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番外:此生予你
2024-06-10 14:47:23
作者: 落日
一年後。
顧喬赫被判處無期徒刑。
他的罪不少,但有人給他擔著,本判不了那麼久的,只是時悅動了點手腳。
要不是顧喬赫想方設法地把那麼多人牽扯了進來,時悅大概也不會想到,鄭琳和鄭迤邐是他的人。
正好,不用時悅再費神處理她們了,直接一鍋端了。
有的人,不配被從輕發落。
顧喬赫的判決正式下來的那天,時悅見到了個意外的人。
襯衫的袖子被她卷到手肘的位置,時悅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對面的男人穿著休閒款式的衛衣,雙手撐在桌上,利落的短髮顯得他周遭多了幾分冷冽的氣質。
幾分鐘後,男人打破了包間裡的安靜,率先開了口,「挺久沒見了,你變了挺多的。」
雖然還是一年前一樣的黑衣黑褲,但他明顯感覺到了她周身氣質的改變。
整個人就像是被浸泡在幸福里了一樣。
時悅勾唇,眼底漸漸有了點溫度,「你也變了挺多。」
在她印象里一貫溫和儒雅的男人,現在看起來多了些鋒芒。
「生活變了,自然會有些不同。」顧言聳了聳肩,表情挺隨意的,「你還挺出名的,Z國最年輕的醫學女博士,一年研發出兩款重大藥品,最近老是在新聞上見到你。」
「是麼。」時悅似笑非笑,又喝了口咖啡。
時悅之前研發的兩款藥在今年都上市了,眾人在驚呼一年之間研發出兩款藥的時候,突然發現研發這兩款要的是同一個人。
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Y.S.。
一時之間,京都醫學所的門檻湧入了各地大批想要來一睹時悅尊榮,想要考到她手下做學生的各地高尖人員。
時悅也挺沒想到,顧喬赫出判決這天,顧言能和把他親手送進去的人這麼心平氣和地聊天。
「當然。」顧言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挺懶散的,「我不是顧喬赫的兒子。」
時悅端著咖啡的手下意識一頓,很快緩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顧言挑眉,「不意外?」
「差不多。」時悅放下咖啡杯,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顧喬赫對顧言的態度很奇怪,不想是對兒子,倒像是不得不養的仇人。
顧言低笑,看起來有些無奈,「說起來還挺好笑的,在顧喬赫那待了這麼久,我居然才發現這個事情。」
「顧喬赫恨我,他心愛的妻子出於好心撫養了我,我卻骯髒地喜歡上了他妻子家的侄女,還害得他的妻子死了。」
時悅的眸子動了動,嘴角的弧度稍微往下壓了壓。
她默了會,才緩緩說,「節哀。」
「節哀這種事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怎麼這麼乖呢。」顧言笑得眉眼彎了起來,看起來還挺雲淡風輕的,「我現在父母健在,沒什麼好節哀的。」
回了那個家以後,他知道他其實是有人一直在被等著找到的。
原來其實是有人,會在他晚回家的時候說一句沒關係,一直等著他回家吃飯的。
家的感覺很好很好,他突然懂了,為什麼時悅會生活得這麼幸福了。
時悅的眸子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扯著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我知道你當時應下了我,心裡一直沒把我當朋友,但我確實將你當成了朋友。」顧言輕笑,低頭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找出了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這個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
他的話頓了頓,從沙發椅起身,攏了攏身上的衛衣領子,「就當是我送你們的新婚禮物。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他似乎也是有意料時悅不會回頭,直直的離開了包間。
臨出門是,身後驀地響起一道清麗又慵懶的女聲。
時悅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語氣透著幾分隨意和漫不經心,「有事找我。」
頓了頓,她又慢吞吞地補充,「朋友。」
顧言的嘴角上揚,應聲隨著關門聲一起消失在空氣里。
