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鎮北侯

2024-06-10 04:24:55 作者: 城十六

  木樨把馨兒頭上的金釵扶正,「五百文也可以買幾斤糙米,夠窮人家的孩子喝幾天米湯了。那個婦人年紀不大卻面色萎黃,想來過的艱難,要不然也不會拿庵里的香油錢。」

  

  馨兒沒有買過米麵,不知道柴米貴,想吃什麼就吩咐廚娘做,不管鹿肉貴也不管羊肉便宜。冬天吃鴿子肉,夏天吃海魚是日常。

  家裡的一切開銷都由木樨管著,聽木樨這麼說便不再提這事,指著成片的杜鵑花嘰嘰喳喳地說起來。

  她想采些回去泡茶或者做點心,被木樨制止了,告訴她有的杜鵑花是有毒的,不能亂用。

  馨兒有些小失望,采了一些晚開的山桃花裝到了荷包里。

  臨近午時,巧珊來尋她們,說三姨娘要回去了。

  馨兒還沒有玩夠有些依依不捨,木樨便開玩笑說把她留下,過幾日來接。

  這話可把她嚇壞了,她說不要做尼姑,山莊裡還有兔子需要照顧呢。

  她的記憶也不大好,在老宅子裡一天到晚的養雞,看到兔子把雞給忘了。

  傷慧主持將她們送到山門,把一包新茶送給三姨娘,說是結善緣。

  三姨娘捐了很多香油錢,便心安理得的接了。

  回到木仙山莊高婆子已經準備好了素飯,飯桌上木樨說要回西汶州。

  馨兒撇著嘴不想走,她說城裡憋悶,喜歡田間無拘無束的日子。還說山莊附近有一座學堂,想去學堂里玩玩。

  三姨娘在大宅子裡憋久了,也想在山莊裡多住幾日。

  因為要給謝老翁配藥,木樨和巧珊先回去了,讓馨兒和三姨娘多住些時日。

  回到匡家老宅,木樨一頭扎到了煉丹房,一整夜都在配藥,天亮時分才把外貼、內服的藥配好,讓巧珊送到木仙藥鋪去。

  她回到石麟軒補覺,頭剛挨床巧珊就跑回來了,說有人到藥鋪鬧事,官兵把藥鋪包圍了。

  藥鋪里坐診的寇大夫在接診病人,問木樨怎麼辦?

  木樨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哪位掌握兵權的大人物有病了,不經預約要強行看病。

  抱歉,她只接受預約,不接診突然到訪的病人。

  不約到訪,藥鋪里有大夫,他們接診就好。

  她放下床帳對巧珊道:「吃午飯不要叫我,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吃。」

  巧珊無語,木姑娘就是心大,官兵都把藥鋪包圍了,她還要先補個覺。

  巧珞出遠門了,如果她在家必定把這些事情安排得妥妥的,自己可不能亂了方寸。

  想想也沒什麼,這幾年木仙藥鋪在西汶州又開了七八家分號,如果什麼事都親自過問,長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一個時辰後,巧珊把木樨叫醒了,「木姑娘,鎮北侯突然造訪匡家新宅,點名見您和三嬸子羊氏。」

  木樨伸了一個懶腰,鎮北侯是太后的娘家人,逼死了季院首的愛妻,讓採花使找美人供他玩樂,不是什麼好鳥。

  衡三郎帶她去的半誦街、訓馬鎮都是鎮北侯的,他怎麼到西汶州來了?

  匡家富甲一方樹大招風,去了不外乎為了銀子。他見自己和三嬸子幹什麼呢?

  堂堂的鎮北侯跑幾百里地專門為了見兩個寡婦,好說也不好聽吧。

  登芳闖了進來,喊道:「木姑娘你快些,鎮北侯和老夫人等著呢,老夫人吩咐不能得罪了貴人。」

  木樨打了一個哈欠緩緩下地,把一個簪子放到登芳手裡,問道:「鎮北侯怎麼到匡家了,有人請他嗎?」

  登芳略一遲疑把簪子收起來,低聲道:「木姑娘起晚了,還不知道吧。鎮北侯到木仙藥鋪看病,沒有見到藥鋪的木公子,心中很不悅。臧家家主就把他帶到匡家去了,說是為匡家引薦貴人。」

