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萬家東院

  話說趙原被帶到了東院，一路上，許三不停的告訴一些東院的規矩。

  當到達東院，趙原終於明白為什麼許三有把握給他介紹工作了。

  在萬家大院的住建築物百米開外，還有一堵三米高的高牆，把大院一分為二，而東院，就在另外一邊。從外面看，萬家大院是一個院子，而事實上，卻是兩個獨立的院子，兩個院子中間，只有一道鐵門，鐵門緊鎖，有門房職守，並不隨便開門。

  通過鐵門，東院建築結構一目了然。

  與西院比起來，東院顯得更大更開闊，沒有了花園水池，一溜鋪著青石板，隔一段就會有半隱藏的排水溝。在靠裡間，是一排如同小山一般的磚木結構的倉庫，有倉庫的門正打開著，工人們進進出出忙碌無比，可以看到裡面的貨物堆積如山。

  在東院的東頭，是一個上萬平米的空間，有一些載著貨物的矮腳馬系在馬樁上，還有一些載運重型貨物的馬車。在靠牆的地方，是一排房間和馬廊，裡面飼養著數十匹矮腳馬，幾條黑色土狗用鐵鏈鎖在馬廊下面，懶洋洋的躺在草窩裡面睡覺或啃骨頭，對周圍繁忙的人群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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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

  這是趙原對萬家東院的第一印象。

  東院裡面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其中，不乏有些生意人，他們或清點貨物，或對帳，或是蹲成一圈在地上比劃著名什麼。

  很明顯，東院就是萬家的倉庫，也是萬家生意的集散地，方圓數百里的商販都是在這裡進貨。

  走進東院，在靠西的圍牆邊，有一排三十幾間房子，應該是一些下人飲食居住的地方。趙原看到，有兩個廚師摸樣的人正在露天宰殺一頭山羊，還有幾個婦女正在院子一井邊洗蔬菜。

  從整體上看，東院雖然建築物複雜，卻並不凌亂，靠里是一排數十間巨大的倉庫，整整齊齊，馬廊與工人居住的地方相對，中間隔著院子，並不相混，井然有序，而且積雪都被清除，極為乾淨。

  東院有個管事的管家，管家姓朱，名有福，矮矮胖胖，紅光滿面。許三說，因為其聲音洪亮，得了個綽號「朱大炮」，平素一些下人都叫他朱大炮，就連萬子禹和陳氏也是如此稱呼。

  許三帶著趙原在朱大炮那裡報名登記之後，又交代叮囑了一番，許三就走了。

  「趙原是吧。」朱大炮拍了拍趙原。

  「是是。」趙原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許三那廝雖然不厚道，不過，和大炮我也有些交情，這些年，許三也沒有安排人進來過，這次就看他面子，照顧照顧，看到那裡沒？」朱大炮指著對面的馬廊道。

  「馬廊？」

  「是的，馬廊。以後，你就和賈聾子照看那些矮腳馬，每天早晚打掃打掃，然後餵些飼料，生病吃藥什麼的都要記錄，有什麼不懂問賈聾子就是了。」

  「假聾子？」趙原一呆。

  「不不，他可真是聾子，還是啞巴。他姓賈，我們都叫他賈聾子。你放心，他心裡明白著呢，你有什麼不懂，他會告訴你的。」朱大炮大笑，當先朝馬廊走過去，趙原緊緊的跟在後面。

  此時，朱大炮嘴裡的賈聾子正彎腰背朝外面給馬槽裡面添加飼料，朱大炮走到他背後，狠狠的拍了一下，把正在忙碌的賈聾子嚇了一跳，用手裡的勺子作勢欲打。

  朱大炮朝賈聾子比劃了幾下，賈聾子臉上露出激動的表情，手舞足蹈，嘴裡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似乎很生氣。

  「嘿嘿，他說他身體還行，不用別人幫忙。」朱大炮告訴趙原。

  「……是還行。」趙原看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賈聾子。

  「夫人早就要他退休，讓他頤養天年，但他就是捨不得這大院，夫人也沒有辦法，就讓他先留著。前不久，賈聾子生了場大病，主母叮囑了，有合適的人先幫著干，適應適應，這些矮腳馬可不好招呼，欺生認人的，你可要用心一些。」