時悅收回視線,最終鎖定在桌上的牛皮紙袋上。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擦過紙袋的邊緣,指尖輕輕一挑,繩子就這麼被繞開了。
這個文件其實不算很多,大概十幾二十張紙的樣子,幾下就翻看完了。
她的眸色沉了沉,最終還沒看完文件,就撥出了個電話,「曉霜,幫我個忙。」
……
從包間裡出來,時悅的腦海里還迴蕩著和孟曉霜的通話內容。
她直接驅車駛去了陶然別苑。
自從他們戀愛以來,陸辭直接把自己那套房子的鑰匙給了時悅,偶爾回D市的時候她也會來這裡住。
輕車熟路地走進書房,時悅很快就從書櫃的一個角落裡摸出了個木質的盒子。
這個盒子陸辭還挺寶貝的,平時藏得極好。
她之前在他的書房裡看見了這個盒子,但當時接到了個挺急的電話,就把它拋之腦後了。
盒子沒上鎖,纖細又修長的手指挑開了木質盒子。
一時之間,很多讓她想不通的問題漸漸有了解釋。
比如說,為什麼陸辭明明之前沒去過國外,卻對她學習和居住的地方那麼熟悉。
又比如說,為什麼在安保性極差,小偷和搶劫極多的F國,她能在那相安無事地住了好幾年。
連C城,她曾經提過的那個寺廟都被他出了重資重新修葺了一番。
原來……一直有個人在她身後默默守護她。
她早該發現的,她以為陸辭不懂F國語言,特地向他用F語告白時,他眼底藏起的陣陣漣漪。
以及被壓在木質盒子下,書脊和書封都被藏起來的F國書目。
門鎖打開的聲音透過為關緊的書房的門透了進來。
時悅飛快地整理好自己,把木盒放回書櫃。
幾乎是同一時刻,陸辭從客廳那找了過來。
「今天回來得還挺早。」陸辭自然地攬住時悅的肩膀,視線在書柜上掃了眼,「訂了什麼時候的票回京都?」
在一起這一年,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剛熱戀就異地,好在現在交通方便了不少,時悅和陸辭常常京都D市兩頭跑。
每每時悅要回京都的時候,她都會把當天的事情推掉一大半早點回來,而陸辭也會準時下班。
這似乎成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時悅今天這麼早回來,陸辭就下意識地認為是她要回京都了。
「沒,回來找個東西。」時悅雙手環在身前,任由陸辭用下巴靠在她的鎖骨上。
陸辭嗯了聲,濃密的睫毛抖了抖。
時悅也沒問他為什麼回來,只是轉身,單手支著陸辭的下巴,「不急?」
「不急。」陸辭仰著下巴,任由時悅的擺弄,說,「我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時悅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你晚上想出去?」
陸辭彎著眉梢,一雙桃花眼顯得含情極了,「你不是回來拿東西的麼?」
他懂了時悅是什麼意思,但仍是裝傻,朝時悅笑。
時悅半眯著眸子,緩緩解釋,「喬靖霖剛剛和我說,他解決了,暫時不用我幫忙。」
「你確定?」陸辭的眸子突然沉了幾分,眼神裡帶了些晦暗不明,強勁的手臂摟住了時悅纖細的腰肢。
他微微蹙眉。
怎麼這麼久了都不見她胖。
「現在不太確定了。」時悅踮起腳,在陸辭的下唇那 了一口,極為迅速地跑開。
沒跑兩步,腰肢再次被人環住。
陸辭輕哼一聲,直接把她打橫抱起,「現在想反悔?晚了。」
……
酸痛感一陣陣的在時悅身上擴散開。
時悅半眯眸子,任由陸辭抱著自己出去。
紅旗車漸漸駛進了D市的郊區,時悅半眯著眸子,索性不假寐了。
車窗外的風景漸漸和十幾年前模糊的景象重合,她微微支起身子,手肘支在車門上。
「到了?」時悅抬眼,嗓音有些啞。
陸辭淡淡的嗯了聲,伸手解開安全帶,「下車吧。」
時悅應了聲,低頭解開安全帶,漫不經心地從副駕駛上下來
這個花園是她和陸辭高中時逃課來過的。
仔細算算,她挺久沒來過這的,還以為陸辭已經把這給忘了。
但又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說過,D市這幾年勢頭猛,這裡周圍的地皮都被人買下開發,只剩下這裡還保持著原樣。
開始時悅只是一笑應之,但現在想想,大概是陸辭把這裡保下來了。
時悅半靠在陸辭身上,胳膊被她挽著,問,「怎麼突然想起來帶我來這。」
「帶你看星星。」陸辭微微頷首,帶了些薄繭的指腹在時悅細嫩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
這片公園被修葺過,設施比十幾年前新了不少,連來的人都多了些。
「D市這幾年空氣有污染,哪有那麼多星星看啊。」時悅眸子一轉,嘴角又往上揚了揚。
「那就看點別的。」陸辭微微彎 ,嘴附在時悅耳邊輕語。
周遭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又一聲驚嘆,天空傳來一陣巨大的煙花炸開的時悅。
