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贖身回家
2024-06-10 07:54:59
作者: 耳苟
洛遠下意識的低頭一看,便見自己胸前的衣裳已經濕了大半。
「抱歉。」男子看起來並不是十分慌亂,拿起身上的帕子迅速得擦拭著,卻發現黃色的茶漬已經在他的衣裳上顯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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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擦了,反正也擦不掉了。」洛遠倒不是很介意,不過就是一些茶漬而已,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不行。」男人突然開口道,將洛遠嚇了一跳。
「樓中有準備新衣裳,我現在就讓人帶您去換衣裳。」男子開口道,還沒有等洛遠回應,便已經喚來了一人,說了幾句什麼,那人便走到了洛遠的身邊,作勢領著他去換衣裳。
「真的不用了。」洛遠微微皺眉。
男子卻有些執拗道:「不行,您去換一件衣裳。」隨後又像是意識到洛遠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放緩了語氣,有些惶恐得到:「若是被人知道我污了您的衣裳還不管不顧的話,會受罰的。」
洛遠正準備坐下的動作一滯,隨後無奈地站起了身,跟著那人走了出去。
顧洹側著身子饒有興致得看著正在收拾那處地面的男子,問道:「你認識我舅舅?」
男子的動作微微停頓,低著頭淡淡道:「不認識。」
「真的?」顧洹明顯不是很相信,笑眯眯道:「有些事不方便說,不過我舅舅他這次來這裡是為了我,以後應當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這話說完,果然見到眼前人看向了自己。
「怎麼樣,認識我舅舅嗎?」
男子看著她,突然輕笑一聲,道:「不愧是聞名京師的當朝宰輔,洞察力驚人。不錯,我的確認識洛將軍,畢竟他當年在這京師中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說到這裡的時候,顧洹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意。
「聽起來似乎有故事。」顧洹若有所思道,「你是我舅舅曾經的戰友?」他的手中有常年握兵器出現的繭子,只是近些年可能是用的少了,是以印記淺了不少。
他默認了,低嘆一聲,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聲音很輕,輕到顧洹若是不湊得近一些都聽不清他到底在講些什麼。
原來他曾經是舅舅眾多手下中的一員,很是崇拜他。本來是朝著洛遠的目標努力,誰知他年紀輕輕便出了事,而他也被人暗中追殺。輾轉之間來到了京城,無意中救下了南風館的老闆,自此便在這裡安身立命了,只是因為恩情在那裡,老闆並未讓他接客,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樓中出面招待客人。
洛遠一進來便看到原本靠的十分近的兩人突然分了開來,微微眯了眯眼睛,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顧洹笑的狡黠,道:「舅舅,我看上他了,想把他贖回家。」
洛遠的眼睛猛地瞪圓,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男子,又看看自己的外甥女,眼中帶著些狐疑。
「真看上了?」他質疑道。
「自然,感情這事是做不得假的。」顧洹十分坦然的接受著兩人目光的洗禮。背對著洛遠的男人也用一種有些意外的眼神看著她。
顧洹無聲的說了一句:「若是想要多見見他,就聽我的。」
他便沉默了,沒再說話。
洛遠做了些心理建設,才總算是接受自家外甥女真的看上這個男人了。雖然他看起來與戚衡只有一點點氣質上的相似。
「行,你們管事的在哪裡,這就給你贖身。」洛遠大手一揮,便是做了決定。
「我不貴,您剛剛給出的那一疊銀票。」男人話還沒說完,洛遠便直接從懷中將銀票拿了出來。
男人看著橫在自己面前的手,深呼了一口氣,抬手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張,道:「這一張就夠了。」
洛遠一愣,狐疑得看著他,想著莫不是自己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京城中的物價已經低的這般離譜了。
顧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舅舅肯定是沒有想起來自己這個曾經的手下,無聲的嘆了口氣。
「不知顧公子可是準備現在回家?」男子問道,隨後像是意識到了自己沒有做自我介紹,連忙開口道,「在下名為呂修,您喚我阿修就行。」
顧洹聞言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洛遠,見他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隨後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按照呂修所說的,他在逃亡之際應該就已經改名換姓了。
「洹洹,不再看看了?」洛遠似乎還未沒有見到什麼其它的而感到有些遺憾。
「不了,有阿修一個就可以了。」顧洹淺笑道,說著便帶著呂修往外走:「舅舅,我們回去吧,我明日還要上朝。」
顧洹去南風館的消息雖然被洛遠瞞了下來,但盯著顧宅的人本就不少,是以她帶了一個男人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在各位大人的耳目中傳播了開來。
傍晚時分,傅倡含笑去了御書房。
「有何要事?」戚衡淡淡的問道,他剛剛說有要事稟報。
傅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剛剛微臣聽到了京中的一個流言,覺得事態緊急,需要跟您說一聲。」
他見戚衡這樣子便知曉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什麼流言?」戚衡語氣十分平淡,但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摺,等著他的下文。
「聽說顧洹今日去卓大人家提親之後不知道去了哪裡,竟是直接帶了個男人回家。」傅倡含笑觀察著戚衡的反應。
讓他有些失望的是戚衡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變化,只淡淡的道:「朕知道了,還有其它的嗎?」
「您不生氣?」傅倡倒是沒有想到戚衡會是這樣的反應,挑了挑眉。
「嗯。」戚衡面無表情得拿起了桌邊擺著的御筆,垂眸到:「若是沒有什麼其它的事情就退下吧,朕奏摺還沒有批完。」
傅倡有些失望的又盯著戚衡看了一瞬,確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只能失落的開了口,道:「那您忙,微臣先行告退。」虧得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急匆匆得衝過來跟他說,雖然是帶著些看好戲的意思,但他的反應也確實有些令人失望。
