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菲茨伯爵號（九）

  「額，這個……」胡克船長有些尷尬。說實話，在經歷李察的提醒後，他是有意想和李察緩和一下緊張關係的，畢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要藉助李察了。

  

  而按照常理，既然他善意的、主動的、拉下臉皮緩和關係，李察怎麼也應該禮貌的回應一下。但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他的熱臉貼了李察的冷屁股，這讓他怎麼能不尷尬。

  而李察又如何不清楚胡克船長的心思？只是，李察實在懶得處理這種人際關係。如沒必要，李察不想和任何人有過深的交流，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做研究。

  這時，胡克船長為了緩解他的尷尬，努力笑了笑出聲，對著李察道：「不管怎麼說，死黑潮總算是平安度過去了對吧，能鬆一口氣了。」

  李察看向胡克船長搖搖頭，毫不客氣的潑冷水道：「先不要高興太早。」

  「怎麼？」

  「之前說過了，海嘯一般是由海底地震引起的。」

  「額……」胡克船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詢問出聲，「所以？」

  「所以按照之前聲浪和海嘯浪潮前後到達時間差，差不多可以推測出，當前所處的位置，離著海底地震的震源不是很遠，應該在一千公里以內。海底地震引發海嘯，導致海水大規模移動，很有可能造成天氣的劇烈變化。我們身處核心區，再加上『風暴海』不是白叫這麼名字的，我推測很有可能不久後就有一場暴風雨到來，而且不會小。

  比起海嘯來，到時候的暴風雨危險會更大，沒準就會導致『菲茨伯爵號』粉碎。所以我才說，不要高興太早。等到平穩度過可能發生的暴風雨後，再高興也來得及。」

  「額，這……」胡克船長張了張嘴，看著李察真的想說，「你給本船長閉上你的臭嘴，淨說晦氣的事！」但最終，胡克船長沒有把這話說出嘴，只是道：「額，那好吧，我讓水手們準備一下去。」

  「那樣最好。」李察淡淡的道，接著轉身進入了船艙，胡克船長則是又開始扯著嗓子，給水手開始下達命令。

  下達命令到一半時候，胡克船長突然皺了皺眉，忍不住的低聲自言自語道：「話說，到底誰才是這條船上的船長？那小子，怎麼盡指揮我？見鬼……」

  不管如何抱怨，考慮到李察接連兩次拯救「菲茨伯爵號」的表現，胡克船長還是為預防可能到來的暴風雨做了充足的準備。

  而結果是，這準備一點沒有浪費，時間剛到下午，東面的天空就變得陰沉起來。大片的烏雲聚集，如同鉛塊般堆積著。

  下午、接近傍晚時刻，狂風驟起。在狂風中，黑色的雲層夾雜著水桶粗細的藍色閃電，向著「菲茨伯爵號」壓來。

  本來還算明亮的天空，瞬間變得暗無天日，世界上最後一道光都消失了，周圍一切都墮入了黑暗。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海面，黑色的船，只有偶爾雲層中的閃電降臨時候，才能有一點的白色。

  接著這白色，水手勉強能看清甲板上桅杆和風帆的位置。然後每人都在腰間綁著一根根結實的繩子，在胡克船長的嘶吼聲中執行一條條命令。

  「降帆！降帆！」

  「下錨！下錨！」

  「呼呼！」狂風怒吼。

  「轟隆，轟隆！」驚雷咆哮。

  整個世界像是到了末日，整個「菲茨伯爵號」在海水中不斷晃動。十多米的黑色浪濤快速的衝來，撞在「菲茨伯爵號」的船體上，讓整條船都震動不已，甲板上的水手中有兩個直接被拋飛起來，從甲板上跌出，落入海水中。好在腰間繫著繩子，在同伴的幫助下重現拉上甲板，撿回來一條命。

  「呼呼！」風更大了。

  「轟隆！轟隆！」雷聲更密集了。

  胡克船長卻是用全力喊出聲，壓倒所有的吵雜，繼續指揮：「降帆！降全降！」

  「下錨！下雙錨！」

  一個浪濤打來，衝上甲板，把胡克船長拍到在地，淋了胡克船長一個透體濕。但胡克船長只是一抹臉上的水，就掙扎著站起，接著再次大喊起來：「不要管我，繼續幹活！幹活！」

  本來還想衝過來幫助胡克船長的幾名水手立刻停住步子，繼續忙碌手頭上的活。

  終於在一番努力後，所有的風帆全部落下，兩根船錨也一左一右的落入海底，「菲茨伯爵號」變得穩定下來。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響，雲層中繼積蓄良久的雨水終於無法再等待，「呼啦」一聲如傾盆般落下。

  冰雹大的雨滴瘋狂砸在甲板上、船艙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好像落下來的不是雨水，而是石塊。整個「菲茨伯爵號」都在輕微顫動，像是被打得瑟瑟發抖，但卻保持著最基本的穩定。水手們，紛紛跑進船艙躲雨。

  雨變大，天海之間一片白茫茫，如果是在陸地上，都有可能引發洪水，但在海洋中卻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雨越下越大，狂風和雷聲卻慢慢的小下來。

  幾個小時後。

  雨停雲散，狂風和驚雷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安靜。

  這時已經到了半夜，圓圓的月亮把光芒盡情的揮灑下來，海面上一片明亮。「菲茨伯爵號」停在風暴海明亮的水面上，沒有任何的喧譁，靜謐的就像孕婦肚子中的嬰兒。

  「吱扭」一聲響，出來透氣的李察推開船艙的門，走到了甲板上，後面緊跟著的是小女僕露西。

  「噠噠噠」，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甲板上迴蕩。李察走到船頭，看著平靜的海面，看著柔和的月亮，眼睛眯起，一臉平靜。

  以當前李察的超常感知，其實是能清楚的聽到甲板下面船艙內，發出的接連不斷的呼嚕聲——那是暴風雨中忙碌半天、耗盡體力後的水手在呼呼大睡。

  聽著長短不一、音色各不相同的各種呼嚕聲，李察站在甲板上，內心卻是很平和——難得的平和。因為李察突然覺得，也許當前這個世界，自己並沒有白來，至少體驗到了很多之前沒有體驗到的事情，這是好事。不過，弄清自己為什麼到當前這個世界的原因，依舊是不會改變的第一目標。

  李察深深吸氣，眼睛眯起。小女僕此時也走到了船頭，望著像是鏡子般的閃亮水面，大大的眼睛閃了閃，感嘆道：「好漂亮！」

  接著小女僕眼睛一眨，看向海水中，看到一團團光從海底深處突然浮上來。

  一團，兩團，三團……

  密密麻麻，成千上萬！數不清的綠色光團，在極短時間內，出現並圍繞在「菲茨伯爵號」的周圍，就像撲向火堆的飛蛾，不同的是在水中。隨著海水的波動，水中的大片光團，還在不斷的變化著整體形狀，看上去如夢似幻、美妙絕倫。

  小女僕露西看到後，眼睛中露出彩光，忍不住的出聲：「好美麗，這是……」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