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流

  徐則昱餵老太太用完藥，看著老太太再一次沉睡，這才離開。

  

  他出了屋門，便看見劉氏依舊守在門外，見他出來了，便站起身來。

  徐則昱卻擺了擺手：「二嫂不必多禮，這一日也是麻煩二嫂了。」

  劉氏卻只是笑笑：「三叔客氣了，都是我該做的罷了。」

  徐則昱看了劉氏一眼，卻並未多言，他知道今日劉氏是和陳懿寧一同去了晉王府的，劉氏能陪伴陳懿寧前往，他心裡其實也是很感激的，只是有些話只能點到即止，所以徐則昱也不再多言，轉身出了榮檀院。

  他剛一出榮檀院，便看見徐懷清竟然站在門口候著，見他出來了，便走上前來。

  「父親。」徐懷清聲音低沉，看著倒是穩重了許多。

  徐則昱在路上聽報信的小廝說了徐懷清今日的表現，面上倒是浮出一絲笑來，微微抬了抬手：「你今日表現不錯，倒是有幾分擔當了。」

  徐懷清抿了抿唇，低聲道：「兒子沒能好好照顧祖母，是兒子的不是。」

  徐則昱看他臉色慘白，不像是說謙詞，確實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卻是鑽了牛角尖了。

  「你祖母身體情況並不是一朝一夕所致，她年紀大了，身體出狀況也非人力所及，你不必自責。」徐則昱對徐懷清的態度自來都是求全責備，今日竟然如此溫和撫慰，徐懷清也一下子愣住了。

  他抬起頭，看向徐則昱，許久才道：「兒子知道了。」

  徐則昱看著他，微微笑了笑：「行了，你祖母剛剛用完藥睡下了，她如今有些體虛，別的倒是沒什麼差錯，你若要看她，就小聲進去看看，然後便回去溫習功課，不要打擾她休息。」

  這話別人也反覆和他說了好幾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徐則昱一說出來，他卻是真的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

  他滿目信賴的望著徐則昱，低聲道：「兒子明白。」

  徐則昱笑了笑，這才離開。

  看著徐則昱走，徐懷清又在原處站了許久，一直等看不到徐則昱的背影了，他這才抬步進了榮檀院。

  徐則昱或許看起來對待徐懷清十分嚴格，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也只有徐懷清知道，即便是如此，徐則昱在他的心中，地位也是十分特殊的，特殊到自己全身心信賴的這個地步。

  徐懷清心中思緒萬千，但是腳下卻一點都不遲疑，抬步走進了正房。

  而這一邊的徐則昱，卻也是腳步紛飛，今日老太太和宮裡皇帝的事兒攝取了他所有的心神，但是也是在剛剛看到劉氏的時候，他才想起了今日陳懿寧和劉氏去晉王府的事情，他現在十分想要回去問一問陳懿寧今日到底是如何。

  徐則昱回到青梧院的時候，剛一進院門，便聽到小孩子的笑鬧聲，他腳下微頓，臉上頓時有了笑。

  沒想到這個時候，徐懷瑾還醒著。

  白芷正好從屋裡出來拿東西，卻是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來的徐則昱，急忙上前行禮：「三爺，您回來了。」

  徐則昱隨意的擺了擺手，溫聲道：「怎麼這個時候了瑾哥兒還醒著。」

  如今外面已經是全黑，往常這個時候，徐懷瑾早就睡下了，如今倒是聽著還在鬧騰。

  白芷聽了這問話，卻是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今兒是怎麼了，太太一回來，十四少爺就纏著太太，竟是一點兒也不困。」

  雖然這般說者，但是白芷心裡卻覺得這必然是母子天性，今日太太差點就遭了暗算，最後還能好好的回來，瑾哥兒只怕也有觸動。

  徐則昱捻了捻指尖，腳下一轉，便進了裡間。

  陳懿寧這會兒正被精力充沛的徐懷瑾弄得焦頭爛額，所以也根本沒聽見院裡的說話聲，所以當徐則昱掀帘子進了屋子的時候，她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三爺！」她許久才反應過來，想要撇下徐懷瑾上前，卻發現自己根本甩不開這個機靈鬼，所以最後只能抱著徐懷瑾走上前來，柔聲道：「您可算是回來了。」

  看著陳懿寧，徐則昱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柔軟又再一次被觸動了，她這一句話，也是柔腸百轉，帶著欣喜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徐則昱猛吸一口氣，走上前來，抱住了他們娘倆，柔聲道：「讓你擔驚受怕了。」

  陳懿寧只覺得自己眼裡有些泛酸，但是想著今日的事情，卻是生生忍住了這股酸意，只笑著道：「我倒沒什麼，就是老夫人這樣……」

  徐則昱抱緊了陳懿寧，低聲道：「母親那兒沒什麼事兒，我看了藥方子，都是凝神靜氣的藥，的確和王太醫說的一樣，是有些氣血兩虛。」

  陳懿寧聽了這話，這才鬆了口氣，但是羞赧之意也在這個時候上來了，周圍這麼多人，抱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她微微掙扎了一下，低聲道：「三爺，有人看著呢。」

  徐則昱心想你是我媳婦，便是有人看著，我抱抱你怎麼了，但是他這個身份，這種話說出來總是有些不像，於是也只能收了手，攬著陳懿寧坐到了之前他們玩鬧的貴妃榻上。

  徐懷瑾這個時候已經很沉了，徐則昱看著陳懿寧抱的辛苦，便自己接了過來抱住。

  說起來徐懷瑾倒也乖巧，從剛剛徐則昱進來，再到他和陳懿寧說話，徐懷瑾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鬧過一次，只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陳懿寧一會兒看看徐則昱。

  如今被徐則昱抱進了懷裡，他也沒有了之前的頑皮，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兒，手裡牽著徐則昱掛在腰間的玉佩玩耍。

  陳懿寧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忍不住稱奇，這個小壞蛋，到也會看人下菜碟，徐則昱看著嚴肅，他便一點都不敢鬧，只敢來鬧騰自己。

  但是徐則昱卻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看著徐懷瑾這樣，卻是滿意的微笑：「瑾哥兒倒是看著沉穩，雖然小小年紀，卻也不喊著要娘，也不哭鬧。」

  徐則昱自家人知自家事，就他這幅嚴肅的樣子，之前也曾抱過兄長家的孩子，不過剛一抱進懷裡，就把人孩子嚇得哭鬧不已，如今輪到了自己的孩子，卻一點兒都不哭鬧，他心裡自然覺得自家的孩子沉穩，倒是生出了幾分自傲之意。

  陳懿寧在一旁看得分明，心裡卻是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果真是兩父子，性子看著千差萬別，但是內里到底還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