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2024-06-10 06:46:58 作者: 青檸一口悶

  那個手掌很大有很暖,瞬間溫熱裹住了支楚月的手掌。

  

  溫度緩緩從手心傳遞開來,支楚月才感覺自己又有了生機。

  她抬眼看過去,只看見林哲那雙始終澄明的眼睛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他對上她的眼神,微微一愣,低了低頭:「可以嗎?」

  支楚月知道林哲這是在問她還能不能堅持。

  她點了點頭:「可以。」

  吳擅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遊動,感覺他們一對上眼,周圍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尷尬地拿起咖啡猛灌幾口,結果苦得他臉皺成了一團。

  他的動靜成功讓支楚月分出神來看他:「怎麼了?」

  小孩微微吐出舌頭,像是撒嬌的樣子:「太苦了,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喝咖啡。」

  支楚月被他可愛的樣子暫且逗笑:「也有甜的。下次給你點甜的。」

  「算了,姐,這裡好貴。一杯咖啡上百塊,我們下次還是喝奶茶吧,我可以請你們!」

  吳擅眼睛亮亮地看過來,又是很單純的樣子。

  林哲看了看他,忽然覺得之前吃他醋的樣子很幼稚。

  明明眼前的人就是一個小孩而已,臉長得有些圓,眼睛又大又亮,看起來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

  感覺還沒上完高中…….

  林哲收回打量的眼神,後知後覺發現他打量了那麼久眼前的人居然都沒有發現。

  真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吳擅抬起頭,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姐你讓我找的人都找到了,她們也都願意接受採訪,我們還要繼續嗎?」

  支楚月抿了抿嘴,半響,啟唇:「繼續。」

  支楚月和林哲回了上車還沒從剛剛的對話回過神來。

  她臉上有迷茫,眉目間帶著淺淺的愁,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哲給她扣了安全帶,附身過來的瞬間也帶來了清暖的氣息。

  支楚月回過神來,臉上拉扯出一個微笑:「謝謝。」

  林哲收回手的時候順帶摸了摸她的頭:「不用謝。」

  支楚月一路上都在想蘇真真的事情,如果蘇真真和陳曉生聯繫那麼密切,後續沒被林哲攔下的快遞說不定就是陳曉生寄的。

  可是為什麼,陳曉生要幫蘇真真呢?

  她想不通,頭也有些痛。

  她靠在車窗上,看見窗外的一切景物如同流光在眼前掠過後退。

  有一種很奇妙又虛渺的直覺爬上她的腦海里。

  可又像霧,讓她在伸手想抓的瞬間消散不見。

  林哲把車開進車庫,回頭一看,支楚月還在發呆,眼睛直直地盯著窗外。

  明明周圍的一切都暗下來了,她卻絲毫不覺。

  「在想什麼?」林哲伸出手替她解了安全帶。

  支楚月被他的動作打斷了發呆,眼睛看過來,只是還有些遲鈍的懵。

  她鈍鈍地開口:「我在想小擅說的話……」

  話音剛落,支楚月抬起眼就看到林哲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從上至下。

  他瞳孔很黑,車庫裡的燈光照入他的眼睛,就變得透亮起來。

  他語氣很輕:「小擅是誰?」

  支楚月不理解他問的這個問題,明明他們剛剛才和吳擅見面,從醫院附近到家裡不過一個小時。

  林哲記性壞成這樣了?

  但是支楚月還是很耐心地解釋:「就是剛剛你見面那個啊。」

  支楚月有些失笑:「林哲,你怎麼那麼快就把人忘了?」

  「嗯,我忘了。所以他是誰?」

  林哲靠過來,手伸過來,把支楚月壓在車窗上:「他那麼年輕,又和你那麼熟稔。」

  他語氣居然露出些失落吃味來。

  支楚月被他雙臂困住,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但是抬眼望上看,林哲的表情還是很自然。

  好像不是在吃醋,只是在詢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支楚月佯裝吃驚地微微張嘴:「林哲,你是在吃醋嗎?」

