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對她污言穢語
2024-06-10 19:10:09
作者: 全是二
好一會兒,寧欣的情緒才好。
盛昱指腹給寧欣擦眼淚,溫柔安撫:「沒事兒了。」
她垂著眸,點頭,噎著嗓子『嗯』了聲。
盛昱又揉揉她後腦勺,看一眼床鋪的位置:「阿姨還好嗎?有沒有傷著?」
她搖頭:「沒有。」
盛昱鬆了口氣,又說:「你手機打不通。」
「沒電了。」
盛昱雙臂環住寧欣,抱緊,繼續安撫她:「已經沒事兒了,別怕。」
寧欣在他懷裡點頭。
情緒宣洩,又被安撫,寧欣感覺好了很多,她從盛昱懷裡出來,往旁邊走了一步,把裝著肉菜的口袋往旁邊放,伸手推窗,說話時還帶著點哭後的味道:「盛昱,今晚……」
她窗戶推了一半,話也只說了一半,被一聲呼疼的『嘶』終止。
寧欣往窗外一看,是何東帆,他被突然推開的窗戶撞到肩膀,往前吭哧半步後,很僵硬的定在那兒。
寧欣眼眸微微睜大。
盛昱偏頭往窗外看。
靜謐兩秒,寧欣倏然轉身。
她忙用袖子擦臉頰和眼眶,耳根微微泛紅。
她不知道何東帆在這兒多久了,心裡一陣尷尬。
何東帆從門口進來,不經意的掃了眼盛昱,看向寧欣:「我剛好走那兒過,你就開窗砸我。」
砸?
他還挺憂怨。
寧欣道歉:「對不起啊,你沒事兒吧?」
何東帆抬起手臂誇張的活動肩膀:「差點脫臼。」
寧欣不再接話,轉頭給盛昱介紹:「這是何東帆,我剛才想跟你說,他今晚在這兒吃晚飯。」
盛昱點頭,主動跟何東帆打招呼:「你好,我叫盛昱。」
「啊。」何東帆朝他點了下頭,態度看不出好壞。
接下來,寧欣開始準備晚餐。
她把菜籃子從掛鉤上拿下來,摘菜。用鑰匙打開柜子拿出菜刀和案板,切肉。
盛昱蹲在地上,把一個四四方方的爐子拆開兩個圈,像是在換什麼東西。
何東帆坐在桌子旁邊,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做有些大爺,但是他也不知道做什麼,而且就那麼點地方,他再去也塞不下。
反正他反悔了,早知道就不留下吃晚飯。
何東帆無趣,起身往外走:「我出去轉轉啊。」
寧欣停下刀工:「別走遠了,你不認識路。」
何東帆『嗯』了聲,已經走出去。
盛昱端著爐子站起身,試探著打火:「他有點彆扭啊。」
寧欣一邊切肉一邊悶悶回話:「大概在這兒待著不舒服吧。」
「我看他沒這個意思。」盛昱又重複打火幾次,「倒是想幫忙,又不知道做什麼,這個年紀就是這樣,表達善意有時候也會不好意思。」
寧欣腦袋中閃過一些和何東帆相處的畫面,她立馬收起自己的敏感和自卑想法。
她點頭:「嗯,是我的問題,他不是那種人。」
想起今天的事,寧欣側頭看著盛昱,滿臉自責:「盛昱,待會兒吃完飯,我去送他,想給他道個歉。」
「道歉?」
「我今天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盛昱愣了幾秒,低聲笑起來,「那他得把你氣成什麼樣兒啊?怎麼回事兒?說說?」
寧欣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講了。
盛昱聽完,沉了口氣:「明晚下班,我給你拿錢過來。」
寧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那些事兒全說了。
盛昱稍微斂起神色:「欣欣,我說過很多次,不要分你我。」
寧欣低著頭不吭聲。
道理她都懂,但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況且向他主動張嘴要錢,更做不到。
