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鴻溝

  「如果你媽知道我們……」趙原知道萬靈兒一直害怕被陳氏發現與他交往，他為萬靈兒有點擔心。

  「我們在小陽山挖了一個月的屍體，難不成我媽是個傻子，不知道我們在一起？」

  「咳咳咳……你媽知道？」

  「你認為呢？」萬靈兒抿嘴笑著，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看著萬靈兒那笑盈盈的可人表情，趙原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寧願陳氏阻止他和萬靈兒交往，而不是默許。

  趙原暗自告誡自己。

  萬家只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他決不能陷在萬家。

  萬家不是他的目標，也絕不會是他的終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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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東院，果然平安無事，沒有人過問趙原去了哪裡，就是朱大炮看到趙原，也是眉開眼笑。

  此時，趙原才發現，無論是朱大炮還是東院的工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其中，有奉承，有羨慕，還有欣慰，或者說是嫉妒。

  看來，大家都已經把他當成了入贅的女婿，隱隱約約之間，他與工人們已經拉開了距離，平素大大咧咧的羅大廚和雷大廚對他也不喝來喚去了，偶爾，眉宇之間還會露出諂媚之色。

  莫名的，趙原有一絲苦澀，一絲落寞。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更喜歡與工人們單純質樸沒有任何利益的關係。

  幸好郭斧頭離開了，不然，他和郭斧頭的情義也沒法保住。想到郭斧頭，趙原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趙原越發變得無所事事，根本不會有人找他幫手，哪怕是他主動幫手，立刻會有工人搶過他的活兒，他感覺自己在東院就像一個傻子一樣。

  逐漸，趙原發現，他完全是自作多情，陳氏壓根就沒有想讓他當入贅的女婿，而是在故意冷落他，希望他知難而退。

  當然，趙原並沒有絲毫的失落感，他也壓根就沒有打算當入贅的女婿，他唯一的損失是，他無法再融入東院的生活。

  好在，趙原可以用修煉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整天都窩在小房間裡面修煉蠻力之境的「靜」，他感覺自己的六識變得越來越敏銳了，哪怕是昆蟲振翅的頻率他都能夠捕捉到，天地之間萬物之間微妙的變化也了如指掌。

  趙原就像一個冷眼的旁觀者，看著花兒盛開，凋謝。

  這是一個極為奇妙的世界，萬物在循環，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生命在誕生，而同樣，每時每刻，又有無數的生命在死亡。

  趙原變得恬淡，他經常會透過那破洞，看著窗外的天空，雲聚雲散，虛無之中蘊藏無數的玄機。

  天道是什麼？

  人為什麼要追求天道？

  在那天外天之外，又是何等的存在？

  開天闢地的巨斧，射下太陽的長弓，還有那史詩一般的神魔大戰，那些傳說中的人物去了哪裡？

  對修真的世界，趙原有太多的疑惑了。

  趙原認為，他是一個修真者，但是，他知道，他是一個不被承認的修真者，他還處於修真者前期，他那兩道若有若無的靈氣依然還是若有若無，沒有絲毫的長進，唯獨讓趙原欣慰的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強悍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面蘊藏著的澎湃力量……

  趙原喜歡力量。

  他喜歡由自己親自支配的力量，只有屬於自己的力量，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每當趙原感受到身體裡面澎湃力量的時候，他就有一種衝動，一種戰意。

  身體裡面蠢蠢欲動的力量讓趙原倍受煎熬，因為，他沒有地方發泄。

  難道，自己要突破到「速」了？

  莫名的，趙原有一絲興奮。

  按照蠻力之境的描敘，當身體力量涌動之時，就是「靜」的突破之時。

  得找個地方試驗一下！

  趙原暗自決定。

  「速」與「靜」的修煉方式截然不同，必須要保持不停的運動，把身體肌肉調節到最佳狀態，通過無休無止的運動，加強肌肉的速度，然後，再把速度轉化為力量。

  這是一個蛻變的過程，一個步驟都不能少。

  事實上，趙原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又沒有名師指點，萬靈兒也是個半吊子，偶爾說幾句，反而讓趙原有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現在，趙原完全是靠著自己摸索，他只能按照《萬人敵》上面所描敘的那樣一絲不苟的修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就在趙原希望萬靈兒找他一起出去修煉的時候，西院已經出現了嚴重意見分歧。

  萬子禹希望趙原和萬靈兒在一起。

  而陳氏，卻是死命反對。

  「子禹，你想過沒有，他們兩人在一起以後會是怎樣的結局？」陳氏盯著萬子禹，語氣之間，沒有絲毫退讓。

  「什麼結局，無非是趙原老了，靈兒還很年輕，我們不是這樣嗎？當時我們排除一切阻力，甚至於不惜與師門翻臉也要娶你，你覺得我們不幸福嗎？」萬子禹皺眉看著陳氏。

  「不，我很幸福，我慶幸當時的決定，能夠嫁給子禹，是我一輩子最英明的決定。」陳氏眼中，露出一抹溫情。

  「既然你幸福，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幸福？」

  「子禹，我們是我們，當初，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互相已經有了解，而且，我們都是深思熟慮才決定，我們已經預見到了將來會是何等模樣，我也知道，你愛我，你寬容我，你能夠忍受我在你面前一步一步的容顏衰老，面對你的年輕，我也很坦然的接受，因為，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但是，靈兒沒有！」

  「她難道不知道嗎？」萬子禹有些惱怒。

  「子禹息怒。你想想，靈兒平素大大咧咧，哪怕是偶爾想起，也會很快就會忘記，何況，愛情會讓她失去理智，沖昏頭腦，待得長大，時間長了，會追悔莫及，所以，我們必須要防患於未然，避免悲劇上演。」

  「那你為何又讓他們接觸？」

  「此時的靈兒，處於叛逆期，堵不如疏，如果我們表現出阻止，她必然奮力抗爭，要死要活的也要跟隨著趙原，到時候，那我們真是無可挽回了。現在嘛，我們大可慢慢做工作，潛移默化之下，靈兒或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夫人果然是睿智！」萬子禹諷刺道。

  「子禹，難道你希望，靈兒風華正茂的時候，身邊陪的是一個糟老頭？」陳氏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這……」

  「難道你希望，趙原死後的數百年，靈兒都獨自一人看夕陽，看日出，看潮起潮落，然後，鬱鬱而終？」

  「……」

  萬子禹身軀一震，盯著陳氏，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恐懼。

  「子禹……子禹……我不是說你……你別在意……」

  看著萬子禹目光之中恐懼，陳氏赫然清醒，連忙抱住萬子禹，低聲抽泣起來。

  「我不會看著你衰老，絕不會！」萬子禹赫然站起，斬釘截鐵道。

  「子禹，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努力，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多為萬家留下一些子嗣……」陳氏淚如雨下。

  世俗與修真者之間，看起來沒有兩樣，而實際上，中間一道看不見且無法跨越的鴻溝。

  在大秦帝國，普通人與修真者發生過許多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而這些故事，大多以悲劇收場。

  壽命，就是擺在修真者與普通人之間一道無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