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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舊識

2024-06-10 09:58:56 作者: 六月六

  「小子,誰准你這樣叫我?!是你們主動找上門的,還要拆了我這裡,你以為你師父是誰!」聽見木雲叫他庸醫,郁大夫陰沉下臉,怒瞪著木雲道。

  

  「是我師父讓這樣叫的!他可跟我說過他十幾年前曾經救過你一命,你還沒有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木雲上下打量他,怒氣沖沖道:「你難道忘記了?」

  想起往事,郁大夫驚疑不定看著木雲,「你師父姓傅?是個算卦的?」

  「哼,你還記得。你看看你把我師兄傷成什麼樣了?我師兄要是有什麼事,我師父一定不會放過你。」木雲冷哼一聲,生氣道。

  「沒想到竟然是那個死算卦的徒弟。」郁大夫陰晴不定看了看被沈靖婉和木雲攙扶住的薛崇,氣悶地一甩袖子,「去左邊那間屋子,你們今晚可以住下來。」說完,轉身「砰」一聲關上了門。

  現在天色晚了,這裡離縣裡還有一段距離,路也有些顛簸,薛崇的傷不宜動靜太大,需要儘快包紮,他們便沒有拒絕,扶著薛崇到左邊木屋的床上躺好。

  天色已暗,青竹點燃木屋內的蠟燭,木雲坐在床邊小心拉開薛崇的衣袍,往他胸口看了一眼,然後「嘶」了一聲,低聲罵道:「這老混蛋,下手真狠。」

  沈靖婉站在後面,只能看見木雲的背影,聞言,心顫了顫,不由自主想上前,青峰忙攔到她面前,低聲道:「大小姐,我們出去吧,讓木公子給世子看傷。」

  薛崇從床上看她,除了面上有些蒼白,他沒有露出一絲異樣,他低啞著聲音道:「別擔心,不像木雲說的那麼嚴重,撒一些止血的藥,再包紮一下就好了。」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郁大夫冷著臉站在門口,隨手朝薛崇的方向扔過去一個瓷瓶,見木雲接住了,他冷聲道:「看在你們是算卦的徒弟份上,這是我最好的止血藥,省著點用,外面可是有銀子都買不到。」說完轉身走了。

  沈靖婉和青竹等在門口,青峰在屋內幫著木雲一起給薛崇上藥。上完藥,兩人便出來了。

  看見沈靖婉等在門口,臉上滿是擔憂,木雲笑著安慰她道:「沈姑娘別擔心,那個庸醫給的止血藥確實挺好的,我師兄身體又好,回去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沈靖婉放了心,她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那就太好了。」

  木屋能住的只有三間,中間住的郁大夫,左邊給了薛崇和木雲,右邊則是沈靖婉和青竹,剩下青峰和幾個侍衛,去柴房湊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木雲便去敲郁大夫的門,讓他收拾一下準備和他們回平京城。

  郁大夫很是鬱悶,好不容易有一個主動試藥的,卻是他老相識的徒弟。他要了人那麼多血,要是不去看病,被他們師父知道了,定會來找他麻煩。其他人找他麻煩他不怕,可那算卦的奇奇怪怪的方法會的多,還救過他的命,就當是報恩好了。郁大夫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又看了看他那些寶貝蟲子,然後鎖好了門。

  薛崇有傷在身不宜騎馬,雖然他是為了自己家大小姐才受的傷,但始終男女有別,總不能這一路上都讓他和大小姐同乘一輛馬車。思量前後,青峰天沒亮就去清河縣裡尋了一輛馬車。

  薛崇雖身體強健,昨晚郁大夫給的止血藥效果也是十分好,但畢竟剛失了許多血,臉色還是蒼白的很,需要木雲在一旁稍稍扶著才能站穩。

  擔心一路顛簸,對薛崇的傷處不好,沈靖婉讓青竹把她們馬車上的褥子都鋪到了青峰尋來的馬車內,薛崇上了馬車,擔心木雲在一旁照顧不好,沈靖婉還要把青竹也留在這邊的馬車內照顧。

  「不用,我無事。」薛崇看著她搖搖頭,他面色蒼白,更襯得一雙眼睛黝黑深邃如深潭。

  「對呀,沈姑娘不用擔心,我師兄皮糙肉厚,受了傷也恢復得快,回家養個幾天就又能活蹦亂跳了。」木雲毫不在意地朝沈靖婉笑嘻嘻道,見郁大夫收拾好了,把他也叫上了馬車。

  雖然郁大夫性格古怪,為人有些殘忍,但昨日聽來薛崇和木雲的師父應是郁大夫的舊識,有木雲在一旁郁大夫也不能再對薛崇做什麼,加上他醫術確實有幾分本領,有他在,沈靖婉也放了心,和青竹回了她們的馬車上。

  一切準備妥當,青峰和另一個護衛駕著馬車,其他人騎著馬,護在馬車四周往平京城出發。

  他們出門雖早,但沈靖婉一直顧忌薛崇胸口的傷,讓馬車走的很慢,途中還歇下來休息了一會兒。薛崇雖覺得自己只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並不礙事,但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一直到天色快黑了,他們一行人才進了平京城。