  林哲嘴硬,但是對支楚月又很小氣,他偏開眼神,語氣有些虛:「沒有。」

  支楚月憋住笑,看他偏開眼隱忍的樣子,側臉微微鼓起,又覺得太可愛了,實在捨不得讓他有任何失落的情緒。

  她探身往前,嘴唇親了親他微涼的下巴。

  她嘴角帶著笑:「幹嘛?那為什麼一副那麼委屈的樣子?」

  「我沒有委屈。」林哲轉過眼來,身體被她親得僵了僵。

  以柔克剛,但是林哲剛不起來。

  支楚月湊過來的瞬間他就完全淪陷了。

  「你別誣陷我啊,支楚月。」

  「我哪有誣陷你。」支楚月悶悶地講,「好吧,我有點失落。」

  支楚月偏過頭去,只留了個側臉給他。

  林哲不明白,這人怎麼忽然就難過起來了。

  結果剛湊上去,就被支楚月環抱住,支楚月笑呵呵地:「騙你的!」

  林哲臉都黑了:「鬆開,支楚月。」

  「不松。」

  「除非你承認你吃醋了。」

  林哲無語:「這有什麼好承認的?」

  支楚月語氣又輕下來:「可是,你真的不吃醋嗎?其實我和小擅……」

  「吃。」林哲忍無可忍地回抱住她,實誠地說,「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我真的吃醋了,他怎麼和你那麼親近啊?」

  支楚月聽到他承認,反而變得收斂起來,抬起手摸了摸林哲柔軟的後腦勺。

  「小擅就是我弟弟,之前我上大學的時候回家,在路上發現他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我拿著生活費給他看病。」

  「那個時候他念完初中,他特別優秀,明明考上了市初,但是沒錢去,再加上他爸媽欠了一堆債就跑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債主有時候會為難他。」

  林哲頓了頓:「他的其他家人呢?」

  「沒有。早去世了。」

  「他上不起學,只能去打最廉價的工,也就勉強夠自己溫飽而已。」

  支楚月還是心疼吳擅的:「我那個時候實在不忍心,後來我就讓我爸照顧照顧他,他也不願意住我們家,怕債主找上門,也不願意收我們的錢,除非真的快要撐不住了,才會向我借一頓飯錢。」

  「但他很快就會還給我。」

  「所以,他真的特別好,我一直遺憾他沒上高中,但是那個時候我自己也沒什麼錢,幫不了他。等我出來工作了,有了些錢了,我就會偷偷讓人給他安排一些薪酬高一點的工作。」

  林哲摸了摸支楚月的頭:「然後呢?」

  支楚月笑了笑:「被發現了。他說無論如何都要把錢還給我。但是他哪有錢還啊,我就跟他說,不然幫我一個忙好了。」

  「那就是幫我監視蘇真真。」

  講完這個,支楚月忽然很想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我想重新送他去上學。」

  說到這支楚月嘆了口氣:「好難。」

  普通人真的好難。

  為了活著,拼盡了全力,卻還是換了一個看不見未來的結果。

  可是懷裡的人沒說一句不好的話,只是輕輕地回答了她:「好。」

  那道聲音很輕卻又很重地落在支楚月的心上。

  一瞬間,她仿佛就有了所有前行的力量。

  「好,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就送他去上學。」

  支楚月有時候對有些事情格外偏執。

  她沒有告訴林哲,她遇見吳擅的那一天,正好是六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她思緒飄得很遠,哭得也很厲害,可是忽然之間,一片漆黑中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一雙澄亮的眼睛望過來:「別哭……」

  支楚月被忽然的聲音打斷,走近一看,才發現角落蜷縮著一個人,了無生氣的樣子。

  他被人打得全身血淋淋地,鼻青臉腫,只有那雙眼睛揉碎了星河,燦燦而亮。

  他抬起手,拿起什麼了什麼,支楚月湊近一看,發現是一顆揉碎了的糖。

  「看你哭得那麼厲害…….」吳擅頓了頓,「那就給你吃吧……吃完就不苦了。」

  支楚月哭得更厲害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