都得兩說。

  官軍都是騎兵,肯定駐紮在城外,又是輕裝追襲張揚等人,輜重必然不多,肯定需要從各縣城補充,這便是張揚的機會!

  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照耀在葉縣城頭之上,雖然還在隆冬季節,卻陸續有百姓出城打柴,也有附近村鎮的百姓進城買賣貨物,曾經泛濫成災的南陽黃巾賊寇雖然給整個南陽都帶來一場浩劫,可生活還是得繼續,百姓還得為生計而奔波。

  城樓上的官軍無精打采,懶洋洋的眯起眼睛享受陽光的照射,城下不遠便是官軍騎兵的軍營,他們可不覺得會有不長眼的賊寇來偷襲葉縣。

  城下軍營駐守轅門的士卒比他們還要不堪,雖說他們是大漢最為精銳的北軍,但終究不是鐵打的,昨天經過一天的長途奔襲,一晚上不睡早已讓他們達到極限,不少人拄著兵器就能睡著。

  一行二百左右民夫打扮的人眾直朝軍營而來,數十輛大車在路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顯示著車上的東西分量不輕。

  轅門處,守門小校睜開惺忪的睡眼,盯著一行人道:「幹什麼的?這裡可是軍營重地,無令不得亂闖。」

  為首一人笑容諂媚,道:「軍爺有所不知,我等乃是葉縣民夫,奉縣令之命來給眾位軍爺運送輜重。」

  小校目露疑惑,問道:「既然葉縣的民夫為何不從葉縣而來,反到從城外而來?」

  那人連忙解釋道:「城內只有糧草,肉食不足,昨日縣令命我等去附近村鎮收羅,是以才從城外而來。」

  小校見此人對答如流,放下心來,道:「既然如此,進去吧,進去之後不要亂跑,不然我也保不得你。」

  一行人穿過轅門,跟在一名士卒身後,徑直來到大營內,張揚左右查看,不見戰馬,以眼神示意吳用。

  吳用心領神會,拉住那名士卒道:「軍爺,我等還帶來一批乾草,不知戰馬在何處?」

  小卒不疑有他,把眾人帶到馬廄,張揚抽出藏在車下的天勝刀,大喝道:「動手!」

  長刀摩擦刀鞘的刺耳聲大作,二百餘柄錚亮的環首刀已經擎在半空,原本老實巴交的民夫瞬間搖身一變成了凶神惡煞的屠夫,向四處殺去,不少人把大車一推,就地放起火來,一時間營中大亂,火光沖天。

  嗚嗚的牛角號吹響,三長兩短的號角聲打破葉縣這個寧靜的清晨,附近不少遊走的百姓瞬間化身暴徒,向軍營殺來。

  官軍大多還沒起床,慌亂中不少官軍衣甲不全,手無寸鐵,成為被屠殺的一方。

  如果換成一般的郡兵,這支軍隊可能早已四散奔逃,但這支騎兵畢竟是大漢精銳,百戰精兵,在短暫的混亂之後,在低級軍官的呼喝聲中很快鎮定下來。無奈主將不在軍中,官軍各自為戰,很難形成合力。

  張揚見官軍反應迅速,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組成一個個防守陣形,心知想要剿滅官軍已不可能,遂帶領二百餘人直衝馬廄。

  萬馬奔騰的場景張揚沒見過,但一千多戰馬奔騰的氣勢也相當可觀,耳邊除了馬匹奔騰的聲音再沒有一點其他聲音,擋在馬群面前的一切東西都被戰馬踏成碎片,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

  此時的紀靈剛剛被人吵醒,一夜宿醉的他頭痛欲裂,看著站在他面前大汗淋漓、面容猙獰的雷薄問道:「你說什麼?別急,慢慢說。」

  雷薄如何能夠不急,他火急火燎的道:「將軍,大事不好,賊寇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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