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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要臉的方式是真不要臉!

2024-06-10 03:36:11 作者: 南國公子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

  「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

  蘇東甲每寫一句,許源就小聲念一句。

  剛開始他還只是默念,擔心影響蘇東甲思路。

  念著念著,聲音不由自主變大。

  

  結果發現蘇東甲思緒不受影響後,他開始大聲朗誦。

  直到蘇東甲寫出「用心躁也」,停筆不寫之後,許源整個人急得抓耳撓腮。

  他覺得這篇文章還可以有更多內容,議論的更深刻。

  偏偏到了這裡就沒了!

  就像有人給他吃了一道美味珍饈,每一口都吃出了不同的美妙滋味,正準備繼續吃的時候,人家告訴他「美味沒了」。

  啪,快樂沒了。

  蘇東甲晃了晃脖子,對著紙張吹了吹,讓墨跡快些陰乾,轉身看向許源:「許老,您看看?」

  許源沒有接,而是問道:「沒了?」

  「沒了。」

  有是有,但當初他學的就是「節選」,有刪減版的,為啥要寫全篇呢?

  而且議文立意、論證、結論都有了,還想要啥?

  許源急了,接過「勸學」,看了又看,來回踱步:「東甲,你再好好想想,還能不能再寫。

  說不定你可以憑藉此文名垂學宮,被億萬學子學習!」

  蘇東甲搖了搖頭。

  別,這要真是自己寫的倒也罷了。

  關鍵是借來的,他沒那個臉皮說是自己的。

  已經借人家文章了,再借名聲不太好。

  讀書人,要臉的。

  許源嗟嘆不已。

  這樣好的議文,居然這麼短。

  要知道,儒家行文,尤其是必讀經典,皆以精簡為要義。

  可要是文章義理精妙,引人深思,那是再多也不嫌多的。

  許源作為十品儒聖,修為、治學皆為大家,自然有其眼光。

  單以蘇東甲這篇《勸學》來說,足以列為書院學子必學篇章!

  誰敢相信,這樣的議文,竟是出自一個書藝考校不合格的學子之手?

  許源捧著紙張,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東甲,此文確定不是雨亭所作?」

  蘇東甲果斷搖頭,當然不是!

  「也不是他人捉刀?」

  蘇東甲猶豫了不到一秒,仍舊搖頭。

  誰叫這個世界不知道荀老夫子呢?

  許源神情激動:「好,好!

  既然是你親作,考校就以此文作答。」

  蘇東甲聽明白了,這是自己答什麼,考校就考什麼。

  好比領導射擊,先打靶,再畫靶子。

  主打一個領導神射,槍槍靶心。

  這不是尖子生的待遇,這是關係戶的待遇!

  許源摩挲紙張,有些愛不釋手,但還是將其遞還給蘇東甲。

  到現在,他算是確定了,蘇東甲書藝沒問題。

  可問題又來了——有此學識,蘇東甲為什麼要在考校上六藝皆不合格?

  對於這個問題,蘇東甲撓頭,想了一個十分蹩腳的理由:「觀海書院建院以來應該沒有六藝皆不合格,又能補考合格的人。

  我想做那第一人!」

  許源麵皮抽搐,差點道心不穩。

  他在心中得出一個結論——此子欠收拾!

  想成為第一人,憑他現在兩個本命字就可以。

  還需要用這麼幼稚的方式?

  許源恍然反應過來,六藝之中書藝、術算蘇東甲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學識。

  而樂藝一項,虞清秋又確定會給合格。

  再加上蘇東甲已經三品仁者……

  不知不覺間,蘇東甲居然已經達到合格的要求了!

  所以剩下的禮藝……

  許源也沒了講下去的欲望。

  事實上,他之所以不想講禮藝,就是覺得禮藝枯燥。

  且對於修士來說,禮藝上的規矩大多都是用來約束「山下」人的。

  對於擁有悠久壽命的修士來說,禮節已經沒有太大約束力了。

  如果完全按照禮藝的規矩來,蘇東甲見他一面不得喊聲「師爺」?

  哪能像現在,收為關門弟子?

  想到「關門弟子」,許源有些著急。

  蘇霖忽然閉關,導致蘇東甲不能及時拜師。

  所以這師徒名分始終定不下來。

  雖說在觀海書院沒人敢跟他搶,但這種事他還是覺得能早定下,就早定下的好。

  免得夜長夢多。

  一個弟子,兩個本命字。

  等到蘇東甲名動天下的那一天,天下誰人見了他不得贊一聲「這就是蘇東甲的先生」!

  「一對師徒,三個本命字,必是一樁美談……美談!」

  許源想到什麼,滿臉驚喜看向蘇東甲,「東甲,快!」

  蘇東甲疑惑:「幹什麼?」

  「把你剛才吟誦的詩寫下來,不要寫題目。」

  「寫下來干什……我這就寫!」

  蘇東甲拿起筆把顏真卿的《勸學》寫了下來。

  許源滿意點頭,提筆寫上「許公勸學有感」,並提上了備註:

  元豐六年夏,考校失利,許公勸勉,有感,作此篇明志,兼謝許公希正。

  希正,是許源的字。

  蘇東甲嘴角抽搐。

  好傢夥,這老登,為了出名,臉都不要了。

  果然,讀書人要臉是真要臉。

  但要臉的法子是真不要臉。

  許源寫完,滿臉褶子作菊花綻放,笑容和藹:「東甲,沒什麼問題吧?」

  蘇東甲趕忙表態:「當然沒問題!」

  人家給他忙活補考、押題的事,還不得給點好處?

  許源拿起紙張,謄寫了一遍,欣然離去。

  ……

  天粟樓。

  陳煜捧著紙張,滿臉不可思議:「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許老,這,這真的是蘇東甲所寫?」

  許源哼了一聲:「我親自教導,他當著我的面寫的,還能有假?」

  陳煜眉頭擰成疙瘩,明顯是還不相信:「許老,不會是……您替他寫的吧?」

  許源瞪眼:「明德!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陳煜連忙搖頭:「那我讓人把這首詩張貼於內院月旦評,為他正名?」

  許源滿意點頭:「去吧。」

  不得不說,這個院長弟子的領悟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

  「等等,」

  許源招手,「還有,東甲補考的考校題目,書藝就以『治學』為題,術算以田畝面積、積數為主即可。」

  陳煜愣了一下:「啊,考書藝跟術算?

  他能考過嗎?」

  許源懶得解釋:「你照做就是。

  到時候有驚喜。」

  陳煜無可奈何,轉身離去。

  驚喜?

  別成了驚嚇就好。

  只是書院的人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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