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2024-06-10 07:46:33
作者: 耳苟
「顧公子,快到進宮參加傳臚唱名的時間了,您起了嗎?」
顧洹緩緩的睜開眼睛。
唱名,這不是幾年前的事情嗎?
再說,她不是死了嗎?
顧洹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著,入眼是一件粗布長衫,已經被洗的有些發白了。
她指尖微微顫抖。
這是娘親臨終前給她做的最後一件衣裳!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有些踉蹌的跑到了鏡子前,裡面是一張白淨略顯秀氣的臉。
外面的小二又繼續急促的敲門。
顧洹無奈回應了一句:「已經起了。」
「那您快些,宮裡已經來人了。」
顧洹沒忍住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痛感十分明顯。
被活生生燒死的灼痛感讓她心有餘悸,但如今的一切都證明,她重生了!
床邊擺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公服,她去拿的手有些顫抖。
再打開房門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那套見證了她一生中最榮耀的時刻的公服。
來的是鴻臚寺的官員,是來接她去集英殿的。
「顧公子,恭喜了。」
顧洹作為本朝最年輕的進士,前途不可限量,鴻臚寺的官員絲毫沒有慢待,笑臉相迎。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顧洹只是對他回了個禮,沒再說話。
一切按部就班,如果不是腦海中的記憶太過於深刻,她甚至都覺得是自己做了一個夢。
集英殿裡已經來了不少的官員,接下來的流程她倒背如流。
鴻臚寺官將所有新科進士引至太和殿前,排列在諸位文武百官的身後,宣制、唱名。
「一甲第一名顧洹。」鴻臚寺官連唱三次,顧洹才走至中間叩拜。
清晨的陽光和煦溫暖,她的心裡卻滿是冷意。
所有人都覺得她十六歲便考中狀元,前途無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風光的最後便是顛沛流離乃至英年慘死的結局。
「宣新科狀元覲見。」傳旨太監高呼,顧洹一驚。
前世唱完名就結束了,她也只在回頭間看到了漸行漸遠的龍攆。
「恭喜狀元郎,陛下在裡面等著您呢。」大太監洪姜臉上滿是笑出來的褶子。
恍惚間,顧洹看到了那張嫌惡的臉,還有上面滿滿的惡意,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手。
仗著有皇上的信任趾高氣昂,在她被暫時收監後對她「特別關照」,在她急於面聖求情之時對她百般羞辱,導致她吐血昏迷,醒來後已追悔莫及。
當然,這一世,她不會再那麼怯懦下去了。
顧洹迅速回神,面無表情的衝著他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大殿。
「陛下,新科狀元郎來了。」
「參見陛下。」顧洹頭都沒抬,不能直視聖顏,這是她撞破了頭才學會的規矩。
她當初第一次面聖時因為遇到了麻煩事,跪下還沒有說話,便被飛出來的鎮紙砸傷了腦袋,隨後便是洪姜的一句:「陛下龍顏豈容你隨意窺視!」
雖說一直沒有聽到陛下的聲音,但她也知道,洪姜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就是聖上的意思。
「比朕想像的要年輕不少。」大殿空曠,更顯肅穆。
顧洹秉持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大殿的地磚擦得鋥亮,倒映著顧洹少年老成的臉。
她還沒有想好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走。
爹娘的身份與背後的故事,還有自己悲慘的最後幾年時光,到底拜誰所賜,那個毀她屍身的老人又是誰!
「是啊,十六歲便狀元及第,歷朝歷代可都是頭一個。」大太監見顧洹沒有說話,趕忙奉承道:「不過比起陛下還是略遜了一籌。」
「你這張嘴越發會說話了。」帝王的聲音中聽不出來喜怒,洪姜沒敢再說話。
「怎麼不抬頭?」
「不敢直視陛下聖顏。」顧洹斟酌著回答。
便聽上面傳來一聲輕笑:「倒是個謹慎的。」
「陛下謬讚。」
「又是一個小古板,無趣。」上面傳來了珠玉丟在桌上發出的清脆聲響,還有帝王顯得有些幼稚的話語。
顧洹低著的臉上眉頭緊皺,戚衡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前世她作為新科狀元,與這位年輕的帝王還是有些接觸的,只第一次面聖便是請他善後,再後來她被誣陷泄露重要機密文件之事一出,她便一再右遷,再沒見過他。
自己的死,會跟他有關嗎?
「你的治國策寫的不錯,很有自己的見解。」戚衡突然轉變了話題,氣氛變得嚴肅了起來。
「只是一些書面上的東西,未曾落到實處。」
「若是朕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想先從哪方面入手實施?」戚衡直言道。
顧洹下意識的抬頭,只是還沒抬起來就被回來的理智給按了下去。
「陛下高瞻遠矚,用人有方,相信心中已有想法。」
「事事都要朕來說,那選出你們這些人做什麼?」戚衡的音量突然提高,像是有些生氣了。
「陛下息怒。」顧洹直愣愣的拋出了這四個字,再無他言。
「帶她下去!」若是顧洹抬著頭,定能看到語氣十分生氣的戚衡臉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就像是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只是在場的人無人看見,包括側對著顧洹的洪姜。
「狀元郎請吧,別耽誤了張貼皇榜的時間。」見皇帝對她也沒有那麼重視,甚至可能還被氣到了,洪姜的態度也有了細微的改變,但嘴上還是小聲的寬慰著:「陛下性格就是這樣,別多想。」若不是顧洹前世看透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還真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說不定還會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裡。
「皇榜已經準備好了,陛下那邊怎麼說?」禮部官員攔下了洪姜,顧洹衝著他行了個禮便在眾人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子漣,陛下叫你去做何?」站在她身側的是本次考試的榜眼畢明煦,跟她關係一直都比較好,而且心思十分通透,只是最後的結局不是很好。
眼前稚嫩單純的臉與那張沾滿了鮮血的臉重合,隨後她便被額頭上微微的痛意拉回了神志,對上的是畢明煦擔憂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