  「那……那……」

  「沒事，我告訴他了，不能誤了主母的事情，讓他先帶著你，他雖然不願意，但是已經答應了。」

  「哦……謝謝朱爺。」

  「叫炮哥就是，朱爺太難聽了，你就在這裡呆著，馬廊這邊有兩個房間，賈聾子住了一間，還空著一間放雜物，你先清理一下，稍後賈聾子會帶你領取鋪蓋行禮等生活用品。」

  「謝謝炮哥，謝謝炮哥。」

  「小趙，好好干，干好了，以後就留在這裡，給你娶房媳婦。」

  「謝謝炮哥。」

  「好了，你先清理房間，工錢今天開始算，不過，可以不幹活，熟悉熟悉環境，明天正式開工，如果有人手不足的地方，手腳麻利一些，這院子，是不養閒人的。」

  「是是。」

  朱大炮走後，趙原見賈聾子不理他，就在馬廊走了一圈，找到了兩間房，其中一間房空著，床板上堆滿了一些雜物，屋頂結滿了蜘蛛網。

  趙原把一些雜物搬到旁邊的飼料房裡面，剛剛把房間打掃乾淨，賈聾子如同幽靈一般站到了他的身後。

  「咿呀咿呀……」

  看著賈聾子的比劃，趙原雖然不甚明白動作的具體意思，卻是知道要帶他去領被褥等物。

  賈聾子居然還拖了一輛板車。

  趙原隨著賈聾子往後面倉庫走，找到了一個倉管員，打開一座倉庫的大門，裡面全部是棉被和各式布匹等物，堆積如山，給人的視覺衝擊力極為震撼。

  在賈聾子指手畫腳的交涉下，領取了兩套鋪蓋行禮，然後，趙原在一個帳本上簽字畫押，賈聾子和倉管員也各自簽上自己的名字。

  把鋪蓋行禮搬上板車，賈聾子又帶他找到另外幾個倉管員，領取了一些生活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等物，搞定之後，拖著一板車的東西回到了馬廊。

  在這領取生活用品的時候，趙原對萬家的生意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萬家經營非常廣泛，碗碟陶器，棉被布匹衣服，針線鞋子，油鹽醬醋，還有一些鐵器鐮刀農具蠟燭，亂七八糟的應有盡有。基本上，一個正常家庭息息相關的東西，這裡都有。

  以趙原的眼光來看，萬家所經營的項目都是廉價產品，附加值低，看起來生意規模很大，實際上利益極為微薄，完全是靠量取勝。

  回到馬廊之後，賈聾子就不理趙原了，趙原獨自把床鋪好，換上一套嶄新的棉衣棉褲棉鞋。

  看著乾淨的床單暖和的被褥，感受著衣服的柔軟，趙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現在，算是安頓下來了。

  發了一會呆，趙原走出去在東院溜達了一圈，點頭哈腰，和一些人混了個臉熟。

  仔細觀察，趙原發現，不時會有一些農民挑著糧食柴火到萬家東院，一問，才知道，這些農民都是租萬家土地，到了秋冬之際，都會挑著糧食或是萬家需要的物資沖抵交租，回家的時候，順便會帶一些馬糞。當然，馬糞可是要花糧食換的，在許家橋這地方，肥料可是金貴的東西。

  這萬家東院，就像一台巨大的機器在不停的運轉，每一個人都是這台機器裡面的齒輪。

  難怪需要那麼多的倉庫。

  趙原搖了搖頭，以他的標準看，這是最原始最落後的商業模式，回報也極其緩慢，最大的好處就一個「穩」字。做這些生意，利潤雖然微薄，風險性也是極小。

  一直閒逛到中午，賈聾子招呼他吃飯。

  伙食不錯，除了大盆大盆酸豆角和時令蔬菜之類的，每個人都能夠分到一大碗香噴噴的羊肉湯，蔥花漂浮的肉湯裡面，還有幾塊肥碩的羊肉。

  分羊肉湯的時候，趙原發現，自己碗裡面的羊肉比那些工人明顯要多一些。

  米飯自己盛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從一些農民羨慕的目光和東院工人吃飯時候的優越眼神來看，在萬家幹活是非常有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