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撮合

  「小公子想玩什麼？」沈靖婉抱住阿淵，她三伯母家的沈靖蘭和阿淵差不多大，她哄慣孩子，轉頭見旁邊亭子外便是池塘，池塘里幾尾錦鯉游來游去煞是好看，她低頭掏出帕子給阿淵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哄道：「跑來跑去多累，我們就在這裡餵魚好不好？」

  阿淵過來之前已經在他的院子裡瘋跑著玩兒了好一會兒，這會兒是有些累了，再加上這位美貌姐姐身上香香的，還這麼溫柔的給自己擦汗，他姐姐都沒有這麼溫柔，阿淵對喜歡的人最聽話了，他點點頭，乖巧地答應道：「好，就在這裡餵魚。」

  阿淵的兩個丫鬟聽見對話下去拿了魚食過來，沈靖婉牽著阿淵到亭子的圍欄邊坐下，瞅了瞅池塘里的錦鯉，把魚食拋下。

  木雲和郁大夫磨嘰了半天，答應讓人他清河縣的家把他那些蟲子搬過來，也答應去幫他弄血來餵養這些蟲子，又讓郁大夫教他一些醫術，好不容易談攏了溜溜達達到花園裡，看見亭子裡的三個人，也走了過來。

  「沈姑娘在陪阿淵餵魚？阿淵要不要給我比一比，我們同時撒魚食，看魚是吃你的還是我的？輸了的人要學小狗叫。」木雲平時最愛逗弄阿淵，走到沈靖婉和阿淵身邊，笑嘻嘻道。

  「好，比就比。」阿淵被木雲欺負了好些次，他想聽木雲學狗叫，一口答應了下來。

  阿淵興高采烈，和木雲在圍欄邊到處看應該指池塘里的哪條魚為準，沈靖婉見阿淵有木雲護著當不至於掉下圍欄，便悄身出來到薛崇身邊，看了看他胸口小聲問道：「剛才……沒事吧？」

  她還記著剛才阿淵在他身上胡亂扭動折騰的事情。

  「沒事，阿淵平常不喜陌生人碰，他很喜歡你。」薛崇搖搖頭，想起剛才她摟著阿淵的畫面，薛崇看著她，深邃的眼中有暖意。

  「世子對林姑娘和小公子也很好。」沈靖婉偏頭看著他，越和他接觸，便越會發現，他並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冷漠。對人冷漠，也是因為別人對他不好，她想起上次在練武場門口遇到的那個慶王府小公子，怯怯的叫他大哥，明明也是和阿淵差不多大的年紀，只是他娘是現在的慶王妃，薛崇如何會對他和顏悅色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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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傷不過一天，身體再好也是失血過多，現下在外面待了這麼久薛崇也覺得有些睏倦。

  「世子回去歇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沈靖婉看見他眉眼間的倦色，體貼道。

  阿淵正和木雲比輸了，要學狗叫又張不開嘴，聽見沈靖婉的話，忙顛顛的跑過來，不舍的問道：「姐姐要走了？」

  「嗯，明日再來陪你玩。」沈靖婉彎腰笑眯眯刮刮阿淵的鼻子，領著碧巧便要往前院走。

  「我送你。」薛崇走在她身邊，送她們出門。

  沈靖婉說是不許薛崇讓侯府的人送郁大夫過來，可是第二天沒等她派人去侯府接，侯府的人便用馬車送了郁大夫過來，說是他們表少爺吩咐，以後每天都會送郁大夫過來學士府。

  沈靖婉有些無奈，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薛崇還有這樣強勢的一面。

  接下來幾日沈靖婉偶爾會去侯府看望薛崇，都是在花園裡，阿淵似乎極喜歡她，每次她來了都會顛顛的跑過來，纏著她和自己一起玩。

  侯府上下，除了木雲郁大夫還有薛崇的貼身小廝九源知道薛崇受了傷，沒人再知道。為了不讓侯夫人發現，給薛崇補血的那些藥材都不能在廚房熬煮。沈靖婉知道了便讓自己府里的廚房給她娘煮藥的時候順便一起給薛崇的也熬煮好，每日讓郁大夫過來的時候帶回去，若她去侯府看薛崇，便會自己親自帶過去。

  「沈姑娘今日又來了？」李氏在院子中修剪著花枝，聽見女兒的話，停下動作驚喜問道。

  「是呢，他們在花園裡說話，阿淵很喜歡她呢。」林錦手指撥弄著花枝，這幾日她在阿淵口中聽到了沈姑娘好幾次，連她這個當姐姐的都有些嫉妒了。

  「你表哥這麼多年總算是開竅了。」李氏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之前沈姑娘為了給她娘治病去曲州請大夫，崇兒追著去了，她便知道崇兒和沈姑娘的事怕是要成了，果然，從曲州把大夫請回來，沈夫人的病能治好了，沈姑娘到他們侯府來的也勤了。

  「你這表哥，怎麼盡讓人家沈姑娘自己到府里來，也不接人家出去遊玩遊玩。」李氏說著又有些嗔怒，最近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鼎香樓旁的湖邊垂柳都開始抽枝發芽，花樹也都長出嫩葉，不多久便會長出花苞，綻放花香，平京城中那些互有情意的男子女子，都紛紛到湖邊幽會踏青。