女生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這是他們一起研發出的環保煙花。
時悅半眯著眸子看了會,又扯了扯陸辭的衣角,「你要不要許個願?」
「許願?這會靈嗎?」陸辭半信半疑地笑問,但還是乖乖聽時悅的話,合上了眼瞼。
「心誠則靈。」
時悅的嘴角扯了扯,踮起腳。
女生好聽的聲音在陸辭的耳畔邊響起,酥酥麻麻的,他沒忍住,打了個顫慄。
她說——「阿辭,我不回京都了,我們結束異地戀好不好?」
陸辭驀地睜開眼,明媚的女孩真言笑晏晏地看他。
他的嘴動了動,沒發出一個音節來,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時悅只當陸辭高興傻了,還沒反應過來,又抬頭看向天上的煙花。
看著挺陌生的樣式,她狹長的眸子一眯。
做的那些煙花樣式她都見過,這個絕對不在那些名單里。
除非……
時悅正要轉頭,耳畔邊先傳來了陸辭低沉又磁性的聲音。
陸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單膝跪在地上,下顎緊繃,看起來有點緊張。
他手上捧著一個藍色絲絨錦盒,戒指上的鑽石她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那顆墊形藍鑽叫海月之心,她前些時候去拍賣會的時候見到過,當時還挺喜歡的。
本來都快被敲成交錘了,硬生生被人截胡了。
女生危險地眯起眸子,說出來的話有點煞風景,「那天截胡這顆寶石的是你?」
陸辭沒想到時悅的腦迴路這麼清奇,但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原本準備了一堆的腹稿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是我。」
時悅挺敷衍地應了聲,察覺到身邊挺熾熱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那你給我戴上吧。」
陸辭:「……不是、我。」
時悅的眉毛微蹙,伸出的手又往上揚了揚,「機會限定。」
這不就是變相的威脅麼。
陸辭的表情頓時有些破防,但還是以一種挺虔誠的姿態替時悅戴上了戒指。
時悅把陸辭從地上拉起,挺快地親了他一口,「我知道你還有話說,我們回車上先。」
她不想又被掛上熱搜。
等他們離開,時辰和傅彤才從高大的樹影里走出來。
時辰抽了抽嘴角,「這就結束了?」
「你以為?」傅彤雙手環在胸前,嘴角往下撇了撇。
「這也太撩草了點。」時辰站在傅彤身側,挺真誠地說,「等下一次我和你求婚,一定不會這麼潦草。」
「下次再說吧。」傅彤只是擺了擺手,看著時悅消失的背影,眼神愈沉。
時辰早料到了傅彤會這麼說,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她旁邊。
這段時間他沒少向傅彤提出求婚的事情,但屢遭拒絕。
時間長了,他慢慢也就習慣了。
反正他會給傅彤各種各樣的求婚,等傅彤找到她最喜歡的那個也不遲。
……
上了車,陸辭整個人都和還沒反應過來似的,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他這算……求婚成功了?
時悅抬手,拍了拍陸辭的肩膀,「喂,還魂了。」
陸辭有些難以置信地回神,「嘉嘉,你要不要掐我一下?」
「我掐你做什麼,欠的?」時悅似笑非笑地看他,嘴角挺好心情地上揚,語氣還挺真誠的,「放心,你求婚的場景我記下來了,你原本準備的那些話可以謄寫下來,用相框裱起來。」
「……」
陸辭最後還是沒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準備發動車子,「算了,我們先回家。」
「等下。」時悅突然抬手,細長的手一把扯住了陸辭的衛衣領子,「我有事和你說。」
「?」陸辭下意識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時悅的身子微微前傾,嗓音勾人又魅惑,「此生予你。」
月光灑了一地,透過車窗照在時悅精緻到無可挑剔的臉上。
陸辭心中百感交集,胸腔中的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了一個好字。
在二十九歲這年,陸辭喜歡了快十四年的女生終於即將成為他的妻子。
他也漸漸開始相信,心誠則靈這句話。
畢竟,他剛剛對著滿天煙火的許願——
【他希望,他的嘉嘉能答應他的求婚。】
他想以一個最名正言順的身份,陪著她,護著她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