御書房的門剛剛關上,戚衡手中的筆便直接斷成了兩截,面前攤開著的奏摺上也滴上了一大團濃墨。
「暗一。」他輕喚了一聲。
「屬下在。」
「怎麼回事?」他的話語中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暗一直言道:「您之前吩咐了,若是顧大人沒有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就不必向您稟報。」
戚衡一噎,倒是沒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你便住在那邊的屋子裡吧。」顧洹指了指自己臥房的隔壁。
呂修看著他,問道:「您就這麼放心?我可是您從南風館中贖出來的。」
這話一出,出來迎接顧洹的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下意識得看向顧洹,等著她的回答。
顧洹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道:「你以為本官為何要將你從南風館中贖出來?」
呂修看了一眼旁邊一臉震驚的三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阿瑜喚阿陶那個臥房收拾了出來,自己則是跟著顧洹去了書房。
「大人,您尚未將卓大人迎娶進門,怎麼會突然去了南風館?」特別是在剛從卓府中出來之後。
顧洹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之前本官就已經與卓姑娘說過,除了一個正妻之位,什麼也給不了她,帶回來一個男人又如何?」
阿瑜聞言也有些無奈,他也相信自家大人不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但家中馬上就要有一位女主人了,他也是高興的。
「您尚未娶妻便帶了位男子回來,不知道會被外面的人編排成什麼樣子。」他是為自家大人擔心的。
顧洹笑道:「無事,嘴長在他們的身上。再者說,我一個男子,帶個好友回來暫住有什麼問題嗎?」
阿瑜一怔,思緒竟是被她的話帶跑了,這樣聽起來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
「等等,大人。」他又很快反應了過來,皺著眉道:「可您是從南風館中將呂公子贖出來的,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會成為您的污點的。」
顧洹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一些,玩笑道:「若是有一日我不做官了,臭名昭著,成了過街老鼠,你還會願意跟著我嗎?」
「願意。」阿瑜的目光澄澈,又像是通過他的這句話突然悟了什麼,笑道:「您做事總是有想法的,是阿瑜多慮了,我去做飯了。」
次日一早,顧洹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便受到了眾人目光的洗禮,她自然知道都是因為什麼,舅舅瞞的再好,那種地方人多眼雜,想必也是被泄露了出去的。
她十分坦然的走近了大殿之中,還笑著跟左右的大臣打了聲招呼,看起來很是高興。
「阿洹今日心情很好。」畢明煦昨夜也聽說了這個消息,他不明白自己心裡那一刻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記得當時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既然肯定會有一個男人,為什麼不是自己。
但之後又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可怕了,他是畢家唯一的男子,註定是要開枝散葉的。
「嗯。」顧洹笑著點點頭,看起來與畢明煦之間的隔閡都似乎少了不少。
「聽說你昨日帶了個男子回家?」他試探的問道。
顧洹點點頭,看了一眼周圍,狀似剛剛明白一般,有些驚訝道:「原來京城中的消息傳的這般快嗎?我的確帶了位男子回來,但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帶的那位可是從南風館中贖出來的!」有位大臣義憤填膺道。
顧洹卻面不改色道:「對啊。」十分坦然。
戚衡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她帶著些喜悅的神情,掌心的珠串被攥的咯吱作響,擠壓在一起。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戚衡進來的時候是有人通報的,眾人紛紛站好了自己的位置,高聲道。
「陛下,臣有事啟奏。」有位御史大人站了出來。
「說。」戚衡面無表情。
「微臣昨日聽說顧大人從南風館中贖了一位小倌,直接帶到了家中,不知可有此事?」
「有。」顧洹點點頭道。
「微臣以為顧大人身為代理首輔,當以身作則。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顧大人上午剛從卓大人家提親出來,便去了南風館,行事風流,毫無對未婚妻子的尊重之意,微臣以為必須對她進行處罰。」御史堂而皇之的將這件事擺到了朝堂之上。
戚衡面無表情的看著顧洹,似是在等她解釋。
就在眾人都以為她會辯解幾句的時候,她竟是直接走到了大殿之中跪了下來,高聲道:「陛下,微臣確實贖了人回家,但這並不能說明微臣品行不端。微臣只是去了趟南風館,與這位公子聊天的時候對他有些欣賞,是以出於惜才的想法為他贖身。微臣俸祿微博,沒有辦法為他置辦處住處,只能讓其住在微臣的家中,這又什麼問題嗎?」
「一派胡言!」那位御史大人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對顧洹怒目而視。
顧洹見此無奈地攤開了手,道:「既然諸位對微臣的行為已經有了既定的想法,又何必問呢?有些事情說出來並不是很好聽。」
「顧愛卿也知道說出來不好聽?」戚衡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得差了一些。他一想到顧洹在自己賜下的宅子裡養了別的男人別覺得心裡很是不舒服。
「微臣無話可說,只看陛下心中是怎麼想的了。」顧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坦然模樣,一時竟是讓那些參她的大臣們無話可說了。
「顧洹身為首輔,不能以身作則,影響惡劣,罰俸一年。」戚衡面無表情道。
「陛下,罰俸一年未免太過輕了,這樣很難對各位大臣產生驚醒的作用啊。」有官員不服道,「微臣以為應當讓顧大人閉門思過幾日。」
戚衡聞言臉色更差了,他剛剛也想這樣處罰的,但轉念一想,若是罰她閉門思過,不就給了她與家中的那個男子朝夕相處的機會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是以只是罰俸。
「那便罰俸兩年吧。」他輕飄飄得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