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知為何

  「不必了，肅王定是已經逃出京城了。」戚衡淡淡道，如今京城中都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太過危險，而且他也清楚，這次他在朝中的勢力大多都被一網打盡了，若他還想要搶奪自己的位置，只能從外部突圍。北漠在明知他如今已經失勢，仍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闖入這裡救他，說明他身上還有價值。

  「陛下，微臣以為北漠那邊的邊防可以加強。之前肅王在那裡駐紮，現下暫無駐守之人，且肅王很有可能幫助北漠在邊防作亂。」顧洹面色有些難看，她知道這一仗絕對是躲不掉的，只能說儘量減少戰爭帶來的損失罷了。

  戚衡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也有其它的顧慮，道：「朝中武將本就不多，肅王能連打勝仗也有幾分真本事，作為對手還是比較難對付的。傅倡之前被我派到河南去也才回來沒多久，京中這次動盪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得有個能信任的人在這裡。」

  他頓了頓，又接著開口道：「那邊的武將大多是肅王的下屬，還不知有沒有叛變之心。」

  「陛下，這裡的事情臣相信暗一大人能夠處理好，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送您回宮？」顧洹沒有直接對他的話發表什麼意見，轉移了話題。

  戚衡領會了她的意思，嘆了口氣，道：「我朝能打仗的武將還是太少了啊。」說著雙手背在身後往天牢外走去：「暗一，今日守衛的獄卒全部換掉，以後特殊牢房多弄幾把鎖，給朕和顧愛卿一把鑰匙。」

  暗一領命。

  待兩人回到御書房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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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姜遠遠的就迎了上來，彎著腰恭敬的繞到了戚衡的身後，道：「陛下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奴之前得知您墜崖失蹤，可擔心死了，前幾日更是因為憂思過度患病在床，心裡一直掛念著您，聽見您回來的消息下床時又傷到了腳，今日才好上一些，這就來伺候您了。」

  顧洹的位置在洪姜的斜前方，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他的步子，發現走姿確實有些不對，便收回了視線，沒有注意到他在後面抬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眼神中全是陰翳。

  「既是病了，便好好休息，朕的身邊又不是沒有別的伺候的人了。」戚衡的臉色看起來柔和了一些，但是看在顧洹的眼中只覺得有些刻意。

  心中忍著笑道：「陛下說的在理，洪公公如此操勞，正好也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休息。」她面色自然，眼中還能看出來一些關切。

  洪姜一時竟分不出來是不是作戲，只得惶恐的開口道：「大人折煞奴才了，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分，奴才命硬，不過是些小傷，怎能耽誤奴才伺候陛下。」

  顧洹點點頭，面上帶著欣慰的笑，道：「洪公公對陛下的一片忠心當真是令人感動，只是若您出事了便沒人能讓陛下用的如此順手了，您還是好好照顧著自己的身子。」

  「老奴明白的，奴才還想以後看到陛下的小殿下呢。」洪姜心裡有些棱意，他不相信之前那麼明顯得到針對顧洹會沒有看出來，現在卻對他如此客氣，面上完全沒有什麼破綻，足以見出城府之深，看來大人說的話是對的，得趁著陛下對自己還有些信任，最好早些除掉她。

  顧洹側頭看了眼他的帽檐，像是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

  「行了，你去殿外看著，朕與顧愛卿還有要事要談。」戚衡走進了御書房，徑直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在洪姜將茶水端上來之後才開口道。

  「奴才遵命。」洪姜順從極了，弓著腰退出了書房。

  戚衡單手放在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桌子，過了會兒才開口道：「朝中武將確實有些少了，這是事實，愛卿可有什麼建議？」

  「陛下心裡有想法了吧。」顧洹臉上擔憂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見。

  「朕能有什麼想法，不過是調用傅倡的幾個屬下先去撐一陣子罷了。」戚衡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就像是逼不得已想到的法子。

  顧洹早已在心中成型的猜測在此刻得到了驗證，她總算是領會到了什麼是帝王的深謀遠慮：「陛下這樣子說傅將軍該傷心了，明明哪個手下拿出去都是能打仗的將軍，在您這卻成了臨時撐場子的人物。」

  「哦？愛卿猜到了？」

  「傅將軍的那些手下想必也是您曾經留意過的人物吧，專門放在他的身邊便是為了給肅王一黨留下個朝中武將力量薄弱的錯覺，畢竟一個將軍的手下又能引起幾人的注意呢？」

  戚衡抬了抬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傅將軍正好有這個能耐，您將這些人放在他的身邊，一來考察了這些人的心性，二來給了他們實戰的經驗。」顧洹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她一句一句的剖析著戚衡的心理，她承認有賭的成分，但看他的神情她猜對了。

  她最後用一句誇獎作了整段的總結：「陛下的確下的一手好棋。」

  她說完之後戚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臉色也好像難看了一些，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手上不知何時又撥起了戴在手腕上的珠玉。

  顧洹面不改色，仍舊帶著笑，毫不避諱的對上了他的視線。

  戚衡突然笑了，將伸手將那串珠玉重新戴在了手腕上，笑著問道：「愛卿如此揣摩朕的心思，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顧洹輕笑一聲，道：「陛下若認為微臣的能力是有罪的話，儘管處置。」

  「你倒是油嘴滑舌的，卻是變相在夸自己。」戚衡沒再逗她，若是旁人將他的心思猜到這裡，他可能會疏遠那人，畢竟帝王喜怒不形於色便是為了隱藏自己最真實的心思，現在卻被人全說了出來，若是心懷不軌之人，對這個王朝都會不利。但不知為何，他對顧洹並沒有產生這種懷疑的情緒，甚至還有些詭異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