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要找個溫柔的

  棠漁捂著額頭抬眸看向自己撞上的物體，驀地愣住了。

  

  楚衍那雙含著笑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難得見到他眼神里那一絲戲虐的意味。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地上是有金子讓你撿嗎？」

  她聞言臉上唰的一片紅了起來，捂著額頭的動作咋一看愈發的委屈了，扁著嘴語調軟糯像是在撒嬌，「金子哪有你希貴呀。」

  楚衍先前的笑意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倏而收斂了起來，眼底卻是閃過無奈之色。

  自從棠漁打破那一層明顯的愛意之後，雖說一直得不到回應，但是卻不妨礙她一言不合就開撩。

  至少在她看來被撩的人沒有產生排斥的心裡，那肯定是多多少少沒有好感也沒有反感，先撩著就是了！

  跟著進了電梯之後，她默不作聲的跟在楚衍身後站到了另一邊。

  電梯裡一對母女站在右側，小女孩看起來大概四五歲的模樣，扎著雙馬尾，那雙大眼睛一直游離在楚衍跟棠漁的身上。

  倏然間那小女孩軟軟的聲音響起，「媽媽這個大姐姐是不是挨罵了呀？這個大哥哥看起來好兇呀，好像爸爸呢，每天一張臉瞪我。」

  棠漁一愣看了眼自己這副模樣跟在楚衍身後，的確是有那麼幾分像極了鬧彆扭的情侶。

  小女孩詞不達意，她卻聽懂了，大概是想說她爸爸太過嚴肅。

  小女孩的媽媽連忙向他們投來歉意的微笑，轉而對小女孩說，「不要亂說話。」

  小女孩反倒不依不饒了，「我才沒有，他就是跟爸爸一樣。」

  「你看吧，他剛剛瞪我了。」她抬手指著楚衍嘟著嘴巴。

  「噗」棠漁忍不住笑出了聲，偷偷的瞄了一眼楚衍的表情。

  只見他抿著唇不說話，一張臉嚴肅到了極致。

  反倒是小女孩的媽媽連連抱歉，棠漁看不下去了笑道，「沒事，小孩子童言無忌。」

  她突然蹲了下來對著小女孩說，「再說了小孩子說的都是實話呀，大人成天嚴肅著一張臉多不好看呀，是不是。」

  小女孩回她，「我爸爸就是這樣的，一點都不好看，我不喜歡他，我長大了以後才不要找男朋友呢，我還是找女朋友吧。」

  棠漁忍不住嘴角一抽，現在的小孩子懂的還不少，古靈精怪的。

  小女孩的媽媽呵斥道，「亂說什麼你才多大呀，就想這些，還有你是女孩子以後怎麼可以再找個女孩子呢。」

  突然被凶，小女孩不說話了，低著頭委屈的扁著嘴不說話。

  棠漁眼底掠過心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溫柔道，「爸爸嚴肅著一張臉是不是看起來好兇的呀，但是他肯定是愛你的呀，只是不會表達，那你回家以後把你的不喜歡跟你的爸爸說出來好不好。」

  小女孩那雙大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懵懂的看著她。

  棠漁繼續說，「你說出來了，爸爸就知道了，這樣他才改呀。」

  「真的嗎？」小女孩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姐姐那麼溫柔怎麼會騙你呢。」

  話剛落下，剛好電梯門開，小女孩跟著她媽媽走出電梯，還不忘回頭對她說，「那姐姐也要找一個溫柔的大哥哥好不好。」

  電梯裡的兩人驀然間一愣，棠漁眼底浮現笑意對她點了點頭。

  電梯門關上上的同時，倏然間安靜的氛圍里有一股尷尬的氣息流動著。

  棠漁按耐不住心底的小悸動，偷偷地抬眸瞄了一眼身側的人。

  豈料他的目光正打量著自己，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帶著探究，眼底的意義不明，看的棠漁心驚膽戰的。

  她忍不住低下頭小聲道，「你那什麼眼神呀，這樣看著我，又不是我說你看起來嚴肅的。」

  楚衍微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說。

  兩人沉默到家門口，開了門把東西放下之後。

  棠漁眼角一抽看著原本空蕩蕩的房子裡頭突然多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占據了一大半客廳，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那麼多東西。

