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故布疑陣
2024-05-01 15:35:33
作者: 石章魚
秦浪故意向傅先生看了一眼,低聲道:「有些話在下想跟老夫人單獨說。」
柳老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傅先生道:「傅先生可否迴避?」
傅先生道:「這……」他看出秦浪這樣做是想將他從這件事中摘出來,讓柳老夫人認為此事自己並不知情,秦浪考慮得的確周到。
柳老夫人道:「不必為老身的安危擔心,這外面全都是王府的隨行武士。」
秦浪心中暗笑,這老太太以為幾名武士就能震懾住自己?如果自己當真想劫持她,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只不過,這麼幹就算能逼迫邊北流現身,也對解決目前的困局毫無幫助,傳出去也會被天下人恥笑。
傅先生離開之後,秦浪道:「其實徐中晴遇害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他是信口胡說,反正死無對證。
柳老夫人愕然道:「什麼?你說什麼?」
秦浪點了點頭道:「小王爺的骨肉。」
柳老夫人對徐中晴的死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可徐中晴腹中的孩子是他們邊家的骨肉,一聽頓時心疼無比,顫聲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你……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秦浪心說我就是騙你,呂相當初對你有恩,現在找你討這個人情你都不給面子,騙你也是應該的。
秦浪道:「真不知道一個人要如何狠心才能夠下得去如此毒手,殺死自己的妻子,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柳老夫人搖了搖頭道:「你……你胡說……不可能是謙尋做得,他……他沒做這件事。」
秦浪暗忖你要是沒見過孫子怎麼知道他沒做過?嘆了口氣道:「老夫人可能不願聽,可這件案子恰恰是我在追查,種種證據表明,殺死徐中晴母子的人就是小王爺,查清此案之後,朝廷考慮到王爺勞苦功高,又擔心此事會造成更大的影響,所以才將這件案子壓了下來,對外放出消息,說此事和小王爺無關。」
柳老夫人怒道:「一派胡言,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黃,我那孫兒不可能做出此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秦浪道:「老夫人自然是不願相信,您若不信找小王爺一問即知。」
柳老夫人道:「老身明白了,你是故意這樣說想引我孫兒出來,我孫兒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浪跡天涯,老身到現在都不止他在什麼地方,我可憐的孫兒啊。」
秦浪道:「您家的骨肉是人,別家的骨肉就不算人嗎?徐大人因為女兒遇害的事情一夜白頭,我開始也不明白為何小王爺下得去手,調查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心中一直另有他人,他根本就不喜歡徐家的女兒,早在雍都之時,就在外面養了一個叫晚晴歌姬。」他打算賭一把,這種事情通常不會告訴老人家,畢竟晚晴的身份不適合公開。
柳老夫人怒道:「你休得胡說。」
秦浪道:「我可沒胡說,老夫人如果不信,可以去這附近的探春河聽雪坊,看看那裡是不是有個叫晚晴的歌姬,看看她是不是有一個小孩,那小孩是不是你們邊家的骨肉!」
柳老夫人聽得心亂如麻,越是到了她這種年齡越是期待邊家早日有後,聽說孫子在外面偷養歌姬,心中委實是憤怒的,但是聽說邊家有後,心中又感到竊喜,無論真假,她都要去親眼看看。
秦浪將那顆黑珍珠雙手奉上:「此物就算在下送給老夫人的禮物。」
柳老夫人現在對這顆黑珍珠興趣全無,冷冷道:「老身受不起。」轉身向外走去。
秦浪心中暗嘆,這老太太也不怎麼講究,呂相當初對她的恩德完全忘記了,身為母親教導兒子盡忠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眼看著邊北流自立,她卻聽之任之,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柳老夫人讓人將她送到聽雪坊附近,看到一名中年婦人抱著一個嬰兒從聽雪坊的方向走了出來,一邊走那嬰兒一邊哇哇啼哭,因為秦浪剛才的那番話,柳老夫人難免會多想,讓手下武士停下車,老夫人叫住那中年婦人:「請問聽雪坊在什麼地方?」
那婦人向她行禮,指了指不遠處的畫舫道:「就在那裡,老夫人去聽雪坊是要找我們家小姐嗎?」
柳老夫人道:「你家小姐是誰?」
「我家小姐閨名晚晴。」
柳老夫人心說果然對了,目光望著那婦人懷中的孩子,心中激動無比,難道這就是我們邊氏的骨肉,我的重孫,只可惜孩子的小臉朝著婦人,看不見什麼樣子,可心中的那種親近感是無比清晰的。