  原來兵圍木仙藥鋪的是鎮北侯,怪不得如此興師動眾。

  臧家的大兒子和馨兒有婚約,把鎮北侯帶到匡家去沒有憋什麼好屁。

  木樨坐到梳妝檯前,巧珊開始給她梳妝。

  徐徐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臧家的姑娘送給鎮北侯做妾室了吧。」

  登芳捂著嘴笑道:「臧家把兩個姑娘都送給鎮北侯做妾室了,才得以組織商船出海。」

  木樨把頭上的玉簪拿下來,「用根木簪就好,再帶幾朵白花,用些眉黛把臉塗黑些。」

  巧珊從銅鏡里看著木樨,以為自己聽錯了,「木姑娘,你一會兒要到新宅子裡去,要穿戴整齊些。」

  木樨把眉黛畫在手上均勻的塗在臉上,脖頸都沒有放過,不多時凝脂般的肌膚就變得暗沉沒有了光澤。

  又拿起自己配製的油粉在臉上點了點,直到滿意才住手。這些油粉會變裝,她估計今天有一場大戲。

  女子漂亮了也是一種罪過,紅妝為知己,遇到惡人要學會保護自己。

  「老夫人說了,寡婦要有寡婦的樣子不能用胭脂水粉,也不能精心打扮。把孝服拿過來,我穿孝服過去。」

  巧珊立馬明白了木樨的意思,寡婦要低調,尤其是見外男的時候。

  梳妝完畢,木樨又吃喝了一碗紫米粥,吃了四個鵪鶉蛋,才隨著登芳去了新宅子。

  新宅門前有官兵把手,臧家家主親自來接才放登芳和木樨進去。

  臧家家主年近六旬,禿頭,矮胖,一身寬大的錦緞,四四方方的像塊青磚。

  匡家奢華的正廳里跪著一大片人,除了老夫人坐著,匡家的各位姨娘、姑娘、公子都跪在地上。

  木樨輕移蓮步邁入正廳,看到三嬸子羊氏跪在最前面,她低著頭,整個人彎的像只大蝦米。

  還沒等木樨施禮,坐在正位上的鎮北侯開腔了。

  「來的是匡家老三的童養媳嗎?匡家真是出美人,不僅姑娘水靈,童養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木樨抬頭看到一個四十多歲,鷹鉤鼻子,身材消瘦的男人正色兮兮地看著她。

  一身金絲軟甲也支撐不起他的骨頭,像條蚯蚓般斜靠在椅子上,給人的感覺是陰險中帶著狠絕。

  手指時不時出現一個蘭花指的動作,好像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木樨沒有答話,輕輕一禮站到一旁。

  臧家家主上前,指著木樨喊道:「好不懂規矩的童養媳,見到鎮北侯還不趕緊跪下。」

  鎮北侯忙制止,「匡家老三對國有功,童養媳還沒有拜堂不必多禮。」

  老夫人也忙附和道:「鎮北侯大度讓人欽佩,民婦和匡家感激涕零,和敏給鎮北侯上茶。」

  木樨心道:匡老夫人也豁得出去,難道她不知道鎮北侯辣手摧花的惡名?

  鎮北侯專門建了一座別院,裡面關押著搜羅來的美女,美其名曰為皇上選秀女,實則都被他禍害了。

  匡和敏待字閨中,有才學模樣又好,讓她給鎮北侯敬茶,這不是送羊入狼口嗎?

  難道匡家也要學臧家利用女兒的裙帶關係,擴大生意?

  匡和敏站起身,接過丫頭手裡的茶盞,一點點挪到鎮北侯面前,輕聲道:「鎮北侯請用茶。」

  鎮北侯沒有接茶,冷笑了一聲道:「你就是匡家二姑娘,和肖二公子幽會讓他休妻另娶的是你嗎?」

  他說得很尖刻,在大庭廣眾下說一個姑娘的隱私,等於是當眾扇匡和敏的耳光。

  這些話要傳出去,她想再嫁一個好人家可就難了。

  匡和敏也是讀過書的,羞得無地自容,捧著茶盞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轉身就走。

  臧家家主訕笑了兩聲,「鎮北侯玩笑了,匡家二姑娘和肖二公子不過是吟詩作對玩玩而已,匡家是首富怎麼能下嫁肖家呢。」

  「二姑娘帷帳里的事肯定早就精通了,不需要您再調教。您是過來人,最知道熟透的桃子才好吃。如果您喜歡,送到別院裡服侍您就是。」

  他的話一出口,鎮北侯嘎嘎地笑了起來。

  匡和敏被說成了放浪的蕩婦,羞臊的無地自容,手一抖茶盞落地人也摔倒在地上。

  沒有人過去扶她,都怕被連累了名聲,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敢怒不敢言。

  匡家是有幾兩銀子,但跟鎮北侯的軍隊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只要鎮北侯扭扭嘴,匡家就會被拆的不剩一磚一瓦。

  木樨緊咬著下唇,在心裡罵了十八遍狗仗人勢的東西。

  臧家家主在人群里瞄了一圈,一指八姨娘道:「你過來給鎮北侯敬茶。」

  八姨娘一身水粉色的衣裙,細腰豐臀明艷照人,她緩緩站起身,裊裊婷婷地走到鎮北侯面前,款款施禮。

  燕語鶯聲道:「賤妾見過鎮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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