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絕配

2024-06-10 14:20:52 作者: 玉葫蘆

  「這位姑娘……」

  那人視線划過付流藜姣好的容顏,停頓稍許,挪不開眼。

  待觸及她梳的是婦人髮髻,才猶豫著改口道:「這位夫人?你的帕子掉了。」

  付流藜站著沒動,道:「我正要去撿。」

  誰知他這樣手快。

  藍衫公子笑笑的走進來,把錦帕放到涼亭里的石桌上,並不過去接觸付流藜。

  只是他的眼神,太過專注了,一瞬不瞬盯著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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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唐突的舉動叫付流藜不喜,但看他把手帕放在桌上,勉強算守禮,她也就不說什麼了。

  收回自己的繡帕,付流藜淡淡朝他致謝:「有勞公子貴手。」

  藍衫公子挑眉道:「尋常帕子多是繡些花草魚鳥,我觀夫人的很是不同。」

  月白色的四方錦帕,邊角處繡了一盤小包子,圓滾滾白胖可愛,仿佛能聞見香氣。

  「並非我繡的,不過看著好玩罷了。」付流藜隨口解釋。

  不欲與這孟浪之人多做逗留,她微一點頭轉身離開。

  手帕是李姑娘送的,人家一番好意,她覺得喜歡就帶著用了。

  藍衫公子沒有出言挽止,目送付流藜窈窕的身影遠去,心下暗嘆一聲可惜。

  *******

  走出去沒幾步,迎面過來兩個紅色身影,付流藜抬眼一看,是那位荊小姐。

  她不由好奇的多打量兩眼,這人打扮得實在是……

  太浮誇了……

  倒不是說佛門清淨地不能穿紅著綠,荊丹丹一襲紅裙,腰間金綢玉帶,綴著一串火珠流蘇。

  這便罷了,偏偏滿頭珠翠,把這身裙子襯得充滿艷俗之氣。

  手裡還搖著一把精美的孔雀羽扇,墨綠流光溢彩。

  付流藜對荊丹丹這一身富貴張揚派頭刮目相看,不過兩人算不上什麼朋友,她一言不發,準備擦身而過。

  荊丹丹卻開口叫住了她:「晏夫人,散步呢?」

  付流藜側過身:「荊姑娘有何事?」

  「瞧你很是淡然嘛,」荊丹丹上下打量她,「還在這破寺逗留。」

  付流藜一聽笑了:「荊姑娘如此清閒?」

  「怎麼?覺得我多管閒事?」荊丹丹不屑的一甩手帕:「自己夫君都守不住,可真是好笑!」

  付流藜尚未應對,荊丹丹身邊的小丫鬟扯了扯她的手臂,「小姐,祝公子已經在涼亭中等候了。」

  經她提醒,荊丹丹連忙收斂了神色,雙手秉持在身前,揣著儀態面朝不遠處的亭中看去。

  她們這個方位正好能看清涼亭里的情景,那藍衫公子也在注視著此處。

  付流藜順著看了一眼,恍悟道:「原是荊姑娘好事將近,這才體會到做妻子的憤慨。」

  她似笑非笑的彎起嘴角:「希望荊姑娘覓得佳婿,一定要把人給守住了。」

  那祝公子何許人她不認識,但就剛才短暫的接觸,明知她已是人婦還不肯收斂目光,必然是好色之徒。

  荊丹丹好意思嘲笑她,往後有的是她鬧騰機會。

  「還用得著你說,本小姐豈是你這般無能。」荊丹丹冷哼,抬起下巴,像一隻驕傲的鬥雞。

  她懶得再搭理付流藜,小碎步向亭子裡走去。

  付流藜也不跟她計較,逞口舌之快,吵贏了又能怎樣?

  此番偶遇,倒是知道了荊丹丹為何來清泉寺,這樣嫌棄此地,自然不是來上香的。

  而是相看夫婿。

  一想到這姑娘的任性霸道,再思及那藍衫公子掩蓋不住的花花腸子,付流藜簡直不知道,他們誰比誰更不幸了。

  相互坑對方,當稱絕配。

  付流藜路過一個偏殿,對著裡面莊嚴的佛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上蒼有好生之德。」

  給其他人一條生路吧,千萬別搭配錯姻緣,攪和得家宅不寧。

  付流藜仰臉看著佛像,又想到晏魁和徐夢柳。

  莫不是佛祖覺得他們二人是良配?心眼多多,安排到一塊相互消磨去了……

  這當然不好!

  付流藜也不拜了,放下手道:「佛祖六根清淨,還是別管這紅塵瑣事的好。」

  *******

  回到居住的園子,恰巧明心小師父送一籃子水果過來。

  晏母哪好意思收他的,連忙推拒。

  明心說今日供奉瓜果有許多,堆放著三五日就會壞,不可浪費。

  晏母念他純善有心,便沒有再推辭,收了下來。

  看付流藜回來,她顧不得跟小師父多說話,伸手把人拉到近前。

  「你沒事吧?」晏母滿臉愁苦:「流藜,你千萬不能胡思亂想,若長戈敢對不起你,娘親定要替你做主的。」

  「娘親多慮了,我並無多想,也沒感覺委屈。」付流藜掃一眼禪房:「尹青還沒回來?」

  「方才回來了一趟,說與你走散,又匆匆出去尋你了。」

  付流藜見徐嬤嬤也不在,多半跟著去了。

  「讓娘親擔心了,今日人多,難免會衝散。」

  「沒事就好。」晏母拍拍她的手背。

  園中有一叢竹子,付流藜拿了小爐子到底下石桌烹茶。

  茶具茶葉是自帶的,再取清泉寺的山泉水,分外清冽,裊裊茶香。

  晏母坐在對面,留意她舉動不疾不徐,料想已經冷靜下來,這才鬆口氣。

  她道:「你若擔心長戈,就去尋他吧。」

  「娘親何出此言?」付流藜抬眼。

  晏母道:「我尚未老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且這京城中還有大將軍府照應,什麼事也沒有。」

  「我不去,」付流藜微一搖頭:「他自己會拿主意。」

  若丈夫要納妾,她哪裡攔得住?

  不過出於對正妻的尊重,最好事先跟她知會一聲。

  但眼下付流藜覺得此舉沒有必要,先不說人在千里之外,晏魁都打算放她改嫁了,以後怎麼樣還真說不準。

  況且……以為晏魁是好打動的人那就錯了。

  那人看似多情,實則無情,徐夢柳要是能收服他,也算本事。

  付流藜壓下心頭酸澀,臉上面無表情。

  晏母嘆一口氣:「你或許知道,幾年前我經歷過的事情。」

  當年高衍其入京趕考,她在家等候許久,沒有半分消息。

  後來是向同城的一個學子打聽,才知夫君爭氣,奪得魁首。

  料想狀元郎一身紅袍打馬遊街,是無比風光的,這份光耀卻不是跟她分享。

  晏母起初得知高衍其娶郡主,幾欲昏厥,她匆匆賣掉家裡房子田地,帶著晏魁一路尋去京城。

  現在回想起來,她也不會後悔。

  即便毫無挽回餘地,此事也不能含糊了之,她必須去當面討要說法,那是她該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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