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無病

2024-06-10 14:17:13 作者: 玉葫蘆

  付流螢不走,嬌聲道:「幸得大哥體貼,我並無大礙。」

  付流藜瞥她一眼,視線划過,落在晏魁身上,直冽冽的頗為不客氣。

  有些話,本不想當著流螢的面開口,但也沒關係……

  「晏大人,你……」

  「付大小姐,」晏魁似笑非笑,眼神玩味,幾乎與她同時開口,搶先道:「我知你心憂。」

  付流藜微愣,什麼心憂?

  正欲詢問,便見晏魁自懷裡摸出一物。

  他往前一遞,送到付流藜面前,金燦燦的,是一隻純金打造的小鳥。

  鳥兒體型有點圓乎,富態可掬,羽毛雕刻細緻,眼睛是兩顆藍寶石。

  「無需掛懷,晏某定不負你。」

  

  「晏大人別是吃醉了酒?」付流藜不接,嗤笑道:「本無故事,何來辜負一說。」

  這人該不會瞎編亂造什麼兩情相悅的謊言吧?

  付流藜正疑心著,付錦州伸手把金鳥往她手裡一塞,笑呵呵的:「定情信物,可收好了。」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付流藜難以置信,燙手山芋似的,把金鳥給丟了回去。

  她要還,付錦州不讓,兩人相互推了幾下。

  「怎麼還害羞了呢?」付錦州嘴上這麼說,看她的眼神暗含警告。

  兄長瞬間倒戈,這是為哪般!

  晏魁忍俊不禁,輕咳一聲道:「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付錦州也覺得不能丟下晏夫人三位長輩太久,忙與他一起回前院,全然不管付流藜的瞪視。

  而那個慘遭嫌棄的胖鳥,自然也在她手中。

  付流螢目送那二人離去,半垂下眼瞼道:「還未恭喜姐姐,覓得佳婿。」

  「呵呵,同喜。」付流藜懶得跟她周旋,轉身回安荷院。

  琴玉攙著付流螢,嘀咕道:「大姑娘好生得意……」

  「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付流螢低頭咳嗽起來。

  付流藜虎著臉,右手捏著金雁,那力道,恨不能掐死它一樣。

  進了安荷院,忍不住把它往地上用力一摔:「見鬼的定情信物!」

  尹青嚇了一跳,連忙去撿,「知道姑娘不痛快,但也別拿死物出氣啊,純金的呢……」

  她捧起一看,壞了,金子質地不如鐵硬實,這麼磕在地面青磚上,已經傷了。

  「晏魁滿口胡話,我明知他算計我,愣是沒有辦法,我深感無力。」付流藜簡直氣不順。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她一旦過門,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別說什麼和離抑或休妻,全都是下下下策,屬於無路可走的無奈之舉。

  「姑娘別急,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得那樣糟糕呢?」尹青上前順毛。

  付流藜搖頭:「偽君子遠比真小人可怕。」

  「說不準清泉寺一事有誤會,」尹青撓撓臉蛋:「萬一皇上說抓不住賊人提頭來見,晏大人情急之下才不顧平民安危呢?」

  「沒聽過皇上這麼不講理,你何必替他開脫?」左右不過追名逐利。

  付流藜不高興的是:「大哥居然叛變了。」

  付錦州進門就聽到這句,「大妹妹這話就有過河拆橋之嫌了,我可是豁出去老臉,替你詢問隱疾一事。」

  「你問了什麼?」付流藜循聲望去。

  「自然是那方面的……」付錦州摸摸鼻子,道:「他沒病,方才也正面給你回答了,你且安心,別胡思亂想。」

  付流藜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

  她向大哥猜測晏魁不能人道,大哥竟然跑去問了?然後所謂回答就是告訴她『沒事我能行』??

  難怪對方用那種微妙的眼神看她……付流藜僵在原地,無言以對。

  「我幾次與晏魁交談下來,此人甚好,」付錦州笑道:「大妹妹就別挑剔了。」

  「我若再說他不好,大哥必然不信了。」付流藜無奈一笑。

  付錦州不解:「看來不是我多心,你對他無端抱有敵意。」

  哪有什麼敵意?不過是對一個能夠微笑看人去死的人懼怕罷了。

  而這個人,即將成為她的枕邊人。

  「……」付流藜往矮榻上一坐,緘默無聲。

  付錦州只當她一時想岔了,不知該如何勸說,留她自己獨自深思。

  尹青見狀也不好出聲打擾,關了院門,拿出繡活安靜地坐在廊下。

  付流藜冷靜下來,接受事實,做過那麼多嘗試依然無法阻止,那只能……

  「我要拿回我的嫁妝。」她突然說道。

  尹青聞言站起來:「真是太好了,姑娘要怎麼做?」

  「等,」付流藜淡淡道:「等父親來通知我婚期。」

  如今不多點錢財傍身不行了,她總得為自己日後做好打算。

  尹青謝天謝地,道:「二姑娘柔弱,已經很多人憐惜了,不差我們,姑娘想通就好!」

  不是尹青要離間她們姐妹之情,很多東西分成大小份,付流藜並不計較,現下是連小份都拿不著。

  午後時分,老夫人院裡的大丫鬟絲蘿過來找付流藜,讓過去一趟。

  她老人家自從病了,鮮少過問家事,為求靜養,早晚請安也免了。

  此番叫付流藜過去,多半是因為她的婚事。

  果然,進了老夫人裡間,她精神頭不錯,開口提起今日晏家過來一事。

  「我雖未出去見客,但聽絲蘿說晏夫人面相和善,晏魁英武不凡,想必是很好的人家。」

  「祖母所言甚是。」付流藜陪著笑了笑。

  老夫人抬手,示意絲蘿把一個暗扣首飾盒拿過來。

  她道:「你父親偏疼妹妹,把你嫁妝也給出去了,我這裡補償一些給你。」

  付流藜搖頭拒絕,道:「嫁妝我自會想辦法,怎能要祖母的東西。」

  「無妨,你先瞧瞧。」老夫人打開暗扣。

  木質首飾盒小巧精緻,雕花栩栩如生,內里更是別有乾坤。

  細軟的絨布墊底,中間躺著一對閃閃發亮的金鐲子。

  付流藜見過不少金銀手鐲,卻沒有一個有它們多彩耀眼。

  「這是你祖父送予我的,前朝匠人特有的掐絲點翠手藝,」老夫人的眼底划過一抹懷念,道:「你收著吧。」

  付流藜拿起一個鐲子在手上打量,「如此巧奪天工,是祖父對祖母的一腔情義,祖母自己留著便好。」

  「再好的東西,也要在活人手裡才欣賞得到,」老夫人搖頭嘆息:「何苦讓它隨我去。」

  付流藜眉頭一皺:「祖母這說的什麼話。」

  「自然是實話,」老夫人擺擺手道:「我精力不濟,管不了你們許多,往後自己籌謀去吧。」

  付流藜不再多做推拒,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流藜謝過祖母恩賜。」

  老夫人喝過藥睏乏快,她不好打擾太久,不多時便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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