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東籬村的大善人

  李蘭花敷衍道，「你看錯了，湘丫頭是在教訓他們呢。」

  趙苗苗自然不信，非要湊到趙湘湘身邊，「姐姐，我也要坐車，你給我大米。」

  儼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趙文意首先不幹了，嚴肅道，「苗苗，我們要是去坐車，妹妹就要死了。」

  趙湘湘：「……」

  他這麼理解，也不能說是錯，只是這表達多少有點誇張。

  趙苗苗從小被李蘭花嬌慣壞了，這會兒聽到這話，相當不樂意，「你嚇唬我，我不管，我就要坐車。」

  「弟弟都知道不該坐，你非要坐？」趙湘湘道。

  趙苗苗確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對趙湘湘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年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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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花花的年紀比你更小。」

  趙苗苗語塞，她怎麼忘了，花花出生之後，她就不是家裡最小的了。

  突然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趙苗苗相當不悅，「我就要去！家裡不是抓到雞！有吃的！」

  小丫頭一時激動，對著趙湘湘大喊起來。

  這一下，周圍不少人都聽到小丫頭的聲音。

  李蘭花反應極快，立刻捂住趙苗苗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做夢做糊塗了吧，這荒郊野外的，樹皮都沒有，哪裡來的雞。」

  趙老頭和趙老太也是一臉不悅地看著趙苗苗。

  「老大媳婦，」趙老太開口，「再讓我聽到這話，你們就自己走吧！」

  李蘭花對著趙苗苗就是一巴掌，「小丫頭亂說什麼，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趙文勝和趙文夏懵懵懂懂地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臉上有點痛，他們要是不小心把野雞的事情說出來，會不會也是這個下場。

  「哇哇！」趙苗苗覺得委屈，放聲大哭起來。

  可周圍人的眼睛都盯著趙家，李蘭花對著趙苗苗毫不留情地訓斥道，「哭什麼哭，你還覺得自己有理！」

  可憐趙苗苗又被親娘被 罵了一通，她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文意、文歡要坐車，只是被趙湘湘說幾句。

  她要坐車，就被訓得這麼慘。

  ……

  逃荒的隊伍行進數日，終於走到了一處相對富裕的村子——東籬村。

  東籬村依山傍水，而且村里做生意的多。

  雖然這些年因為天旱收成不好，可村裡有些在外掙錢的，想方設法被村里送來一些糧食。

  再加上這裡還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善心地主王全財，看到村民日子難過，幫著接濟不少。

  村里人得知走到東籬村，一個個激動不已，他們會不會終於可以吃上飯了。

  古柳村的村長把村里幾戶人家的當家人叫到一起，商量一下，決定由他去跟東籬村的王全財談談，看能否「借」來一些事物。

  都是莊稼人，村長的想法也很樸實。

  人家地主家的糧食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是因為困難，借一些渡過難關，以後肯定要還。

  大部分人都同意村長的意見。

  村長大約去了半日時間，很快就從前面傳來消息——借到糧食了！

  這對所有人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古柳村在路上逃荒的林林總總也有好幾百口，能借到糧食，著實不易。

  趙老太感慨不已，「天下還是有好人。」

  趙湘湘道，「奶，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回頭給你吃。」

  「說什麼呢，我一個老婆子還搶你們的飯？」趙老太不贊同道。

  趙湘湘但笑不語，等等就知道了。

  村長所謂的借到糧食，並不是直接拿到，而是王全財同意設立粥棚，賑濟災民。

  不管村民們不管這些，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粥棚在傍晚時分設立，每家每戶一人一個碗，排好隊伍，不得爭搶。

  村長提前跟大家告知了注意事項，又請出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維持秩序。

  大約是餓了許久，村里人都很守規矩，沒有人故意搗亂。

  趙湘湘背著花花，手裡端著一個空碗，也站在隊伍里。

  她很快就感覺到，周圍人看待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似乎她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很快，站在她前面的小媳婦便鄙夷地看著她，「喲，這不是趙家的湘丫頭，聽說你們家裡有上好的粳米，怎麼也在這搶我們的粥。」

  趙湘湘眯起眼睛，對方這話顯然是衝著她來的，惡意滿滿。

  「那點米是我娘拼了命留給妹妹的，我平日裡可不吃。」趙湘湘道。

  「說的好聽，誰信吶，花丫頭才多大，都能吃米了？」小媳婦譏諷，「我兒子一個月大的時候可沒這麼大本事。」

  說完，隊伍前后里傳來咯咯的笑聲，還有伴隨而來的議論聲。

  「照你這意思，我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不該站在隊伍里？」趙湘湘反問道。

  小媳婦白了趙湘湘一眼，「你知道就好，我們這都餓的要命，你們家裡不缺吃的，還要跟我們站一起，這到底是救濟災民，還是救濟富人啊。」

  她的話很快得到其他小姐妹的認可，「就是，明晃晃的站在裡面，也不覺得害臊，我看著都羞得慌。」

  趙湘湘不緊不慢地喊道，「村長叔，您過來瞧瞧！」

  她這麼一喊，村長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過來。

  「怎麼了？」

  小媳婦沒想到趙湘湘竟然把村長也喊來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村長，您來的正好，我還想問問呢，這趙家有吃有喝的，憑什麼跟我們站在一個隊伍里！」

  村長聽了這話，臉色瞬間有些陰沉，「那依你？」

  「要我說，」小媳婦趾高氣昂，「趙家人都沒資格領。」

  趙湘湘道，「村長叔，我覺得這話不在理，您聽我說。首先，人家開倉放糧是為了救濟咱們這些逃荒的人，是人家的一片善心，王老闆都沒說什麼人不能領，你一個外人怎麼好替人做決定。」

  「再者說，我們趙家確實有一點米，可我們也早說了，這些都是留給花花的，家裡誰都不會吃。真要說起來，我們趙家其他人都是災民沒錯啊。」

  「最後，我在隊伍里，不是給我自己，也不是給花花，而是給我奶領的。難道你要說我奶不該喝這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