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當一個紈絝

2024-06-10 20:17:22 作者: 蕭綰

  八年後,隋安。

  眾多侍衛護送著一輛馬車穿過東市。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百姓一瞧來的是景王府的馬車,爭相退避讓路。

  馬車停在東市背後的一座大宅子外。

  奴僕剛鋪好木梯,一個男童就從車上蹦蹦跳跳地下來,望了望宅子又回頭招手,「娘親快下來快下來!」

  華盈寒走下馬車,牽起兒子的手朝著府門走去,門前的匾額上寫的是「李府」二字。

  她遣了個奴僕過去敲門,來開門的是府里的管家。

  管家見到她們母子,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王妃娘娘,見過小殿下。」

  「君酌大人和郡主在嗎?」她問道。

  「在在在,娘娘和世子裡面請,奴才這就去請大人和夫人出來。」

  華盈寒頷首,牽著兒子進府。跨門檻時,她兒子拽著她的手一蹦就跳了過去。

  

  她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寵溺歸寵溺,心下也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搞的,比起安靜聽話的阿寧和阿堯,這個兒子就像個猴子投的胎,活潑得過了頭。

  她要是不牽著他,他更不知好好走路,上躥下跳是常事,調皮搗蛋更是信手拈來。

  他爹若是三天不打他,他就敢上房揭瓦,敢下河捉鱉,鬧騰起來比起姜衍那個小魔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活脫脫的一個混世魔頭!

  也就仗著他有個一手遮天的爹,不管捅了什麼簍子都不叫捅簍子,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闖禍定是家常便飯。

  他爹說這都是他祖母給慣出來的。

  太皇太后從前對姜衍很是嚴厲,興許是因為前面三個孫輩已經夠成器了,就開始對這個小的格外溺愛,捨不得打,捨不得罵,要什麼給什麼,寵得過了頭。

  華盈寒帶著兒子進廳堂坐下等。不一會兒,李君酌就扶著謝雲箏進來了。

  那個從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端和郡主已經為人婦,即將為人母。

  華盈寒牽過一旁的兒子,給有了身孕的謝雲箏騰個坐。

  李君酌拱手,「王妃娘娘,小殿下。」

  謝雲箏坐下就抱怨:「嫂嫂,你總算來了,我都快悶死了,整日吃那麼多,又不能出門活動活動。」

  謝雲箏至今還這麼叫著她,不肯改口,說是這樣叫著親切。

  稱呼而已,華盈寒懶得計較,就由著謝雲箏去了。

  「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華盈寒從侍從那兒接過錦盒,打開之後遞給謝雲箏,「南面進貢的靈芝,拿給你補身子。」

  謝雲箏捧過錦盒,欣然道:「謝謝嫂嫂。」

  華盈寒又對李君酌說:「君酌大人,我和雲箏說會兒話,有勞你幫我照顧照顧阿徹。」

  「娘娘客氣,應該的。」李君酌應道,轉而笑著朝小主子招了招手,「小殿下。」

  姜徹從他娘膝上蹭下來,雙手往小腰上一叉,望著李君酌一本正經地說:「別叫我小殿下,也別叫小主子,要叫我小王爺!」

  李君酌忍俊不禁,只好點了頭,「小王爺,奴才帶小王爺去花園裡轉轉?」

  姜徹這才伸出小手,讓李君酌來牽他。

  他們離開後,謝雲箏笑嘆:「小王爺真可愛,要是我的孩子也能像小王爺一樣活潑就好了。」

  華盈寒正喝著茶,一愣,「可愛?」她望著兒子的背影,含笑點點頭,「可愛是可愛,折騰起來也讓他父王頭疼得厲害。」

  花園裡,姜徹在假山上上躥下跳,李君酌就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姜徹,唯恐小主子出什麼意外。

  姜徹跳上一塊平整的假山石,蹲下身,雙手托腮望著李君酌,皺著眉問:「君酌叔叔,我是不是很調皮呀?」

  「小王爺這不叫調皮,叫……」李君酌著實不知該怎麼敷衍,孩子再小也是主上的兒子,是他的主子,話不能亂講,便奉承道,「叫靈活聰明,有大將之風!」

  「嘻嘻,是吧?我就說嘛,我以後一定能成為父王那樣的大將軍王!」姜徹站起來拍了拍小胸脯,忽然又皺起小眉,垂頭喪氣,「可是娘親教姐姐習武,父王也教二哥練劍,祖母怎麼就不許我碰刀劍呢?」

  「太皇太后不讓小王爺碰刀劍是因為……」

  姜徹的小臉兒皺成了包子,委屈道:「是因為祖母偏心,不喜歡徹兒嗎?父王還老說祖母把徹兒寵壞了!」

  李君酌急忙搖頭,「當然不是。」他想了想,為防小主子不開心,就拿主上從前的話解釋,「是因為主上曾經說過,不希望兒子拿刀劍上戰場,希望能把兒子寵成一個紈絝,太皇太后是在完成主上的心愿。」

  「噢,原來是這樣。」姜徹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又好奇,「叔叔,那什麼是紈絝呀?」

  「紈絝就是……就是……」李君酌半天也解釋不上來,只覺他好像把自己引進了一個坑裡,越解釋越亂。

  姜徹又急著問:「當紈絝好嗎?」

  李君酌勉強點了點頭,比起踏上血腥的戰場,當個遊手好閒的紈絝確實沒什麼不好。

  姜徹變得很是興奮,攪了攪手指頭琢磨。怪不得他爹老揍他,原來是因為他整日活蹦亂跳,想舞刀弄劍,辜負了他爹的期望。

  「好,那我不當大將軍了。」姜徹抬起小手指向天上,一字字認真地說,「本小王爺要當一個紈絝!」

  李君酌看著小主子,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只覺自己好像離大禍臨頭已經不遠了……

  華盈寒陪謝雲箏坐了一會兒,近午的時候帶著姜徹回王府用午膳。

  姜徹的小腦袋一路都在琢磨,因為他還不知道什麼是紈絝,更不知怎麼才能當個紈絝。

  下馬車的時候他抬頭問他娘:「娘親,什麼是紈絝呀?」

  「紈絝?」華盈寒娥眉輕蹙,不知為什麼,她一聽到這個字,腦子裡立馬就會想到一個人。

  從前他當皇子的時候就喜歡花天酒地,流連於函都城的歌舞坊,如今在這兒當王爺也是隋安歌舞坊的常客,不願再成家,又偏往紅袖叢里鑽。

  她才疏學淺,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個詞,想來舉個現成的例子更貼切,她隨口就道:「你永承王叔叔那樣的人就是紈絝。」

  姜徹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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