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眼神是條絲線

  暑假的時候宋寧從李素那裡得知酒店要招服務員後就來應聘了，結果年齡未滿十八歲還算是童工，很快就被刷下來了，宋寧並沒有放棄，去孟靜那裡說明了應聘服務員為了交學費，不然沒錢讀書只能輟學回鄉下了，孟靜不知真假，還是拒絕了她。

  結果這女孩每天都來，每天安靜地在大廳一側不起眼的沙發上學習，有一次宋寧去了衛生間，孟靜看到了桌子上的課本，幾本破舊的高一教科書，還有一本嶄新的數學競賽真題。

  孟靜叫來李素，問了情況，李素對自己領導知無不言的說了宋寧的情況。

  「這孩子是今年的中考榜眼，考進了市重點中學，我姐姐一直不喜歡我這個外甥女，從小就虐待她，不願意再出錢供她上學，想讓她輟學去打工好給家裡補貼家用，可是宋寧堅持要上學，我姐氣得把她打得遍體鱗傷，我說我給她出錢她也不願意，她說她自己賺錢，不想欠任何人的。」

  孟靜聽了考慮了下去了人事部，隨即通知宋寧被錄用了。

  只是她畢竟還是學生未滿十八歲，也只能按兼職給她開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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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這個女孩不再素麵朝天，化了淡妝的她讓人移不開目光，可是卻也掩飾不了她是個孩子的事實，孟靜嘆氣，沒說什麼就走了。

  「要說的我昨天開會已經說過了，現在也不廢話了，今天務必要打起十二分注意，每個人做好自己的事，散了吧。」孟靜說完，一群人有條不紊的回到自己的崗位。

  李素回到了她的崗位，宋寧今天被安排到了餐廳端盤子，只是端盤子也不是簡單的活。

  星辰大酒店的餐廳早飯是自助式的，剛過了早飯時間，餐廳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午飯時間未到，餐廳里並沒有客人，宋寧和幾個服務員暫時沒事也都不敢閒著，將餐廳的椅子擺正餐巾疊好刀叉擺在正確的位置。

  五星級酒店哪裡都是金碧輝煌的，處處散發著豪華的氣息，就連刀叉碗盤都是從德國進口的，宋寧小心翼翼地整理著，生怕打碎了扣工資。

  宋寧在餐廳里消磨了大半時間，聽到外面大廳熱鬧起來，又聽到很多人進了電梯後大廳又恢復了平靜。

  等到十二點半的時候一群人湧入了餐廳，餐廳里的包間門也開了，服務員也開始忙碌起來。

  宋寧將平時訓練的餐廳禮儀也要做出來，免得丟了臉　，微笑，問好，拉椅子，上菜單，倒茶，一切做的無懈可擊，直到她看到了一張驚愕的臉。

  宋寧見到裴景這一刻時，自卑敏感在這一瞬間被放大到她承受不來的地步，她想躲開卻無能無力，為什麼就這麼巧的碰見裴景呢？特別是昨天她不由自主地調戲了裴景這朵高嶺之花，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去面對裴景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裝作看不見他，裝作不認識他。

  裴景剛才進餐廳時就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背影，還自我唾棄被宋寧昨日的操作亂了身心，見到誰都以為是宋寧，結果這時候看到宋寧時，向來高冷如他，心裡也嚇了一跳。

  不是怪他少見多怪，只是今天的宋寧又讓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宋寧平時的長髮馬尾挽成髻，瓜子臉上化了淡妝，顯得五官柔和精巧，臉上是得體的微笑，這是那個總是面無表情厭世臉的宋寧？此時的樣子和平時在學校哪裡是同一個人？

  昨天兩人才見過面，今天再見仿佛是另外一個陌生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而且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這裡做服務員？

  裴景壓下疑問，看著宋寧用流利的英語和程叔叔旁邊的大衛推薦著招牌菜。

  大衛是個美國人，卻有顆中國胃，就喜歡吃中國菜，此時聽到宋寧的介紹尤其開心，不停的點頭，說：「就上這些。」蹩腳的中文發音讓宋寧一愣，才微笑著下單，並開了他們點的紅酒。

  紅酒從醒酒再到給圓桌上的每一位都斟了酒，裴景看著身側給他倒酒的宋寧，雙手拿著醒酒瓶，瓶下墊著一張雪白的餐巾，以防滴漏在客人桌前，宋寧給裴景斟了三分之一紅酒就停下，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菜前夕，桌上的人開始隨意聊起天。

  裴岱川看了眼裴景，似乎從眾人落座就沒聽見他開口，順著裴景的視線，裴岱川發現裴景他居然在看包廂里服務的服務員。

  小姑娘白白淨淨還挺好看的，居然讓從來對女孩置之不理的兒子目不轉睛地看著。

  裴岱川心中暗笑，兒子長大了，也有喜歡的女孩了啊。

  這時，上菜的推車也推了過來，宋寧一道一道端上來，才鞠躬微笑道：「您的菜已上齊，請慢用。」

  說完又退回到自己的工作檯，靜靜的站著等候吩咐。

  桌上七八個人點了二十多道菜，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山珍海味應有盡有，當然價錢也是讓普通人萌生退意的。

  宋寧在工作檯前一邊聽著有沒有吩咐，一邊想著剛才裴景錯愕地表情，她已經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緣分是算什麼了，她現在只想這些人趕緊吃完趕緊走，因為她已經受不了裴景的注視了。

  如果眼神是條絲線，那這條絲線彎彎繞繞，纏纏綿綿，已經把宋寧纏繞成繭，被束縛其中了。

  在這種精神的重壓下，宋寧根本無法分神，耳朵里也再傳不進來別人的聲音了，她有點木然地看著一桌人說說笑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說了什麼。

  等到有反應的時候，才發現一頓飯在賓主盡歡中結束了，金髮的大衛吃得心滿意足，臨走前從皮夾里掏出幾張紅色鈔票遞給宋寧。

  宋寧不明所以，裴岱川笑著說：「小姑娘收下吧，這是大衛給你的小費，我們要尊重他們的文化。」

  宋寧茫然地接過，並謝過大衛才恭順地送他們出去，裴景走在最後，神色稍有些不自在，悄聲問：「幾點下班？」

  宋寧僵了一瞬，木著臉抬手看手錶，顫聲說道：「五點下班。」

  裴景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宋寧覺得自從認識裴景後，除了在學校每天都能見面，不知什麼時候在校外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猝不及防地讓她有點不切實際的感覺，就像是走路走在棉花上，飄飄然又惶惶不安。

  這種感覺不太妙，宋寧及時穩住自己的心，不急不急，可以慢慢地跳動，不能因為眼前的一切幻想迷失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