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廬山面目

  顧洹靠著聲音辨認出來了他的位置，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不怕？」他像是有些看不慣顧洹這般冷靜的樣子，沉聲問道。

  顧洹輕嗤了一聲，道：「不過是個臉面都不敢漏出來的過街老鼠，有什麼怕的。」

  那人聞言臉呼吸聲都重了一些，咬著牙開口道：「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的不會太久。」

  顧洹歪著腦袋反問道：「我不都已經是個死人了嗎？還能怎麼活下去？」

  

  「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這麼的倔強。」他的語氣中帶著些笑意，聽起來似乎沒有生氣的情緒了。

  「你喜歡我母親？」她問道。

  「但是喜歡我母親的人那麼多，唯獨只有你在這麼多年之後還綁了我。」顧洹冷靜的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

  「我跟他們不同，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愛她，不過是愛她的容貌罷了。」他的手又開始在顧洹的臉上滑動，他知道她長得與自己的心愛之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樣摸她的臉，在另一種程度上也算是摸到了當年得不到的那位的臉了。

  「你愛的就不是容貌了？」顧洹語氣中全是不相信的嘲諷。

  「當然，我愛的是她這個人，她的一娉一笑，她的性格，她的才華。」他像是在懷念著什麼，說出來的話語中充滿了眷戀的意味。

  「但那又怎樣，她不還是嫁給了我的父親。」顧洹絲毫不掩飾自己想要激怒他的心思。

  「你是想要激怒我好找機會逃跑？別想了，絕對不可能的。」他也直接指出來了顧洹的意圖。

  「當年你父親出事之後，我原本以為可以堂而皇之的代替你父親的位置，我甚至不在意她嫁過人。可是她居然一把火把自己燒死了，說什麼殉情，你說可笑不可笑。」他的語氣漸漸瘋狂：「那段時間我真的是覺得沒有活著的意義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毀了這個國家，這個荒誕的國家！」

  顧洹沒忍住打了個寒噤，他居然將自己的恨意全部壓在了國家之上。

  「父親的那件事是你做的？」

  「對啊，是我做的。先皇糊塗至極，僅憑著幾封信件便定下了你父親的罪名，甚至沒有給他回京的機會，直接在洹河縣便將他處決了，甚至連屍骨都在一把火里燒沒了。」他很是自信，自信這裡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是以沒有絲毫隱藏的將那些陳年秘幸說了出來。

  「這麼可笑的國家，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倒不如毀了算了！」

  顧洹心裡的猜測已經漸漸成型，她回顧了自己為官以來接觸到的那些事情，接著問道：「河南私自建造兵器廠，肅王與恭親王造反，科舉舞弊，洹河縣有人囤積大量軍隊，這些事情的幕後之人都是你吧。」

  「怎麼樣，我策劃的是不是很周密？可惜了，都被你破壞掉了，你跟你娘親的性格簡直是一模一樣，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

  「確實有些可惜。」顧洹點點頭，又不緊不慢得開口道：「孫大人策劃的一手好戲，不去戲班子真是有些可惜了。」

  她敏銳的察覺到眼前之人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隨後笑著開口道：「什麼孫大人？」

  「您不是自信我這輩子都出不去這個地方了嗎？怎麼連真實身份都不敢暴露在我的面前？」激將法這招幾乎是百試百靈，果不其然，他承認了。

  「我倒是小瞧你了，果然是跟你的父親一樣討厭。不過你說的對，我也不準備殺你，畢竟這世間也只剩下你一個與她最為相像的人了，就是眉眼間還帶著些顧兆的樣子，看的我很是生氣。」他沒有點燈的意思。

  「外面都說您與您的妻子伉儷情深，現在才發現外面的那些傳言都不對，您的妻子莫不是您親手殺得？」

  「她該死！」孫御史低吼了一聲，「我那麼珍惜著的畫像，她居然想要給我毀了，若不是那日我回來的早抓到了，那幅我唯一的慰藉就不在了。若不是她長得是與你母親最像的人，我的正妻之位怎麼可能給她？」

  顧洹有些可憐那個與自己的娘親長相有些相似的姑娘了。

  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顧洹也沒有了與他繼續周旋的意思。

  「孫大人，有時候太過自信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顧洹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你什麼意思？」

  「這裡應該是在西市中的一處廢棄宅子中吧？這麼黑的地方，若是藏著幾個人也是正常的。」她似笑非笑到：「不如您點燈看看？」

  孫御史可能以為顧洹是在炸他，笑道：「既然你想看清楚，倒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他摸索著走到了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燭台就點燃了。

  微弱的燭火瞬間充滿了整個地方，而那些原本就隱藏在暗處的人也都露出了影子。

  孫御史還沒有抬頭，便見到了不遠處的地面上那一隻只腳，迅速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文武百官的臉，此時臉色都很難看。

  白圖快步走到了顧洹的身邊，將她身上的繩索什麼的都解了開來。

  顧洹活動了會兒手腳，便起身走到了戚衡的身邊，恭敬的道了聲：「見過陛下。」

  孫御史笑著將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最後落在了只露出了半張臉的洛遠上。

  「你還沒死？」他明顯有些驚訝。

  「自然是要活著看見你下地獄的！」洛遠的手緊緊得攥在了一起，孫御史當年在京中只能說是默默無聞的，他根本就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過，卻沒有想到他便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為了我一個人，這陣仗還真是不小。」他絲毫沒有了大難臨頭的慌張，反而帶著些玩笑的意思，索性也跑不掉了，他便直接後退了幾步，坐在了顧洹剛剛坐過的椅子上。

  「是我輕敵了，以為你跟先皇一樣都是個草包，倒是沒想到你要聰明上一些。」他看著戚衡，笑著開口。

  「孫大人，先皇與朕都待你不薄。」戚衡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顧洹之前便與她說過對孫御史的懷疑，是以他很早就派人在查他，提前查到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