  楚衍的聲音傳來，「都是你的私人物品，所以搬上來之後就沒動。」

  棠漁聽著倒不好意思了，「替我謝謝章先生了，麻煩他了。」

  楚衍突然看著她說，「他是我的人，你難道不應該是謝我嗎？」

  言外之意便是沒有他的吩咐，他的助理不可能會過去幫她搬家的。

  這麼一想棠漁又覺得好像沒啥毛病，她眼珠子一轉看向楚衍試探道，「那我要怎麼感謝你？」

  嘴上問的輕飄飄，心底那句以身相許早已想了千萬遍。

  楚衍輕嗤，看出她眼底那些小心思，淡淡道，「我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棠漁鼓著腮班子微嘟著嘴咕噥，「這都還能帶欠的。」

  把東西放下之後，她還以為面前的人立馬會走人的，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把人留下呢。

  結果反倒是楚衍自顧自的穿了拖鞋去了廚房，還不忘問道，「你吃過了嗎？」

  棠漁心底激起千層浪，想也沒多想脫口而出，「沒有，我連早飯都沒吃呢，餓到現在。」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只感覺周圍的氣壓降了好幾個度。

  尤其是某人的身上渾身散發著一股我很不爽的氣息。

  棠漁脫了高跟鞋，剛想進廚房，倏而想起什麼轉身去穿了拖鞋。

  在門外瞥了眼廚房裡的人，感受到那一股低氣壓之後，很是識趣的沒敢再進去打擾人。

  只不過是兩碗番茄雞蛋面，很快聞到香味的棠漁，忙不迭地小跑過去，幫忙端出來，順便將那碗面夸到快成精了一般。

  楚衍驀然間失笑，「再不吃，這成精的面就真的要涼了。」

  她俏皮的笑了笑，心底一股暖意流淌。

  夜色朦朧，兩人的模樣像極了那句網上的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忽然間楚衍問道，「你今天去找了阿瑾？」

  阿瑾？

  棠漁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只聽楚衍又繼續道，「剛好我過去的時候看到大哥還沒離開，跟我說了這件事。」

  她這才恍然，許是他們那個圈子裡，幾個老一輩的家族都是認識的，孩兒輩的才按照年齡來喚。

  她解釋了一句，「嗯，上午有點事，不過現在沒事了。」

  都已經是鐵板上的事情了，沒必要再去做無謂的掙扎了。

  對面的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沒了下句。

  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再次安靜了下來。

  待到碗洗淨了以後，棠漁靠在沙發上時不時的往那邊方向看去，短暫的滿足過後，該走的人還是要走的，她連將人留下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眼底的亮光黯然失神，獨自抱著抱枕發著呆，那種患得患失的孤寂感席捲而來。

  她正想的出神，驀然間四周瞬間黑了下來，所有的恐懼在腦海里浮現。

  都說害怕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心底心心念念的人。

  棠漁閉上了眼把頭埋在抱枕里，想叫那個名字卻喊不出口，緊張的將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裡。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微弱的光源。

  「棠漁。」

  頭頂上傳來那人的聲響。

  棠漁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撲倒他的懷裡，緊抿著一言未發，也不敢在開口說要將人留下，因為每次開了口，這人總是愛跟她反著來。

  楚衍的動作微微一怔，良久才伸手抱著撲到自己懷裡的人，一股說不清的情愫漸漸蔓延開，胸口處有些泛疼。

  又想起她當初一個人被鎖在漆黑的衛生間裡，是不是也是這般一個人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等著人來救自己。

  感受到回應的懷抱，棠漁的緊張感慢慢緩了下來，心底多了一絲絲甜意，而後卻又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說，「是不是停電了。」

  「嗯」

  她整張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耳邊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神錯亂之下，她抱著一絲希望忐忑的問道，「你可不可以留下里先陪著我。」

  怕那人不容易她又趕緊說，「等到來電了就好，可以嗎？」

  半晌後，那聲淺淺的應答聲才傳來，她懸著的心也跟著一同鬆了下來。

  「你可以先鬆開嗎？我陪你回房間，手機馬上就沒電了。」楚衍無奈道，

  棠漁不捨得鬆開了手，仍舊抓著他的衣角，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楚楚可憐到了極致。

