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子嬌調餡

  一家人剛吃過晌午飯，里正兒媳顧劉氏就送來了一大海碗豬骨頭和燉肉。

  「二嬸子，這也忒不好意思了，忙活到這個點菜燉出來，你們都吃過晌午飯了吧？這肉剛出鍋還熱乎著，你們快嘗嘗。」顧劉氏說著就往外走，「碗不著急拿，等著來還木桶的時候一塊兒…」

  顧婆子見人要走，連忙跟著往外送，「文媳婦兒，你這就走嗎？不坐一會兒了…今個你家裡忙，嬸子也就不留你說話了…」

  「嗯！二嬸子留步，我還得回去幫我婆婆張羅。改日有空再上門玩，我還沒好好看看四郎媳婦…」顧劉氏快人快語，說著話就腳下生風的往回走。

  回了家，顧婆子一眼瞅見顧張氏正從大海碗裡伸手拿肉，火氣頓時就涌了上來，剛想開口訓斥，就見顧張氏把肉放在嘴邊吹了吹，卻是沒吃直接塞進了兒子顧亮的嘴裡，顧婆子心裡的火氣這才下去一些。

  「多大的人了，還用手抓，這像什麼話？」顧婆子 剜了二兒媳一眼，「去拿碗筷，咱們把這肉分著吃了！」

  顧大郎和顧二郎留在里正家吃飯，那肯定是要吃個飽的，就不用給兩個兒子留了。這麼一大碗骨頭和肉，家裡剩下的五口大人和三個孩子一分，其實每人也就那麼幾塊，也不至於撐著。

  顧張氏一聽臉上就有些喜色，「娘，不用留著晚上吃了？」

  「怎麼？讓你吃你還不樂意？」顧婆子眼睛一瞪，嘴皮子就吐出一串話來，「今個不是小年嗎？晚上要包餃子吃，就不用留了。再說，瞅瞅你那饞樣，我要是發話要留，恐怕你得饞壞了！」

  「娘！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給亮兒吃嗎？我又沒偷嘴。」顧張氏辯解道。

  

  顧婆子瞪了她一眼，顧張氏沒再多說什麼，連忙去拿碗筷準備分肉去了。其實這些日子，自從林子嬌獵回野豬之後，家裡隔一兩天就有肉吃，倒是很大程度上給家裡人解了饞。

  林子嬌午飯吃的不太多，再次吃了肉之後才感覺有些撐得慌，在房前屋後溜達了一圈消食，這才去屋裡躺了一小會兒就起身。

  顧大郎顧二郎申時中才回來，兩人都有些醉醺醺的，顧婆子也沒多說，打發兩個兒子各自回屋睡覺，就開始張羅著和麵包餃子剁餡。

  晚上準備的是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家裡四個女人一起動手，各有分工，倒也算是井然有序，忙活的也非常快。林子嬌自告奮勇接過調餡的工作，並且要求剁肉餡的顧方氏，一定要將肉剁成肉泥。

  之前包餃子，農家傳統的都是剁碎即可，並且剁肉的時候會加上蔥花薑末和醬油一起剁，這次林子嬌的要求不同，顧方氏就細細剁了肉，又按照林子嬌的吩咐重新剁了蔥花薑末。

  見林子嬌不但先調肉餡，更是往裡面加水，婆媳三人都有些納悶。

  但顧婆子和顧方氏都對林子嬌有些崇拜，所以強忍著沒有開口，但顧張氏就不一樣了，剁成肉泥她理解，小孩子吃口感軟一些，但是往裡面加水是為啥？

  「嬌娘啊，這加水能好吃嗎？這，這哪有包餃子加水的？」顧張氏急眼了。

  林子嬌很淡定的回答，「我這是讓肉餡吃上勁，口感才會更好。因為是白菜餡的，我只加了一點點，所以二嫂你放心吧一定會好吃的。」

  林子嬌不光在肉里加水，將白菜和肉混合之後，她還要求顧方氏起鍋燒油。顧方氏也有些猶豫，但是見顧婆子示意聽林子嬌的，便也就照做了。沒一會兒，熱油燒好，林子嬌用大鐵勺將撲在餃子餡上面的蔥花一澆，頓時一股蔥油的香味布滿整個灶屋。

  「咦？這味道還怪香的來！」顧張氏使勁嗅了嗅，開口說道。

  顧婆子有些好笑，嗔道，「現在你還嫌嬌娘，要往肉里加水嗎？」

  而此時，林子嬌已經開始順時針攪拌肉餡，隨著她不停攪拌，肉餡被激發出來的香味也更加濃郁，離得老遠就能夠聞到。

  顧方氏很是驚喜的說道，「娘，嬌娘這個法子說不定會很好吃！」

  「那是！你們就瞧好吧，這可是不外傳的手藝。將來，就算是開個餃子館那都不在話下。」林子嬌有幾分得意的說道。

  這一手廚藝，是她曾經愛過一個人的見證，自然每一分都是用心學過的。包括她做的餃子，真的不比外面酒樓的私房餃子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婆子看了小兒媳一眼，心裡突然湧起一個念頭，但是很快卻又打消了。

  「成！那我就等著多吃幾個餃子了！」顧張氏歡喜不已的說道，她雖然手藝不咋地，但是卻對味道好的吃食十分痴迷，可謂是個地道的吃貨。

  婆媳四人說說笑笑的張羅著包餃子，不過半個多時辰的功夫，就包了滿滿四個大蓋墊餃子，整整齊齊的擺著，白白胖胖的很是喜人。

  此時，顧方氏已經開始在大鐵鍋里燒熱水。

  兩隻大鐵鍋一起燒水，沒一會兒，灶屋裡的熱氣就瀰漫開來。

  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開始在村落里炸響。一股熱鬧的年味就這麼爬上每個人的心頭。

  顧四郎聽到動靜，去門口把跟村里孩子玩瘋了的三個孩子喊了回來，又來灶屋看了一眼。

  只見林子嬌挽著袖子，正手腳麻利的將最後一個餃子收尾，隨手放在了一旁已經滿滿的蓋墊上，然後開始收拾面板，裝餃子餡的盆，顧四郎心中溢出無限溫情。

  他的小妻子，是那麼聰慧又那麼與眾不同，又是真真切切，籠在煙火里，就在他身邊的。她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生命中所有的灰暗。那些曾經痛不欲生，毫無希望的日子，仿佛一下子就褪去，消失不見。

  而那個因為體弱多病，每到年節時都纏綿病榻苦痛掙扎的自己，也好像隨著她來到這個家，而遠去。

  昨日種種，竟如夢一場那般不切實際。

  緊緊握起拳頭，顧四郎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讓他的嬌娘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