盛昱放緩語調:「我不是責怪你,我只是…你知不知道,我的錢存那兒,就是計劃過完年帶阿姨去醫院治療用的。」
「……」
他靠近,微微埋頭在她肩膀旁邊,款語溫言:「欣欣,我現在上班了,沒有那麼拮据,我們的生活已經開始變好了,而且會越來越好。」
會越來越好。
寧欣轉頭看了眼熟睡的媽媽。
對,會越來越好。
******
何東帆無所事事的閒逛。
他發現這地方住了好多人,比他想像中多太多。
他路過幾個敞開門的房間,不禁往裡瞧一眼,不大的地兒堆積著小山似的雜物,連床鋪都遮了大半,還有那些牆壁,跟抹了碳灰似的。
這麼看著,寧欣家真的是非常的乾淨,完全是這兒的另類存在。
何東帆又往裡走,突然聽見很旖旎的聲音。
窗戶半敞開,往裡一瞧,居然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在光明正大的看限制片。
配合著他手上的動作,何東帆震驚得無法言表。
他利落轉身,往回走。
「什麼破地兒!」他低聲罵。
走著走著,他的步伐慢下來。
從剛才的臭水溝到這兒,已經超過他的接受範圍。
他心裡形容不出的滋味兒。
何東帆回到寧欣那邊兒,他沒進去,在外面空地里站了會兒,偶爾側頭從窗戶看一眼裡邊兒。
她在炒菜,油煙從窗戶飄出來。
一會兒,又換她男朋友掌勺。
換來換去。
跟玩兒似的。
等到差不多停火了,又好一會兒沒再開火兒,何東帆才朝那邊兒走。
寧欣正巧出來找何東帆:「可以吃飯了。」
何東帆『嗯』了聲,跟著進去。
旁邊獨木凳上擺了個小小的電飯煲,盛昱正彎著腰在盛飯。
寧欣走過去,小聲跟他咬耳朵:「我媽媽待會兒再叫她起來吃吧。」
盛昱點頭,把盛好的米飯遞給寧欣。
寧欣端著米飯過來,擺了一碗在何東帆面前:「這碗小,你先吃,吃完再添,我煮了很多。」
何東帆看著飯碗皺眉,他又不是飯桶,這話說的。
他看一眼床鋪:「阿姨剛才吃了兩碗面,她飯量不大的話不用叫她起來。」
「兩碗?」
何東帆點頭,雙手抄著:「嗯,我餵的。」
他當時叫了兩碗,自然是一人一碗,結果寧媽媽挑面都挑不起來,根本不能自己進食,還指著面碗,對他說『餵』。
他餵了。
餵完了。
她又指著他那碗,又說『餵』。
吃完了,表示還要。
他怕她吃太多胃受不住,便沒再讓她繼續吃。
這時,盛昱端著飯碗過來:「欣欣,那就讓阿姨睡吧。」
寧欣點頭:「嗯。」
何東帆看兩人一下,收回視線。
桌上擺著三個菜,番茄燉牛腩,蔥燒雞,地三鮮。
味道還不錯。
吃完飯,盛昱就開始收拾桌面,看樣子還要去洗碗。
寧欣拿著圍巾招呼何東帆:「何東帆,我送你,已經很晚了。」
何東帆點頭。
兩人往外走,盛昱跟何東帆打招呼:「小帆,再見。」
小帆?
何東帆愣神半秒,語氣淡淡的:「再見,哥。」
盛昱叮囑:「路上小心,到家給欣欣發個信息或者打個電話。」
何東帆沒看他:「嗯。」
兩人走出棚戶區,寧欣開始一圈一圈的圍圍巾。
何東帆側垂眸看了一眼:「有這麼冷?」
「不冷嗎?」她反問。
正好走到棚戶區門口,那盞很破舊的燈下。
寧欣圍巾遮住下半張臉,只剩一雙眼睛,黑暗中,那雙眼睛波光粼粼,睫毛卷翹的撲閃。
何東帆收回視線,仰起頭:「是挺冷。」
「是吧?」
「嗯。」
寧欣覺得對話好奇怪,像是沒話找話。
她主動挑起話題:「何東帆,今天真的謝謝你。」
「你別說了,我耳朵聽起繭子了都。」
「…我也沒說那麼多遍吧?」
「就十七八遍吧。」
「……」寧欣懶得跟他爭,換了個話題,「那我給你道個歉,今天摔你了。」
「那事兒我也有錯,不是誤會你了嘛。」他語氣無所謂,「你摔得好。」
「……」
「對了。」何東帆突然轉身擋在寧欣前面,倒退著,「你的東西我是不是給你摔壞了?是什麼東西,我當時也沒看清。」