  楚衍的目光微怔，心裡跳的厲害，卻沒阻止她的動作。

  夜深人靜，棠漁原本想著難得的機會，總要抓著他的衣服聊個夠，豈料那人冷冷道，「你該睡了，我就坐這不走。」

  許是四周太黑了，棠漁不敢撩撥人，生生的將那個邀請一起睡的念頭給壓制了住，只想著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就這麼兩人一塊兒呆著就夠了。

  只是困意襲卷，眼皮子漸漸聳搭了下來，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房間裡那聲微不可覺的嘆息聲傳來也沒聽到。

  楚衍看了眼床上睡著的人，纖細卷翹的長睫覆蓋了下來，面朝著他睡著的人，這麼瞧去沒有一絲絲的防備，他嘴角微揚眼底滿是無奈之色，連他也未察覺多了幾分的寵溺。

  他繼而關掉了手機的燈光，就如他所說的坐在那手肘撐著床頭櫃，微調了調坐姿才瞌了眼。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棠漁睡眼惺忪的睜開眼便看到那一副模樣，大腦空白了一瞬，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昨晚停電的事情。

  此時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滋滋的，而後才反應過來楚衍連條毯子都沒蓋，就這麼睡了。

  正打算起身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那睡著的人也一同睜開了眼。

  棠漁眉間微蹙拿起枕頭底下的手機，看到聯繫人，倏而眸光微微一怔。

  穆雲哲？

  楚衍的目光落到她的手機屏幕上，眼底掠過一絲冷意，穆雲哲打給她做什麼？

  棠漁沒多想，也不好當著人家的面掛了他大哥的電話，「穆大哥。」

  那邊穆雲哲的聲音傳來，「棠小姐你今天有空嗎，我開了幾副藥，你是自己過來拿，還是我給你送去。」

  「什麼藥？」楚衍詫異道。

  那邊似乎聽到了楚衍的聲音也是一愣，而後問道，「阿衍跟你在一塊是嗎？那剛好讓他帶你過來一趟吧。」

  棠漁忙不迭地看向楚衍，見他沒反應，才連連應下。

  等掛了電話之後，楚衍冷聲問道，「什麼藥？」

  她支支吾吾的回道，「就是穆大哥說我的身子需要調養，畏寒不及時調整，容易......以後很難懷上。」

  楚衍眸光微怔，抿了抿唇不再多問，站了起來對她說，「你先去洗漱，等會我帶你過去。」

  直到出門的時候，棠漁才反應過來，兩人的關係貌似親近了不少，微微抿著唇角獨自偷著樂。

  等到了地方，棠漁驚訝的瞥了眼四周的壞境，忍不住驚呼出聲，「我這是穿越了嗎？」

  楚衍好笑的看著她。

  四周的陳設以古風為背景，像是個四合院，裡面曬著不少草藥，一進去便有一股濃郁的藥香味撲面而來。

  「難怪穆大哥身上有一股藥香味，我還以為是他煎藥的時候留下的呢。」

  話剛說完，身邊的人突然一股壓迫感傳來，惹得棠漁一臉莫名其妙的。

  「你們來了？」

  穆雲哲笑意淺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著他們說，「今天太陽不錯，我屋裡頭還有不少草藥要拿出來曬，你們來的剛剛好。」

  棠漁啞然失聲，合著這大哥沒把她當外人，一大早的把他們叫過來幫忙曬草藥。

  「藥童呢？」楚衍問。

  「有事請假了，好幾天沒來了，我也不喜歡叫外人來。」穆雲哲依舊溫聲道。

  「穆大哥這院子裡頭的草藥都是你一個人種的嗎？」棠漁笑問道，眼底多了一絲讚嘆。

  穆雲哲微微點頭。

  「阿漁，你也來了。」突然一道聲音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棠漁回頭的同時驚訝道，「沈知你怎麼過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兩天不見人影了，忙起來都把我忘到腦後去了，要不是穆大哥說漏嘴了，我還不知道你今天會來這幫忙曬草藥。」沈知語氣帶著一絲絲小抱怨，可是那張臉笑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