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發燒

  陸小婉暈暈乎乎地，抱著火爐全身還冷的打著哆嗦，突然火爐要離開，只能死死抱住。

  趙青山想到剛才低頭看到的畫面就氣血翻湧，只得僵硬的抬起頭，把陸小婉拽下來放在病床上。

  液體輸上後，體溫依然不降！

  衛生所小李摸了摸陸小婉的手腳冰冰涼涼，但身上卻燙人的很。

  按照經驗體溫會快速繼續往上升！

  「給，這小同志的體溫都飆到40度了，再往上升，可就燒糊塗了，你給她擦擦身體，降降溫！」

  趙青山看著遞過來的熱水盆，面無表情的臉上有片刻的怔楞，乾咽了一下！

  「哎，我說你接著啊，對著盆發什麼楞啊！沒見過盆還是不會擦！」

  小李看著不動的趙青山，「脖子、前胸、後背、胳肢窩，這些大動脈的地方都擦擦。」

  「……好,」趙青山艱難的低聲道，「還有什麼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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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水壺和茶缸在那，記得一會多餵她喝點熱水，多發汗溫度就能降下來。」

  脫下白大褂，小李道，「你在這兒照顧你對象，我就先回家了！」

  對象？

  不——

  我也是剛認識！

  可是這話趙青山不能說！

  非但不能說還得保密，否則這姑娘名聲就毀了！

  衛生院的大門已經關上，只剩這件病房亮著燈光！

  看著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穩的女孩。

  一身藍色碎花長袖襯衫，長發如瀑布散落在 ，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巴掌大的小臉，睫毛微微顫動，小巧挺立的鼻樑，紅唇微嘟著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看著眼前的救命恩人，趙青山從來沒有這麼為難過！

  不擦怕燒成傻子，擦吧，清白不保！

  「陸小婉同志！」

  趙青山命令般的語氣，一臉嚴肅，掙扎道，「你能自己做起來嗎？」

  見陸小婉沒有反應，他煩躁的扯了扯衣領，耳朵通紅，硬著頭皮挽起她的袖子準備給她擦！

  陸小婉燒的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腦子裡混沌一片，間斷的畫面里她不認識的父母面露兇相把她打的很慘！

  於是她拼命逃，想離開這些不認識的人！

  無力的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爸爸正看著她！

  最疼她的爸爸，在她感情、事業、婚姻上，每一次都給自己強有力的支持和尊重！

  看到親人，陸小婉抓著爸爸的手，積蓄的委屈，瞬間爆發，「爸，我想回家！」

  趙青山拿著擦身的毛巾，撩起袖子就看到她身上的青紫。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本來還面紅耳赤的趙青山，看到滿身是傷的陸小婉，愣了片刻，表情凝重。

  剛才因為這個女人還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氣氛，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滿身的傷是誰弄的！

  他怔愣住的片刻，陸小婉說著胡話就抱住他的手，哭了起來。

  她想她父親了。

  滾燙的眼淚落在趙青山的手心，讓他的心也為之一燙。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陸小婉，趙青山默了默，這丫頭也挺可憐的！

  他小心給陸小婉擦著身體，動作認真輕柔，卻很快。

  陸小婉像個燒著的火球一樣，身體因為高溫 起來。

  趙青山不斷的換著熱水給她物理降溫，又扶起她喝了幾次溫開水。

  見陸小婉出了一身大汗，心裡才鬆了口氣，溫度總算是降下來了。

  這個年代拉個手都要被指指點點！

  更何況抱她，給她擦身，餵水。

  趙青山在決定做的時候，就已經考慮清楚了！她是母親的救命恩人。

  如果她要他負責，他會負責！

  第二天早上，悠悠醒來的陸小婉，一睜眼便看到床頭腰杆挺得板正閉眼坐著的趙青山。

  看著昨晚一身戾氣盯著自己的冷麵人。

  陸小婉可真沒什麼好心情！

  剛扶著床頭準備起來，面前就伸過來一隻手。

  冷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伸手要扶她。

  陸小婉面無表情道，「不用，謝謝！」

  說著就要自己起身下床。

  「你剛退燒，再休息會！」趙青山抓著她，一張冷臉嚴肅道。

  陸小婉醒來，看見這張臉是真的不開心。

  你管我！

  她這會很難受……

  是的，她是被尿憋醒的！

  想再下床，趙青山的手就跟鉗子一樣按著她的肩膀，兩人視線就這麼橫著！

  陸小婉：「……」

  趙青山接著道：「傷員就該服從命令，好好休息！」

  陸小婉無語……

  我是你的兵嗎，管的真寬？

  陸小婉一把挪開趙青山抓著自己肩膀的手，大聲道「我要尿尿！」

  「你！」

  看著趙青山瞬間裂開的臉，陸小婉心情總算是愉快了點。

  這張沒有表情的機器臉，總算是有點人樣了！

  趙青山在陸小婉睜眼看他的那一刻就已經醒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聽話，說話不知羞恥!

  一個女人竟然直接對著他說要尿尿。

  「啊！」

  一聲尖叫聲傳來，趙青山心中嘆口氣，這女人又怎麼了？

  衝過去見她摔倒在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條大花蛇正盤踞在廁所門口！

  趙青山挑眉，怕蛇？

  陸小婉看到衝過來的趙青山，咽了口口水，面帶恐懼的說：「蛇！」

  男人長腿一跨，從廁所門口的乾草垛上，抽出一根木棍，挑起那團蛇就扔了出去。

  蛇就這麼迅速的被解決了！

  還挺帥，陸小婉心裡腹誹，如果不冷著張臉的話！

  「能站起來嗎？」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陸小婉抬頭看到遞過來的手，就勢扶著站了起來，「能！」

  看著轉身要走的男人，陸小婉攥住他的手腕不松，「你能不能陪我上廁所？」

  男人的目光一震，陸小婉就知道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趕緊道：「我怕廁所里還有蛇，你能不能站在門口等我一下。」

  陸小婉探頭探腦的在廁所門口看了會，才進去。

  看著一瘸一拐去廁所的陸小婉，趙青山眼眸微垂，這個女人真能受傷！

  但接下來廁所里的聲音，讓站在門口的男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耳根是紅了又紅！

  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

  女人，麻煩！

  解決完個人問題的陸小婉，神清氣爽的出來。

  見趙青山的臉色不怎麼好，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到在病房對他的態度，不好意思的走過去，「謝謝你！我……」

  「回家！」

  低沉短促的兩個字，截斷了陸小婉要說的話，看著扭頭就走的男人，陸小婉趕緊跟上。

  多說句話會死啊！

  陸小婉對著他的背翻了個白眼，心裡腹誹，人長的挺好，性格真是不討人喜歡。還是溫柔和善的人討人喜歡！

  前面的男人走的很快，陸小婉一瘸一拐走的辛苦！因為心情好，卻也不覺得什麼。

  昨晚到姜北村，沒顧上看也看不清，這會白天，陸小婉邊走邊打量著村子！

  80年代的土疙瘩路，真不好走啊！

  「吆，青山，昨晚上都聽你娘說你回來了！」一道嘹亮的中年女人聲音傳過來。

  王桂仙站在趙青山面前笑呵呵道，眼珠子往後一轉，看著陸小婉，朝著他低聲八卦道，「帶對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