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2024-06-10 06:46:07
作者: 青檸一口悶
被喊了林先生的林哲不為所動,只是垂下眼眸看了看她,隨即喉結滾動,正欲說什麼。
身後忽然竄出一個人,把林哲拉到身後,自覺地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來來來,加我加我。有什麼事跟我說就好。」
支楚月眨著漂亮的杏眼,看過來:「可是許先生剛剛不是說,有什麼事會自己和葉律師談嗎?」
她這話,簡直是讓許修睿體驗了一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窘迫感。
他笑起來:「哎呀,怎麼好意思呢?葉律師那麼忙,有什麼事我跟支律師談就好了。」
支楚月頓了頓,握著手機的手轉了轉,嘴角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掃了掃許修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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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就麻煩許先生了。」
許修睿鬆了口氣,正想拉著林哲走,沒想到支楚月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好似完全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反倒執著地看向林哲,柔聲問道:「那林先生呢?葉律師那麼忙,我們加個聯繫方式會方便很多。」
在旁邊的許修睿一頓,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看著支楚月。
最後還是讓支楚月得逞了。
林哲掏出手機,修長的五指握著手機自然地遞過來,他的眼皮微微垂下,睫毛蓋住了眼睛裡洶湧的情緒。
支楚月語氣愉悅地說:「好,那我加你。」
她高興的時候,尾音總是微微翹起的。
六年了,這個習慣還是沒有變。
林哲愣了愣,收回手機,斂起所有情緒,他邁開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支楚月鈍鈍地看著他走遠,只有他背對著她的時候,她才敢肆無忌憚地用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任意地著落。
他長開了,肩膀很好地撐起了西裝,他微微偏了偏頭,支楚月看到了他優越的側臉。
午後的光青睞地落在他的臉龐,照出一層細細的白色絨毛,軟軟地。
和諧地中和了他側臉的冷。
支楚月無聲地嘆了口氣,看著手機里與他的聊天框,除了通過好友的自動打招呼,其餘一片空白。
她將涼掉的面對著他發麻的手伸進暖和的口袋裡,給自己打了個氣。
還有時間,一定可以的。
不過是重新來過。
支楚月整理完東西,閒下來了,才敢去點開林哲的朋友圈。
朋友圈背景是一棵樹,有一盞燈藏在了樹葉里,周圍的樹葉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黃色。
她沒有細看,滑下來,發現他的朋友圈少得很。
只滑了兩下就完了。
最新的一條都是在幾個月前,拍了一張他的手,撐著傘,旁邊好像還站著人。
文案是:「下雨了。」
沒什麼特別的。
支楚月卻對這條朋友圈發起了呆,她把照片點開放大,無數次確認旁邊站著的像男生,才鬆了一口氣。
「什麼都沒有。」支楚月嘆了口氣,頭靠著座椅發起了呆。
六年了。
林哲好像真的變了很多。
以前他就像個暖烘烘的太陽,暖和著她,也照耀著別人。
但是現在的他冷冰冰地,拒人千里之外。
可是很快,支楚月就知道他的冷漠只是對著他。
他從來沒有變過。
支楚月下班回家之後刷了刷朋友圈,看見許修睿發了條朋友圈,照片裡的五個人圍在一塊,端著酒杯。
照片中心是林哲,他笑著抬起杯子,衝著半空,他眼睛彎彎帶著笑意和六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支楚月頓了頓,那樣的林哲和她今天的林哲截然不同。
她生出一絲撕裂感來。
六年前的林哲是怎麼樣的?支楚月猛地愣住了。
她忽然發現時間沖刷了她的記憶,某些以前讓她覺得刻骨銘心的眉目,放到現在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不記得了。
不記得六年前的林哲是怎麼樣的了。
她只記得他是正義純真的。
可是這樣的詞語,被無數人描述過,太廣泛,廣泛得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支楚月不敢給林哲發信息,只好旁敲側擊。
她給許修睿發了個微信:「嗨,你們也在新天地喝酒嗎?」
那頭很快回了個「?」
支楚月撒謊倒是撒得很順溜:「我們所今天也在呢。你們還在嗎?我給你們敬一杯。」
許修睿:「剛走了。下次吧。」
支楚月佯裝遺憾地回他:「那好吧。下次有機會一定和你們喝一杯。」
許修睿不回她了,但是支楚月也不在乎,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們剛走,林哲又喝了酒,回家還有一個半小時,這個時間夠她折騰了。
她立馬從床上翻下來,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食材可以讓她熬一碗醒酒湯的。
在她折騰的期間,支有雲走出房間過,看見她戴著黑框眼睛埋頭切著姜蒜,他喝了一口水:「怎麼了?餓了?」
「你不是不吃薑蒜?」
支楚月頭也不抬:「做醒酒湯呢。別打擾我。」
「好端端做什麼醒酒湯?」
支楚月一頓,面不改色地撒謊:「突然想喝了。暖胃。」
淨瞎扯。
支有雲瞪了一眼她,沒有點破她的心思,懶得理她,由著她去了:「你別折騰到太晚,回來早點睡覺。」
支楚月專心致志地琢磨著怎麼做出一碗美味的醒酒湯,一時還沒有琢磨出支有雲話里的不對勁。
過了一會,她把豆芽撒到滾燙的水裡,才忽然醒悟。
回來?
支有雲怎麼知道她要出去?
她嚇得六神無主了,把材料都撒進去,進去房裡找她爸去了。
「爸。」
支有雲正坐在床頭看書,看她來了也不意外,抬眼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支楚月坐到他床邊,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輕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支有雲揣著明白裝糊塗:「知道什麼?」
「就是那個啊。」支楚月紅了臉,「你肯定知道了。」
「六年前我跟你說過的,我喜歡的那個男生。」
支有雲不輕不淡地:「哦。」
作為女兒和老爸講這種感情上的事情是會帶有羞澀感的,支楚月不安地捏著自己的衣角,頓了頓,終於鼓起一口氣。
「我知道你知道了。我挑這裡搬過來,也確實是因為打聽了他住在這裡,但是除了這個,我也是真的想讓你離潘叔他們近一點。」
「這樣你們以後退休了,走動也方便一些,讓潘叔他們來我們家做客也很近啊。」
談到搬家,一直是支有雲心裡的一根刺,他一把合上書:「你說說,你說說,要是還在原來那片,離你律所多近?」
「你看看你,每天上下班要折騰多久?」
支楚月挽著她爸的手臂:「那怎麼了?這房子本來就是你和我一起住的,我不能總想著我自己吧。」
「離律所近又怎麼了?我工作那麼忙,也陪不了你,你要是有什麼事,住這也和你的老朋友有個照應。」
「爸。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能不能也讓我為你著想著想?」
支有雲頓了頓,面色柔和了不少,但是言語忍不住罵她不爭氣:「算了,都搬過來了,還能退了不成。」
「還有你,我不管你搬過來是不是為了他,在我面前注意著點。」
支楚月知道她爸這是不再干涉她的意思,她不由得心一軟,靠在父親肩頭上輕柔地撒著嬌:「知道啦。」
他爸哼了一聲,拍了拍她:「看著你的湯去。」
支楚月踩著拖鞋急匆匆地跑出去,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十五分鐘後,她端著湯矜持地摁響了林哲家的門鈴。
許久,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就在支楚月放棄轉身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身後站著人,半眯著眼,懶洋洋地靠在門上,低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