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從腿間緩緩流出的血

  微風帶著些許濕意，撩起女人鬆軟的黑髮。

  她的腳步很快，眉眼清冷，一張瓜子臉又尖又小，因為跑得快，氣息有些急促，面若桃花。

  江以舒趕到了醫院，沒有任何猶豫，就把藥餵進了母親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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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候，蘇家那一家三口，比她更希望母親能好轉起來。

  他們要救的，自然不是她的母親，是他們自己的命。

  江母吃下了那顆藥丸，江以舒在她身邊坐下，漸漸緩和了一下不住起伏的胸口。

  手觸到那個玉色盒子，她指尖微微一頓，溫柔的目光瞬間一寸寸涼下去，只余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寂。

  這些藥丸都是她外公的寶貝，江家祖上傳下來的，是她看著下葬的。

  外公根本不可能給蘇有河。

  江以舒往後靠在椅背上，攥緊了那個玉色盒子，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窗外最後一縷餘暉散盡，暮色漸沉，夜風燥人。

  江以舒是被凍醒的，她恍然睜開雙眸，想不到天色都暗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最近很是嗜睡。

  巡房的醫生正在檢查著江母的情況，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還有一絲詫異。

  見江以舒站到了身邊，醫生轉頭驚喜道，「恭喜啊江小姐，病人的情況好轉了，這簡直是奇蹟！」

  「你先別急，我安排一下檢查，看看腦出血的情況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是不是在好轉。」

  「看來你媽媽的求生意志真的很強。」

  醫生十分感慨，江以舒心裡卻是明白，不是母親的求生意志，是蘇家的求生渴望，還有外公的藥丸。

  很快，母親病房裡站了好幾個醫生，做檢查，討論。

  江以舒在一旁，很多專業術語她聽得一知半解，但情況正在好轉，這句話不斷重複出現，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細密纖長的羽睫輕顫，微微擰眉，微微低下頭，藏起了悲傷孤冷的眼神。

  母親能好起來，她自然是高興的。

  可同時，又有一股強烈的宿命感籠住了她。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越來越緊，讓她透不過氣。

  沒辦法，她必須對蘇家低頭。

  董雪薇說得不錯，她是懂怎麼拿捏人的。

  眼下對江以舒來說，沒有什麼比救母親更重要的。和蘇家的仇恨，還有外公的死，她全都不會忘記。

  等江母慢慢好起來，她再來和他們一筆一筆地清算。

  「陸先生來了。」專家們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恭敬頷首。

  聽到這三個字，江以舒依然會心頭微顫。

  男人筆挺地站在病房門口，一雙狹長的雙眸微微上挑，眸底深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薄唇微啟，眉梢稍揚，看似慵懶隨性，卻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氣。

  陸世林走過來，拿起了江以舒面前那個玉色盒子。

  他的手非常好看，沒有陸洵之那麼白，可一看就是曬得很健康的顏色。修長，骨節分明，連帶著這個玉色盒子看起來也仿佛一件藝術品。

  專家們收拾了東西離開，房間裡只剩下了江以舒和陸世林，還有儀器偶爾發出的滴滴聲。

  沉默了一會，江以舒遞了一杯茶給陸世林，「這個盒子裡，是我外公留下的藥丸。今天蘇有河拿出來，讓我救媽媽。」

  陸世林抬了抬眼皮，淡淡嗯了一聲，指尖在淡青色杯蓋上細細摩挲。

  江以舒繼續說道，「這藥有用，我媽媽的病情在好轉。」

  她說著話，一雙如小鹿一般的眸子大膽地在陸世林臉上打量著，「陸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的就是我外公留下的這些藥方吧？」

  陸世林不答話，不甚在意地向她投去一眼，矜貴清冷。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陸洵之想要的也是這些藥方，所以他才會和蘇靜和訂婚。我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陸家會和蘇家聯姻。」

  「明明以蘇家的門楣是高攀不上陸家的······」

  江以舒抬眸，眼中充滿了堅定，「陸先生曾和我說過，要談合作。可還算數？」

  這是她第二次問他這句話，陸世林眸中閃過一絲光亮。

  把杯蓋輕輕蓋上杯身，發出清脆的響聲。

  「說說。」陸世林坐得筆直，淡定地看向了江以舒，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更聰明。

  江以舒深吸了一口氣，「你幫我找出我外公的真正死因，我幫你得到蘇家的藥方。」

  在她看來，這是陸世林不會拒絕的合作。

  查清她外公的真正死因，並不會影響到他任何事，而他卻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藥方。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陸世林依然沒有說話。

  他好看的手開始沏茶，江以舒沒想到，陸世林的茶藝並不輸於陸洵之。

  軍隊糙漢的形象不斷地瓦解，她第一次意識到，陸家是有兩個公子的。

  把茶沏好，陸世林站起身，西裝外套很隨意地搭在手臂上，眼神淡淡掃過江以舒，「走吧。」

  「去哪裡？」江以舒跟上了他的腳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母親，心頭的石頭又重了幾分。

  陸世林抬步往前走著，聲音遠遠地從走廊盡頭飄來，若有似無，並不真實。

  「帶你去找真相。」

  江以舒加快了腳步，小跑著追隨著陸世林的腳步。

  紅旗平穩地開著，江以舒並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哪裡，可她現在對陸世林的信任在增加。

  她不太信任人性，卻又相信人性。

  人在共同利益面前，就會成為可靠的朋友。

  江以舒跟著陸世林下車，陽光大得刺眼，她微眯雙眸，是外公之前住的那家療養院。

  「要查清你外公的真正死因，我們要從他最後走過的路去查。」

  陸世林逆光站著，他身量高，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擋去了刺眼的陽光。

  光影下，他的臉輪廓清晰，眼神中並不是一絲溫度都沒有的冷漠了。

  江以舒走在他寬大的影子裡，沒有這麼曬了，可還是時不時感覺有一陣頭暈。

  這家療養院是港城最好的私立療養院，但江以舒也是今天才知道，陸家是投資方之一。

  知道陸世林來了，院長出來迎接。

  「陸先生，這邊請。」她並不知道陸世林為什麼會帶著一個美貌的年輕女人來，熱情地帶著參觀療養院。

  「我們是港城最好的療養院，配備了醫療，看護，安保，玩樂很多團隊。」

  外公走的時候，江以舒年紀很小，並沒有來過幾次這家療養院。

  「這條石子路，曾經住過這裡的一位中醫國手建議的，說是最簡單的養身小路，這裡的老人家都很喜歡呢。」

  一步一步走上石子路，江以舒心中百感交集，全身好像通了電一般。

  她不知道院長口中的中醫國手是不是她外公，卻一直惦記著陸世林那句，他最後走過的路······

  心一陣一陣抽痛，小時候在外公身邊繞膝玩鬧的記憶不斷襲來。

  好痛，心口好像有無數針在扎她。

  肚子也在痛，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進入了她的身體，狠狠扭住她的肚子，轉了又轉。

  「啊！江小姐你怎麼了，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