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與她無關

  偌大的大廳里，因為陸洵之的這句話，世界仿佛突然靜止下來，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江以舒下意識抬頭看向了陸老爺子，很擔心他的身體。他原本就身體不好，如今再受了氣，只怕熬不住。

  陸老爺子氣得不輕，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陸洵之不吭聲，他站得筆直，身姿筆挺如松，雙臂好好地放在身側，目光明亮地瞧著陸老爺子。

  他眉眼如畫，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氣質清冷，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

  星星點點的光亮映照在他臉上，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帶著些漫不經心，矜貴又風/流。

  王姝苒沒有看他，握著茶盞的手指緊了緊，楚楚可憐地望向了陸老爺子，一言不發，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江以舒早知道王姝苒是綠/茶中的佼佼者，淡淡地看她一眼，收回了視線，輕舔了一下唇。

  她表面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可實際上自從陸洵之出現，她就緊張到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放。

  

  他突然出現就說不訂婚，是瘋了嗎？

  她眉眼未動，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抓緊，面上不敢有任何表情，如坐針氈。

  陸洵之一雙狹長的深眸微微上挑，眸底深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薄唇微啟，眉梢稍揚，看似慵懶隨性，卻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氣。

  王姝苒修長的指尖幾乎要掐碎茶盞，下頜繃成了一條直線，倔強又隱忍，看向了陸老爺子。「爺爺······」

  「不對，現在我不能再叫你爺爺了。」

  她忽然眼紅，趕忙仰起頭，清了清有些發癢的嗓子。

  一滴眼淚欲落未落地綴在她眼尾，看上去有種楚楚可憐，又兀自倔強的美。

  「陸老爺子，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怪洵之了。既然他不喜歡我，就不要勉強了。」

  「婚事······作罷吧。」

  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看到眼淚順著往下流下來，下意識用手背抵著眼。

  她越是這般委曲求全的模樣，就越是讓陸老爺子生氣。

  他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一臉怒容，兩隻眼睛仿佛冒著火。

  江以舒從未見過陸老爺子氣成這樣，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卻沒有開口的勇氣。

  她低垂著眼眸，小心翼翼地捧著茶盞，一動未動。

  「陸洵之！你看看人家姝苒，你再看看你自己！」

  「臭小子，你要是不喜歡人家，為什麼當初要訂婚？」

  陸洵之站在那裡，舒展了衣袖站在光下，風華絕代。

  那雙清淺的眼睛，斂在纖長睫羽之下，平靜剔透，像浸在冰雪裡的琉璃，清冷冷的。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淡淡地掃過王姝苒，眸中未見異常，如往常般冷漠。

  王姝苒還沒有反應，王夫人滿面怒容，氣急敗壞地把茶盞砸在桌上，砰得一聲發出了巨響。

  「夠了，沒出息的東西！人家不要你了，你在這哭哭啼啼的有什麼用？」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王姝苒，轉頭看向了陸洵之，「你陸家是了不起，可我們王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爺爺說得不錯，既然你不喜歡我們姝苒，為什麼要和她訂婚？」

  「我們兩個家族的聯姻，是你說結就結，說不結就不結的嗎？」

  「你一定要給我們王家一個交代，要不然······」

  她的話戛然而止，言下之意十分清楚。

  王先生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著茶，雖一言未發，可他既然沒攔王夫人，自然也就是這個意思。

  陸洵之微微側頭，眉眼間掠過一抹極為清傲的神情，剎那犀利，餘光寒冷如冰。

  他的神色間波瀾不驚，眸子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是多了幾分清冷。

  「王夫人別著急動氣，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回去問問王小姐就自然清楚了。」

  他開口，聲音悶悶的，緊繃著的臉上沒什麼情緒，漆黑的眸子幽深看不見底，仿佛蘊藏著什麼深意。

  聽到陸洵之這麼說，王夫人更生氣了，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她是什麼身份，你訂婚之前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現在才來嫌棄她是私生女，太晚了吧？」

  聽到王夫人把私生女這三個字堂而皇之地宣之於口，王姝苒的臉色煞白，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

  她抬頭望了陸洵之一眼，微微發顫的手強撐在桌上，「陸先生，我也想和你好聚好散。可如今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卻一點交代都沒有······」

  她垂下眼帘，攥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陸洵之眉眼疏淡地看了一眼王姝苒，渾不在意地答著，半點沒有被人家指責時候應有的尷尬。

  「王小姐，你最好自己和王夫人把話說清楚，我看她是誤會了些什麼。有些話要是我來說，可能就難聽了。」

  「至於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誤會了什麼。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想得太簡單了。」

  陸洵之話說得不清不楚，不知何時淡定坐下了，修長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蓋上。

  亮晶晶的陽光底下，連指尖都在瑩瑩地發著光，沒什麼情緒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江以舒身上。

  江以舒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抬頭看他，與他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微冷的表情讓人無法接近。他的眉目間帶著疏離，神色依舊平靜如水，仿佛深藏千尺的古井，讓她不禁有些無奈。

  「別在這給我打啞謎，有話你就直說！這婚你說結就結，說不結就不結了？把婚姻當兒戲，這就是我們陸家的家教？」

  老爺子氣急了，嘴唇都在微微發抖，擒著拐杖的手不斷砸向地面，恨不得直接往陸洵之頭上砸。

  江以舒趕緊上前遞了一杯熱茶給陸老爺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爺爺你不能這麼生氣，你的身體會出問題的。"

  江以舒關心著陸老爺子，並不想參與王姝苒和陸洵之兩人之間的事情，卻聽到王姝苒哭得大聲起來。

  「江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好人？我們為什麼結不成婚，你心裡不清楚嗎？」

  聽到王姝苒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江以舒心頭一顫，被不詳的預感圍繞著。

  什麼叫她心裡清楚，她不清楚。

  她手心微濕，心裡有一瞬間的混亂。

  陸洵之微微側頭，冷漠又沉穩，嘴角克制又隱忍，眉頭緊皺，黑眸危險地眯起。

  江以舒一直不說話，陸老爺子眼含審視地望向她，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

  「舒舒，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