「沒壞,是MP3。」
「沒壞就好。」
這地方沒路燈,石子路並不平順。
寧欣抓住何東帆胳膊,把他扯到自己身旁:「看著點路走,別摔了。」
何東帆過了好幾秒才應話:「嗯。」
到工地旁的麵店,其實就是一個簡易的貨櫃房,已經鎖了,沒人。
寧欣向旁邊工地的守夜人打聽,得知麵店大概明早七點來人。
寧欣建議:「今天你先自己回去,我明天來幫你問問,不會丟的。」
「也行,那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寧欣點頭,「那我送你去坐公交車,回你姥姥家還挺方便的。」
公交車站台,冷風凜凜。
何東帆突然想起什麼,看向寧欣:「對了!」
寧欣好奇的側頭。
她的圍巾又向上挪了點,連眼瞼都遮住。
何東帆把東西摸給寧欣:「你的照片和身份證。」
寧欣伸手接過來:「謝謝。」
這時公交車緩緩進站,何東帆瞥了眼公交車,開口:「下周還補課嗎?」
寧欣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話題,反應了兩秒:「補。」
「行。」何東帆大步跳上公交車,轉頭,露出虎牙,「寧老師,生日快樂!」
寧欣稍頓,隨著公交車門關閉,何東帆已經沒了影。
何東帆回到家,立馬叫住秦阿姨:「秦阿姨,還有飯嗎?」
「有,還沒吃嗎?」
「吃了。」何東帆直接往飯廳走,「就是沒吃飽。」
何東帆坐飯廳等著,期間他跟謝安聊QQ交代他的寶駒下落,他又想起寧欣的男朋友,叫盛昱來著。
想到這兒,他老老實實給寧欣發了條簡訊。
兩個字:到家。
不一會兒,秦阿姨端著熱好的飯菜過來。
何東帆看了眼手機,沒收到寧欣的回覆。
他放下手機,用熱毛巾隨意擦了擦手,拿起個饅頭啃一口:「秦阿姨,你知道寧欣家裡什麼情況嗎?」
他這一打聽,秦阿姨有些防備:「什麼什麼情況,你又想做什麼?人家寧老師今天來給你補課,你可一個字兒沒往家裡說,現在又打聽人情況做什麼?」
何東帆『嘖』了聲:「我就是想問,她家怎麼那麼困難?」
秦阿姨坐下,也有些心疼那個小姑娘:「我就知道她爸爸去世了,然後媽媽生病,打好幾份工。」
何東帆慢慢地咀嚼嘴裡的饅頭,心不在焉。
秦阿姨又出聲:「你寧老師挺不容易,你別總為難人家。」
「我什麼時候為難……」何東帆想反駁,但想著今天逃課的事,他又沒底氣。
「她也沒比你大幾歲。」秦阿姨站起身,斜著眼斥責何東帆,「你真的要懂點事。」
何東帆咬著饅頭點頭。
他今天看見她生日了,確實沒比他大幾歲。
他又想起自己站在窗戶外,聽著她在他男朋友那兒嗚咽哭泣。
還有她在自己面前繃著老師的面子,連哭都藏著不承認。
第二天一早,何東帆去工地麵館找小電驢。
找到小電驢,他依著昨日的印象去寧欣住的地兒。
他把小電驢停在棚戶區外,走進去。
這兒白日與傍晚差好多。
昨兒雖看著破舊,但至少有煙火氣。
今兒安安靜靜的,房間都閉著門,不知道是沒起還是已經出門,有種淒涼。
何東帆還沒走到寧欣家,就看見她的身影。
她站在一排水龍頭前在搓洗什麼東西。
想著自己是來送好消息的,何東帆嘴角微笑,信首闊步的走過去。
何東帆走近,聽見一句污言穢語,才注意到她旁邊的男人,在看清男人的長相時,他瞬間噁心的皺眉。
這個男人,就是昨兒明目張胆看限制片的男人。
長得鼠眉鼠眼跟個臭水溝的耗子似的,眼神也是猥瑣至極。
他還對她說污言穢語:「有錢都不賺?只要你上我屋裡一躺,這些錢就是你的。」
何東帆視線下落,定在男人半遮半掩的手上,一張一百的人民幣。
特麼的雜碎!
何東帆火氣一下就上來,想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