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緣分天成(12)
2024-06-10 21:02:57
作者: 半度茶彌
顧蕭然上前一步,見她戒備地退後,有些不滿地將她扯到跟前來,抿著唇道:「我的婚姻沒人能夠插手,當時和郡王和我父親關係不錯,老一輩人酒後的口頭約定,我跟三縣主並未互換婚書,當不得真。」他眼睛一措不措地看著她,不介意將自己的情感展現在她面前。
楚芸齊有些不大相信,可面前的是顧蕭然啊,他根本不屑於撒謊。她不知道他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也不清楚那感情有多深厚,能否支撐著倆人走下去,又能走多遠呢?她不是真的天真,除了看話本,她還偶爾在府里聽聽下人們的八卦,大都是些京都有名望的世家或者皇家的些隱私,宅斗也聽了一耳朵。
各種三妻四妾,男人薄情的事多了,反而話本里的薄情郎顯得可愛。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著,看著河邊的風景,聽著身後很輕微的腳步聲,心平靜下來,若是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多好。她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看著街上年輕夫妻牽著兒女臉上的笑,都讓她覺得很是幸福和羨慕。
她醫術高明,或許就是有著異於人的天賦,她失去太多太多。
顧蕭然不喜歡倆人這不遠不近的距離,步子跨得大了些,走到她身側,手牽上她的,淡淡地說道:「芸兒,你在抗拒什麼?」
楚芸齊被顧蕭然再度的親昵驚了下,那芸兒二字從他口裡吐出來,讓她渾身覺得酥麻,並不討厭,還像要一遍遍地聽下去。抗拒,抗拒什麼?她不知道,若是知道那肯定要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她老實地搖搖頭,側著頭,撇著他目不斜視的側臉。
陽光在他臉上鍍了層光暈,讓那俊逸常年冷冽的臉柔和不少,像是雪山突然顯出了些許的綠意,令人驚詫與痴迷。
顧蕭然突然輕笑聲,那抹弧度猶如綻放的曇花,驚艷了她的眼睛,震疼了心房。他攬住楚芸齊的肩膀,另一隻手揉揉她的頭頂,「別怕,天一門的事情我已經讓人處理好了,以後你依舊是天一門唯一的徒弟,現在的掌門,沒人再敢對你做什麼。丫頭,我不可能不是個良人,但是我會學著成為你的依靠。
我身上的擔子很重,可我用了十來年去承擔,如今也能夠隨時功成身退。嬤嬤和師父們交給我如何成為一個守護華國的將軍,唯獨沒有交給我怎麼愛人,怎麼成為一個良人,你可願意教我?」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手指細細地描著她的眉眼,像是捧在手心裡千金難換的寶貝。
楚芸齊輕咬著唇瓣,手扯下他的手,低垂的眸子看著自己白皙的手裡那比自己大一倍的手,修長有力,跟他這個人般無端地給人種安全感,只要有他在,她就是捅破了天,也有人替她頂著。「我,我能信你嗎?」她問的小心翼翼,眼睛裡那絲脆弱的期許,讓他的心猛地一疼。
「能,」他重重地點頭,說完,又是低低地笑了下:頗有些認命地說道:「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好像就栽了,怎麼辦?」
楚芸齊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她輕咳了聲,一本正經地道:「好吧,看在你難得說好話的面子上,本姑娘就先應了你。我可先說好了,你若是對我不好,我就讓你永遠,」找不到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顧蕭然低頭吞了下去。
楚芸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濃烈讓她心都狂烈跳動的男人氣息充斥她唇息間。那種被人呵護小心翼翼又帶著霸道的吻,讓她身子軟了攤在他懷裡,眼睛一熱淚又撲撲往下落。
顧蕭然將她的淚吻去,緊緊將她擁入懷裡,「不會有那一天,信我!」
楚芸齊的手環繞著他精碩的腰,重重地點點頭。
他們倆人都不曾感受到普通人家裡的溫暖,可是愛是由心裡生出的,他們願意去學習,因為相信,因為愛意漸濃,更因為那兩顆被多少阻難相隔依舊能識別對方的心,他們的一生不說順風順水,可牽手老去的那一刻,他們相視而笑,毫無遺憾。
即便他們沒有相許下一世,但是心裡都篤定,他們依舊不會錯過對方。
眼前的畫面一轉,鄭芸溪怔怔地站在原地,許多原本屬於自己的記憶瘋狂湧來,她腦子有些眩暈,可唇角微揚,看著身邊眼裡滿是寵溺的馮天揚。
馮天揚將她擁入懷裡,依舊那般緊而霸道,喟嘆道:「雖然當時覺得跟你一起赴死不遺憾,但還慶幸我們現在擁有更多的時間。」
鄭芸溪輕輕地應聲,抿著唇笑著,是啊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在一起,這一世他們相互愛著,她經歷了那麼多,終於尋覓到了自己想要的,還好她擁有這再一次的機會,來愛他補償他。
等沉舟也醒過來,他低垂著眸子一瞬間的悲傷瞬間收回,心裡禁不住地苦澀。佛家相信一個緣字,他天賦高,可就是有些想要試試,若是沒有太多的羈絆,他是否能夠跟她有更多的牽扯。可惜,他跨過了我生君未生的障礙,也提前先遇上了她。但是就是他那該死的天賦,即便帶髮修行,依舊不願意先看透自己的心,太過渴望,所以當能夠企及的時候,他怯弱了。
錯過,便是永遠的錯過,不論他甘不甘心,不是你的怎麼都抓不住,即便擁有重來的機會,他依舊不能擁有她。沉舟唇角抹開諷刺的笑,笑自己為何偏偏不能夠當個普通的修士,只能走佛修的道路,還是那種佛之子的天賦。這樣的天賦是被天道所選定的,也註定跟其他人緣分淺薄,起碼身邊不能有愛人。
他有些堪不透了,那種孤寂拋去所有雜念的日子,在再次遇上鄭芸溪後顯得更加難以忍受,沒有什麼期盼,沒有任何追求,只是一心向佛,然後沉寂在漫長的生命中。活著,毫無意義地活著,這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死去尚且毫無知覺,可活著就要感受各種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