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他喝藥了
2024-06-10 14:22:03
作者: 玉葫蘆
尹青幸災樂禍的模樣,像極了話本里的反派角色。
付流藜不太喜歡自己妹妹,卻沒有仇視,道:「她此番若能恢復身體如正常人一樣,也算造化。」
「管她呢,」尹青道:「如今各掃門前雪,姑娘顧好自個兒的身子就成,來年生個大胖寶寶!」
付流藜瞥她一眼,抿抿嘴:「不生。」
尹青不信她的,「事到臨頭,可由不得姑娘任性了。」
付流藜輕哼一聲,沒說話,她想起晏魁交給她的玉牌。
玉牌是他親手刻的,為了祭奠他們倆第一個未成形的孩子。
付流藜的心情有點複雜,回頭想想懷孕時候的意外茫然——其實她沒有做好為人母的準備。
肚子揣上了,然後呢?她不曾深刻思考過什麼。
現今失去了,再回頭去看,才發覺此事非同小可。
那是一個小生命,是她和晏魁的孩子,付流藜好像瞬間正視認真起來。
而不是渾渾噩噩,被動伸手接住上蒼恩賜。
興許很多沒有經驗的父母都是這般,一路摸索過來的,畢竟十五六歲成婚生子,本身還是個大孩子呢。
付流藜往椅子上一窩:「想好了再生。」
「難不成姑娘還猶豫上了?」尹青不解。
付流藜道:「不著急。」
「但是大人著急啊,他都快二十了,該有子嗣了。」
「他著急?」付流藜一手撐額,「我還沒去看軍營里那個孩子,他要是喜歡……」
「姑娘!」尹青睜大眼睛:「你該不會想改變主意吧?」
家裡多張嘴吃飯不成問題,然而義子非同小可,豈能輕易決定。
付流藜挑挑眉:「我只是不贊同找別人來替代我的孩子,並不是拒絕收養。」
這兩者性質不同,若是代替,對兩個孩子而言都不公平。
那天之所以駁回晏魁,說來都怪他那個夢,撿來孩子的時機太微妙了。
尹青捧了湯婆子過來塞她手上:「我的姑娘呀,你就別猶豫了,此番去龍湖村看大夫,回來安安生生的坐一胎。」
「再說吧……」付流藜暖著小手,有點睏乏,準備打個盹。
尹青想她今天累了,閉嘴不再多言,輕手輕腳退出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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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流藜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感覺身體移了位。
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落在晏魁懷裡了。
他低頭薄唇微揚:「正準備抱你去床上歇著。」
付流藜搖頭:「不用,我不準備太早歇息。」
天黑後才多久,睡早了就不能一覺到天亮,凌晨醒來黑乎乎的。
「正巧,我的打算與夫人不謀而合。」晏魁扭頭叫來大桂。
大桂是封河去往軍營之後跟隨晏魁的小廝之一,這會兒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屋。
「大人。」大桂放下藥碗,忍不住抬眼掃過付流藜。
「這是什麼?」付流藜問:「給我喝的?」
「夫人,這是避子湯,大人給自己準備的。」大桂快嘴答道。
付流藜一驚,沒想到晏魁當真說話算數,去找大夫開了這麼一副藥。
「這……」她張了張嘴,一時間找不到適當的話語。
晏魁揮退了大桂,「下去吧,在老夫人面前不要多嘴。」
「是。」大桂表情微妙的走了。
他是戰場孤兒,家人在邊城死光了,無家可歸,幸得晏魁收留。
大桂自認為好手好腳,什麼活都能幹,沒想到……主子交給他的第一件差事,是熬藥。
——第一次看見男子飲用避子湯的!
晏魁過去端起瓷碗,一飲而盡,很是乾脆。
「你別喝啊!」付流藜想阻止都來不及。
他喝完了,一挑眉:「你喝得,我有何不能?」
付流藜狀似羞惱的瞪他一眼:「誰說今晚要跟你……你喝了也沒用!」
晏魁微微一愣,繼而撇下嘴角:「入住新宅子好幾日,都忙得差不多了,流藜還打算冷落我麼?」
「真是狠心呢。」他輕輕一嘆。
「……」付流藜有種詭異的角色對換的錯覺。
喝避子湯的是他,邀寵的也是他,反倒她成了無情負心漢?
這人總是不按常理來。
付流藜無奈,揉揉眉心道:「我今天累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剛搬家過來,又接連收下御賜物品和賓客宴會隨禮,庫房帳冊等著她過目。
還有家裡新招來的人手,作為女主人,她要找個時間認認名字說幾句,醜話說在前頭,有規矩才不會出錯。
最重要的是,必須聘請管家。
付流藜這邊沒有管家人選,阿肆機靈擅長待人接物,適合呆在鋪子裡,她打算年後開的糕點鋪,交由他夫妻二人聯手打理。
「明日事情明日議,」晏魁按住她:「我休沐的時候可以幫忙。」
付流藜笑了笑:「論用人我不如你,管家便交給你來決定了。」
說完,她旋身躲開他的靠近。
晏魁雙目微眯,一翻手就把人扯回來了,就付流藜這點身手,能逃哪去。
「總不好讓我白白喝了一碗藥吧?」他道。
「又不是我讓你喝的,能算我頭上?」付流藜輕哼:「不是我不配合,正巧我身子欠佳,在痊癒之前這段時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
「冷靜什麼?」晏魁捏住她的下巴:「你希望我們冷下來?」
「不是,」付流藜抬眼看他:「我不像晏將軍,轉眼就能夠若無其事的。」
發生過的事情,哪怕過去一年,也歷歷在目。
其實晏魁沒有做什麼,甚至在付流藜眼中,他和去年一樣的態度。
這更讓她心有餘悸,完全看不清真心還是假意。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目前決不能懷孕,付流藜怕有個意外。
小產後連續一個月下紅,讓她『大開眼界』,世間女子太難了吧!
也太厲害了,連著流血那麼久居然不會死……
「你想聽我的懺悔麼?」晏魁突然問道。
付流藜眉間一蹙:「我並非那個意思。」
「我身受重傷,夢見孩子叫我的時候,是真的懺悔了,」晏魁自嘲一笑:「他之所以沒保住,責任在我。」
「蘇心月發瘋,責任在她。」付流藜糾正道。
他搖搖頭:「我自認為看穿了她,她如何行事與我無關,最終卻是報應在孩子身上。」
「我不喜歡報應這個詞。」付流藜捂住他的嘴巴,「即使因你而起,責任也在她,她自發主動的決定,旁人何曾左右?」
較真來說,晏魁不過是放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