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救命之恩

2024-06-10 20:02:14 作者: 蕭綰

  華盈寒聞言搖了搖頭,若不是祁國鐵了心要找越國要人質,越帝也不會想到召回秦欽。這件事哪兒是秦欽低個頭,祁國就會放人的。

  何況,景王個不宜輕易招惹的人,他連狄族的使臣都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殺,殺一個秦欽又有多難?

  「以後我們恐怕不能再這樣見面,如今你身邊都是宮裡的人,容易生事端。」秦欽又道,「還有,太皇太后身邊的柳掌儀是月慢的親娘,你要多加小心。」

  「好。」華盈寒應道,不一會兒又皺了皺眉。

  她從來不會同人打交道,更別說要去接近一個心狠手辣的敵人,而秦欽不一樣,他性子外向,喜歡交朋友,在護國府是受大家敬重的大師兄,在軍營里也能同眾將領打成一片。

  她需要他的指點,既然偷偷摸摸見面不是辦法,不見也不穩妥,他們就得另想個法子。

  天明,晨陽照著景王府,也照著璃秋苑主屋外的院子。

  華盈寒和宮女太監們一起等在主屋外面,別人手裡端的是伺候太皇太后洗漱的東西,她則端著剛沏好的熱茶。

  主屋的門開了,陽光照了進去,一個女官從裡面出來,喚他們入內。

  屋裡既寬敞又安靜,外室正中的鎏金香爐里點著薰香,散發著淡雅怡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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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紗幔隔開了外室和內室。宮女站在屋子兩旁,依次打起輕紗,供他們通行。

  最裡面擺放著寬大的漆金床榻,宮女輕輕撩開床幔,一個婦人坐起身來,青絲如瀑,披散在鵝黃色的絲製寢衣上,像墨一樣烏黑分明。

  華盈寒昨日聽帶路的宮女說過,太皇太后已年過四十,算不上年輕,但是現在看上去好似只有三十多歲,膚白如雪,貌比天人,美得甚至會讓十來歲的小姑娘都羨慕。

  華盈寒剛瞧見的時候,也覺得眼前一亮,在她見過的人里,能與太皇太后的美貌一較高下的,恐怕只有那個神神秘秘的上官婧。

  床邊的女官服侍太皇太后洗漱完,示意華盈寒呈上茶盞。

  華盈寒沒有刻意去看,餘光里瞧見那位女官和月慢的容貌有些相似,應該就是秦欽提到的柳掌儀。

  柳掌儀從前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丫頭,得太皇太后開恩出宮嫁人,結果生了月慢沒多久後丈夫就死了,她們母女便被太皇太后接回宮裡。

  除此之外,柳掌儀還是已故宣王的乳母,和太皇太后稱得上是「親上加親」,也難怪月慢一個丫頭能在景王府里呼風喚雨。

  華盈寒蹲在床邊呈上茶盞,頭上飄來溫柔的一句:「哀家瞧著你眼生,是新來的嗎?」

  柳掌儀道:「回娘娘,月慢說這丫頭內斂,幹活仔細,特地讓她來服侍娘娘。」

  「月慢有心了,景王一心忙於國政,身邊又有沒個女眷,府中的事若不是有月慢操持著,還不知得亂成什麼樣子。」

  「月兒打小就跟在娘娘身邊,她能幹,還不是多虧娘娘您教得好。」

  太皇太后笑著招了招手,「哪裡的話,跟著哀家算什麼福氣,哀家指望她能好好侍奉景王左右。」太皇太后又捧著茶盞喟嘆,「她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不會虧了她,依哀家看,封個側妃也不為過。」

  「娘娘對月兒恩重如山,讓她侍奉王爺,她是打心底里願意,只不過王爺那邊……」

  「兒大不由娘,景王的脾氣你也知道,不過哀家不會耽誤了月慢,會儘快找個機會和景王提的。」

  柳掌儀欣然欠身:「奴婢就代月慢謝過娘娘。」

  太皇太后笑著飲了口茶,這才把茶盞放回盤中。她們說話的時候,華盈寒一直照規矩將茶盤舉過頭頂,任她們閒話得再久,她的手也沒有抖過一下,穩穩地接住了茶盞。

  太皇太后鳳眸一轉,多瞧了她幾眼,吩咐:「退下吧。」

  「是。」

  璃秋苑裡有個小花園,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山水亭台什麼都有。

  華盈寒不同於宮女,宮女只用伺候太皇太后,而她除了奉茶外,還要打掃園子。

  不知不覺,她這雙從前只拿劍的手已經拿了一個多月的掃帚,這一個多月,她好似活成了另一個人,過著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日子。

  華盈寒站在池塘邊,拄著掃帚歇氣,地上只有塵土,已漸漸看不見落葉,秋末初冬,是小九的生辰。

  她望著池塘走神,耳畔一直迴蕩著她離開那天,小九在她身後喊的一聲聲「娘親」。

  那是催人淚下的聲音……

  華盈寒的視線變得模糊,讓她欣慰的是,無論她怎麼樣,小九都是大周的金枝玉葉,而且謝雲祈對小九也很好,小九不會受什麼委屈。

  「快點兒,這是太皇太后要的馬,快牽過去讓太皇太后瞧瞧。」

  一聲催促,打斷了華盈寒的回想。她回過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雜役頭子領著幾個馬奴牽馬走過,秦欽也在其中。

  她看過去的時候,秦欽也在看她。

  他們目光相相匯的一瞬,華盈寒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周圍都是人,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華盈寒收回目光,拿著掃帚沿著池邊打掃,一步步走得極慢。

  秦欽邊走邊看著她,眉宇輕鎖,他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什麼,還不等他多反應,只聽見「撲通」一聲,水花乍現,吞了她的蹤影。

  旁邊打掃的宮女嚇得大喊:「快,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又是「撲通」一聲,又一個身影扎入水中。

  水面有過短暫的平靜,不一會兒,水中騰開一朵水花,秦欽抱著華盈寒破水而出,牽著太監遞來的竹竿爬上岸。

  秦欽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她閉著眼,髮絲和長睫上都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他唇角微微上揚,要不是清楚她的水性比他好,他可能真會心急如焚。

  他放她躺到池邊的空草地上,還來不及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水珠,幾個宮女就圍上來,將他擠了出去。

  她昏迷了很久,終於張嘴吐出一口水,人也跟著甦醒。

  院子裡已經炸開了鍋,所有奴才都圍了過來。華盈寒躺在人堆中間,聽見耳邊有人在問:「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喘了喘氣,虛弱地問:「剛才……是誰救的我?」

  有人指向人群外面,「是那個人。」

  華盈寒撐著地坐起來,圍著她的人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他站在那端看著她,同她一樣渾身濕透。

  她微微一笑,道了句:「多謝小哥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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