婦人道:「我要帶孩子去乳母那裡餵奶,先行告退了。」
柳老夫人強行忍住叫住她的念頭,心中暗忖,還是先去聽雪坊,只要找到那個叫晚晴的歌姬,什麼事情就都明白了。望著那婦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完全不見。
一行人來到聽雪坊前,看到大隊人馬過來婢女馬上回去稟報。
不等裡面的人出來相迎,柳老夫人已經走上了畫舫,她當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心中暗嘆,孫兒怎麼會看上一個歌姬,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晚晴正準備出艙迎接,老夫人已經進來了,她慌忙向前行禮道:「晚晴不知柳老夫人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柳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就是晚晴?」
「正是!」
「是謙尋把你安置在了這裡?」
晚晴沒說話,在柳老夫人看來,她不說話就是默認,環視了一下周圍道:「最近可曾見過謙尋?」
晚晴搖了搖頭道:「老夫人請坐。」
柳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著晚晴,晚晴讓人泡了杯茶,親自奉上。
柳老夫人道:「你和謙尋何時認識的?你又是何時來到這裡,照實說來,若是膽敢有半點欺瞞,老身饒不了你。」
晚晴道:「是,我和小王爺認識應該在三年之前了,小王爺婚後我們就斷了聯絡,我在半年前來到了這裡。」
柳老夫人道:「斷了聯絡為何要來這裡?真當老身老眼昏花?那孩子是誰的?」
晚晴愕然道:「孩子?什麼孩子?」
柳老夫人勃然大怒,手掌在茶几上重重拍了一下,怒道:「老身明明看到那孩子剛剛離去,說!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晚晴搖了搖頭道:「沒有孩子,這裡從來都沒有孩子。」
柳老夫人真是氣急,剛才自己明明看到那女人抱著孩子從這裡走出去,又親口問過,那女人承認是伺候晚晴的,現在她居然給自己來了一個矢口否認,柳老夫人下定決心,今天不管用怎樣的手段都要將邊家的骨肉從這裡帶走,她指著晚晴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今日若是不交代清楚那孩子的來歷,老身就將你們全都抓起來。」
晚晴嘆了口氣道:「老夫人應當是誤會了,聽雪坊上就沒有孩子。」
柳老夫人動了真怒,冷哼一聲道:「看來不給你點苦頭你就不會說實話,來人!」
晚晴道:「老夫人,您聽我說。」她看了看左右,低聲道:「晚晴有句話想單獨對您說。」
柳老夫人揮了揮手,示意武士退出去。
晚晴也讓其他人退了出去,室內只剩下了一名婢女,柳老夫人心中暗自奇怪,怎麼這小妮子如此沒有眼色,不知道退出去嗎?
正奇怪的時候,那婢女竟然跪了下來,低聲道:「奶奶,您為何來此咄咄相逼?」
柳老夫人心中一沉,聽到那聲音分明是自己的孫子。
原來這婢女正是邊謙尋所扮。
柳老夫人怎麼都不會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一時間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你是……謙尋?」
邊謙尋點了點頭,抬頭望著奶奶,柳老夫人從他的面部輪廓中還是辨認出了些許的痕跡,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啊你,害得我為你擔驚受怕,卻沒想到你居然藏身在這裡。」
邊謙尋道:「奶奶,您怎會來到這裡?」
柳老夫人道:「你先告訴我,我那乖重孫去了什麼地方?」
晚晴和邊謙尋錯愕地對望了一眼,這老太太從登上畫舫就一口一個重孫,兩人雖然相好多年,可晚晴並未懷過邊謙尋的骨肉,為何老太太認定剛才見到的孩子是他們的?
邊謙尋越想越是不對,剛才如果不是奶奶苦苦相逼,他也不會現身相見,此事細思極恐,他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要速速離開。」
外面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小王爺,此時離開是不是太晚了?」艙門轟然倒塌,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甲板之上,隨同柳老夫人前來的武士全都被擊暈在地。
邊謙尋看到大事不妙,轉身就逃,不等他逃入內艙,從裡面又出來了一人,那人也同樣帶著面具,邊謙尋從裙下抽出短刀向那人刺去,被對方抓住手腕,一拳擊中了下頜,這一拳打得邊謙尋眼冒金星,癱倒在地。
柳老夫人畢竟也是見過場面之人,遇到眼前狀況,仍然臨危不懼,厲聲喝道:「大膽,知不知道這是在什麼地方?」
制住邊謙尋的男子冷冷道:「這難道不是大雍的土地?老夫人,我不殺你,邊氏若想香火不斷,要看你兒子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