  「不行，我要去好好敲打敲打他。」薛崇的婚事自他成年起，就是李氏的一樁心事，李氏把剪刀交給丫鬟，匆匆忙忙往花園去了。

  「溫度剛剛好，喝吧。」花園裡薛崇和沈靖婉坐在亭子裡，沈靖婉從青竹提著的食盒中端出一碗藥，觸了觸碗壁，見不燙了，推到薛崇面前。

  薛崇端起碗仰起頭幾大口喝完，剛喝完，白皙纖長的手指又遞過來一條手帕，一碟精緻糕點推到了面前。

  他接過手帕，掂了塊糕點放進嘴裡，然後朝亭外正蹲在一棵大樹下看螞蟻的阿淵沉聲喊道：「阿淵過來。」

  阿淵搖搖晃晃跑過來，丫鬟抱著他坐到石桌旁，看見桌上的糕點，大大的眼睛一亮，小胖手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慢些吃。」薛崇給他抹了抹嘴角，因為藥苦，沈姑娘每次過來都會帶上一盤糕點，他不怕苦，也不愛吃這些甜膩的糕點，因此這些糕點每次都便宜了阿淵。

  阿淵吃得歡，李氏和林錦過來了，手裡還抓著一塊。林錦脆生生的叫了一聲：「表哥，沈姑娘。」然後彎下腰戳戳阿淵圓嘟嘟的臉頰，「這糕點哪裡來的？」

  沈靖婉忙起身向李氏行禮，藥碗已經收起來放回了食盒裡，她正想要如何回答這糕點的問題，薛崇就在一旁淡淡道：「沈姑娘有一次帶來了，阿淵喜歡吃，今日就又帶了一些過來。」

  「侯爺不在家，我這兒子都被我們寵壞了，沈姑娘不必也這般寵著他。」李氏笑吟吟拉著沈靖婉重新坐下，關切問道：「沈夫人的病治的如何了？」

  「我娘好些了，郁大夫醫術高明。我還要感謝夫人留郁大夫住在侯府，還有每日讓人送他到我們府中。」沈靖婉輕輕眨了眨眼睫，嘴角彎起笑著道。

  李氏看了一眼薛崇，笑了起來，「這都是我們崇兒的意思，崇兒若願意，我這個做舅母的，還能攔著不成？」

  「崇兒。」李氏說著，瞪了一眼薛崇，「如今天氣轉暖，湖水解凍，湖岸邊花木也都開了，你怎麼不帶沈姑娘出去走走？」

  「侯夫人。」薛崇養傷怎能隨意出去走動，沈靖婉忙道：「世子好不容易從漠北回來，還不知道哪一日便要離開，還是在府里陪陪您和林姑娘還有小公子的好。」

  「他還早呢，我已經向皇后娘娘求了情，等他成了親才會讓他回漠北。」李氏笑著說完，轉身朝薛崇和林錦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去旁邊玩一會兒，我要和沈姑娘說說話。」

  「舅母。」薛崇皺眉，不知道舅母要和沈姑娘說什麼，他不想兩人單獨待在一起。

  「舅母的話都不聽了？」李氏又瞪他一眼，然後指指坐在一旁擺著小短腿不動彈的阿淵，「把阿淵也帶走。」

  阿淵扁扁嘴，他也想聽他娘要和美貌的姐姐說什麼話。

  薛崇無法，看了沈姑娘一眼，見她對自己安撫的笑了笑，皺著眉牽起阿淵，往亭子外去了。

  揮揮手又把周圍的丫鬟遣走，見周圍沒人了，李氏才笑盈盈問道：「沈姑娘覺得我家崇兒怎麼樣？他雖年紀比你大了幾歲，看著又冷淡，但他會疼人的緊，沈姑娘和崇兒相處這麼久，應該也了解了崇兒一些，不知對他可中意？」

  「……夫人……」沈靖婉臉一下變紅了，她不知道李氏竟然會直接問她這個問題。

  李氏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這些日子你和崇兒我都看在眼裡，這麼多年，我還從未見崇兒對女子如此上心過。他雖不說，我也知道，他定是極喜歡你的。我還有錦兒阿淵，也很喜歡你。沈姑娘你人長得美貌，又溫柔，和崇兒簡直相配極了。」

  李氏說著，嘆了口氣，又接著道：「崇兒成了親便要搬回慶王府，沈姑娘定也知道崇兒和慶王府那些人沒有感情，還是那些人的眼中釘，他回去不會過得好。你是堂堂學士府大小姐，要嫁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踏入慶王府這渾水中。只是沈姑娘，我家崇兒確是真心對你，你若嫁給他，我便去求皇后娘娘把他從漠北調回平京城，他還有我們永寧侯府都會護著你，不讓你被慶王府的人欺負了去。」

  李氏說完，沈靖婉臉上已經滿是紅霞，她低垂著眼帘，顫了顫，沉默半晌咬唇道：「夫人，世子幫了我很多，我十分感激。這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若是他自己的……還是讓他自己來跟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