  進了平京城也沒有往學士府去,沈靖婉讓馬車一路到了侯府門口停下,薛崇扶在木雲肩上下了馬車,看著她道:「讓郁大夫跟你回府去給你娘看看……」

  沈靖婉站在馬車旁搖搖頭,「今日太晚,還是明日吧,你在路上顛簸一天,還是讓他先給你看看傷口有沒有裂開。」

  郁大夫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煩,「我說,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到底要去哪兒?」

  「你快回去休息,我明日來看你。」沈靖婉柔聲對薛崇說完,轉身朝郁大夫道:「郁大夫,我明日來請您去我們府中看看我娘。」

  說完,扶著青竹重新上了馬車。

  站在門口看著馬車走遠,薛崇出聲叮囑木雲道:「這事別告訴我舅母還有林錦。」

  木雲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胡亂點了點頭,便扶著他,領著郁大夫回了後院。

  馬車回到學士府,沈靖婉來不及回自己的院子,便迫不及待去了方氏那邊。

  沈旬正在院子裡陪方氏,聽下人說女兒回來了,讓海棠和秋荷兩個丫鬟照顧夫人,正想出去看看女兒,剛出門還沒出院子就見她過來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大夫請到了嗎?」沈旬站在原地等女兒,然後便和她一起重新往屋裡走,關切問道。

  「爹。」沈靖婉笑著叫了一聲,忽略他前一個問題,高興道:「找到了,明日就能來給娘看病。」

  「那就好。」沈旬眉宇間隱著愁緒,夫人這病今年不同往年,眼見一天天暖起來了也沒見好,宮裡太醫開的藥沒有斷過,已經請了好些個大夫也束手無策,只希望女兒這次特意從曲州請回來的大夫有用才好。

  「婉兒回來了。」方氏臥在榻上,聽見兩人進屋的動靜,讓海棠扶著她起身。

  「夫人躺著便是,何必起身。」沈旬進屋見了,忙上前攬住方氏靠近他懷裡,又怕方氏著涼,接過秋荷遞過來的衣裳披到方氏肩上。

  「夫人快把手放進去,別又涼了。」披好衣裳,沈旬又疼惜地握住方氏的手,放進錦被裡。

  方氏靠在沈旬胸前臉有些紅,她和沈旬夫妻二十年,又生育了三個兒女,雖感情一直甚好,私下裡親密的事都做盡了,卻沒有在女兒面前這樣親密過。

  沈靖婉卻不覺得如何,她一直知道她爹娘恩愛,小時候也偷偷見過她爹和她娘親密,她笑盈盈對她娘道:「娘,女兒把大夫從清河縣請回來了,明日就能來咱們府里。」

  「辛苦了,一路上沒累著吧?」方氏溫柔的看著女兒問道。

  「不累,爹,娘,我先回去歇息了。」沈靖婉說完,不想打擾她爹娘溫存,轉身就離開了。

  「這孩子,還沒問她把大夫請回來安置在哪裡了,這麼快就走了。」方氏無奈地笑了一聲,吩咐秋荷道:「大小姐剛回來還沒有用飯,去讓廚房把留的飯菜熱一熱,送過去。」

  「是,夫人。」秋荷聽了退出了門去。

  「婉兒這麼大了,夫人就別操心她了,歇息吧。」沈旬摟著方氏躺回榻上,替她蓋好錦被,也去屏風後洗漱了一番,然後上了床,讓海棠熄滅了燭火退了出去,把方氏摟在懷中沉沉睡了過去。

  沈靖婉晚上沒睡安穩,做夢夢到了薛崇的傷。夢醒睜眼見窗外天剛微亮,院子裡靜悄悄的,還沒人起身,她睡不著了,索性取了個軟枕靠在身後,胡亂想著薛崇的事。

  也不知道他失了多少的血,只是看木雲的反應,還有她在他胸前觸到的那一片濕漉漉的衣袍,失的血肯定不會少。

  這個郁大夫真是狠心,要人的血也就罷了,還專挑人的胸口,一次性要那麼多。他是用人血來……養蟲子?想起那晚木雲的怒吼,她本打算瞧一眼的,可是被薛崇遮住了眼睛。

  他實在是幫了自己太多次了,這一次若是沒有他,為了治她娘的病,她的臉上怕是已經……沈靖婉伸手撫了撫臉頰,她想著薛崇的相貌,想著幾次被他摟在懷中被他的氣息包圍,只覺臉頰滾燙,一顆心也是滾燙。

  昨晚是翠容守夜,她輕手輕腳從外間進來,就見她家小姐靠在床頭,臉上紅撲撲的。

  「小姐醒的這麼早?」翠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又看一眼她家小姐,驚奇道:「小姐臉這麼紅,昨晚睡的很熱嗎?」

  「快讓我洗漱,用完早飯去永寧侯府。」沈靖婉垂下眼帘從床上起身,掩住眼中的羞惱道。

  翠容也沒有在意,去門外喚了端著銅盆的小丫鬟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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