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平出之戰

  「之前派去找清逸的人傳來了消息，他很有可能還活著，只是不知道流落到了哪裡去。」

  「真的嗎？」周夫人激動的抓住了夫君的手，幾乎是頃刻之間，她眼眶濕潤，珍珠般的眼淚不斷線的流下來。

  看的周毅心疼，之前種種的責備蕩然無存，他把周夫人攬進了懷裡，粗糙的手掌笨拙的給她擦著眼淚，鐵漢柔情，說的就是周毅這般。

  「是真的，我不會拿這件事情跟你開玩笑，所以啊，你對韻兒的責怪，以後要少一點兒，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些別的蛛絲馬跡，待我查清楚了再跟你仔細說。

  

  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好把姜城之事如何上奏給皇上，帥令的確是我下的，我總不能抵死不認。」周毅說道。

  他為人正直，從不對任何人說謊，更不要說是面對皇上了，他只會如實相告。

  「該不認的時候就不能認，其實朝堂上的事情和用兵是一個道理，所有人都遵循兵不厭詐，要論起用這一招來，沒有人比你嫻熟，你要是真覺得說出口有違良心，無論別人怎麼用激將法，你閉口不言就好。」

  周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此時千叮嚀萬囑咐，他也未必就能聽得進去。

  「將軍。」她看著周毅眼神閃躲，嗔怪的叫了一聲，「我剛才所言，你定要謹記在心，我們將軍府三百多條人命，全都系在你的身上。」

  他是夜帝的臣子，是南陽黎明百姓的大將軍，可同時他也是丈夫是父親，　每一個身份的責任，他都要穩穩噹噹的擔著。

  「我知道，夫人莫要擔心，韻兒和越王殿下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現如今就等著崔副將回來。」

  周夫人聞言，這才放心了。

  「只可惜越王不醉心朝政，你在朝堂之上孤軍奮戰，連個幫你說話的人都沒有，那些個文臣都是些口舌刁鑽之人，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哪裡會是他們的對手？只會是往著他們的陷阱里一腔孤勇的跳。」

  「夫人此言差矣。」周毅手指落在周夫人的唇瓣上，溫聲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我不說你就是了。」周夫人整個人溫柔起來，他們的關係又恢復如初。

  周夫人繼續開口，向他保證道：「以後我跟媚兒會適當的保持距離，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媚兒只是心思單純了些，她本性不壞，畢竟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相信她。」

  聽她如此說，周毅將周媚兒偷蓋帥印的事情壓了下來，決定暫時不告訴她。

  兩人回到了臥房的院子裡，一進遠門就看見周清韻滿腹心事的在院子裡踱步。

  「清韻。」周夫人溫柔似水的叫了一聲。

  周清韻立馬停住腳步，轉身看過來，一聲「娘」叫的甚是激動。

  周夫人伸出手，母女二人雙手交握著，是四目相對，此時無聲勝有聲。

  「韻兒，好好陪陪你母親，我軍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不方便在家中久留，晚膳你們也不用等我。」周毅這是在給她們創造相處的機會。

  「爹爹，晚膳我和娘一起去軍中配您一起。」周清韻莞爾一笑，聲音甜甜的說著。

  周夫人沒反對，便是默認了。

  周毅轉頭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清韻，我用『恩怨』二字形容我跟你的關係，你定會有所不解，但現在還不是我向你解釋清楚的時候，你不會記恨我的對嗎？」周夫人拉著周清韻進了屋子，兩人坐在椅子上，她看向周清韻的眼神依舊是清冷的。

  周清韻不羨慕周媚兒的其他，　只羨慕她能擁有母親的溫柔和疼愛，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有對周媚兒痛下殺手，留著她一條性命，更多是為了周夫人。

  周媚兒對母親來說，可是比她都重要的存在啊，若是讓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一定會接受不了。

  殺伐果斷的人，痛失心中所愛，所有的堅韌都會在一瞬間崩塌，潰不成軍，再難築起堅硬的堡壘，護自己周全，這種感受，周清韻太清楚了。

  「不會，我感激母親的生育之恩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記恨您呢？所有事情都有因果關係，一定是我年少不懂事，惹了母親傷心，而那傷心事是您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心結，所以我們的母女關係才會漸漸疏遠，都是我的錯，怨不得母親。」

  周清韻翻遍了自己的記憶，也找不出任何線索。

  但是活了兩世的她，對於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

  這一番言論，讓周夫人自愧不如，對上女兒清澈無辜的眼眸，她忽地就心軟了。

  如此一細看周清韻，她與自己年少時的模樣太像了，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

  周夫人心中所想：若是清韻是男兒身，一定會是軍中年少有為的少將軍。

  「跟娘說說，你是如何看待姜城之戰的？」周夫人引開話題。

  「爹爹都跟您說了？」周清韻反問了一聲。

  她點了點頭，「你爹雖然是大將軍，但他宅心仁厚，若不是百萬將士和整個南陽的安危都系在他的身上，以他婦人之仁的性子，定會錯失諸多良機。」

  周夫人臉上是認真的表情，她深思熟慮的樣子，頗有幾分將才之色。

  她憶起從前，語重心長道：「南陽和北涼最慘烈最出名的一戰，稱之為『平出之戰』，那一戰原本可以直接殺入北涼的帝都常城，你爹一時心軟，給了他們一晚的時間，差一點讓敵人轉敗為勝。」

  「戰場最忌諱拖延時間，爹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只是聽著，周清韻就覺得驚心動魄。

  她知道評出之戰，但詳細的過程她並不知曉。

  「北涼人將老弱婦幼推出城，讓他們擋於大軍之前，跪求你爹饒過他們，皇上有令，必滅了北涼，他不敢不從，卻又無法狠心踏著那些無辜百姓的屍體殺進城。

  便命大軍駐守在城外，給他們一晚的時間撤離，就是這六個時辰，常城內設下了埋伏，等他們第二日攻進城內，遭四面夾擊，傷亡慘重，最後以不分勝負結束戰爭。」

  這些一字不落記入史書的背後之事，南陽的黎明百姓卻不知曉，他們奉周毅為常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