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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我是樓家的耗子屎

2024-06-10 03:20:09 作者: 林與舟

  「一粒耗子屎,攪壞一鍋粥,你真是害苦了樓家,害苦了你的哥哥姐姐!

  別說你只是個薪資一般的老師,你就是當眼下時興的女記者,月薪也就三十出頭,若是學醫的,薪酬倒是高些,但也不過八十一百。

  你瞧瞧,樓家每日好吃好喝養著你,不對你苛待缺少,每月一二百的銅鈿當零花錢分給你,你倒是好,眼巴巴當白眼狼。

  你就是這樣回報樓家的?訂了的婚毀了約,還挾持了人家周小姐,差點給她脖子留道坎,這麼胡鬧一通,樓家哪裡還有面子立足。」

  「儂算什麼東西,也不吾自掂量掂量,老爺年前隨手送的法國香水都要花四五十個大洋,這樣一算,格雷送來的那些彩禮,還比不過你這幾年在樓家花掉的。」

  兩個姨太太心裡記帳,罵的認真。

  我左耳聽右耳放,不當回事兒。

  一波咒罵剛歇下,另一波又憤然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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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爺樓嘉承和二小姐樓嘉敏回來了。

  夜半三更,二人也不嫌奔波,聞訊趕來。

  且可見心情之急迫,以至於連水都不願意喝一口便加入了指責。

  十惡不赦的我坐在地上,接受著滿屋人的唾棄。

  若問我為何不反抗,不辯爭,只因為林巧兒。

  被罵的是我,可滿屋裡神色最痛苦的卻是她。

  她清亮的眼睛裡本該有萬般光彩,可此時卻黑沉沉的。

  我已經害她委屈了一次,不能再害她第二次。

  更何況也是我有眼無珠,難辨真假,才上了渡口那兩個人的當。

  怪來怪去,總歸是我自己的錯,與他人無關。

  不過,當前卻有疑問。

  周盈盈為何會知道我要離開的事,難道她早就知道傅戎炡與我的事兒?

  可依照她的性子,她若知道早該軟了骨頭,哭紅眼皮,去傅戎炡那兒質問個清楚,又怎麼會暗地裡陰出出的耍招。

  我細細品著這古怪,陷入沉思。

  恍惚之中,眼前驀地出現了一道門。

  我躡手躡腳地站在門前,貓著身子,透過沒關嚴實的縫朝裡面看去。

  一道狹長的縫內,有人正扶額苦嘆,核算帳目。

  那是個女人。

  她如生了鏽的機械一般,咯吱咯吱的回頭,生硬的冷峻的神色猛地嚇了我一跳。

  我知道是誰了。

  是那個越南人美芳。

  我先前叫她去打探傅戎炡母親和周盈盈的消息,可後來事情變故,我一直未能再去洋樓,因而未能尊諾救出她的妹妹……

  是她。

  怪不得前兩日她照顧時十分殷切,有時又忽然發愣,直勾勾地望著我,眼睛裡若有似無地飄著恨意。

  我以為她是饞傅戎炡送來的糕點,便捧了盤子讓她吃。

  她沒頭沒腦地咀嚼,吞咽,將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是她。

  她恨我不能尊諾卻許諾。

  恨我明知不可為卻又叫她冒險而為。

  頭頂的燈光將屋內照的亮晃晃的,光可照人的地板晶晶亮,猶如一面模糊的鏡子。

  我抖抖眉梢,向她致歉。

  樓偉明長嘆一口氣,罵累了,閃去一旁喝茶。

  茶不解渴,他又讓管家拿了一瓶紅酒,暖身子似的狂喝了兩杯。

  二姨太見狀,撿個便宜接下擔子,接了他的怒火繼續指責。

  她撐腰扶額,拉著大兒子樓嘉承對我豎起了食指。

  「玉兒,你真真是不懂事啊……」

  母子二人配合默契,唾沫星子像天擦黑時一閃而過的星宿尾巴,密密如雨。

  我惹事逃跑,不光是毀掉這樁婚,更是毀了樓家所有人的利益。

  我毀掉了他們的青天美夢,毀掉了既定的「光明」前景。

  格雷不是個好丈夫,好男人,但他一定是個好的造夢師,或者「馴獸師」。

  否則他又怎會三言幾語就能將這滿屋子的人哄得團團轉?

  樓家這群愛占小便宜的人就像廊檐下跳來蹦去,餓久了的野貓。

  為了生存,他們習慣了野蠻爭搶,可忽然一日,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一塊肉糜。

  自此,他們便開始翹起尾巴,等待著「主人」的撫摸和繼續投餵。

  而我這隻最難馴服的野貓不僅抓傷馴獸師,還將他咬得五官盡毀。

  所以,我成了壞蛋,成了眾矢之的。

  「行了,不說這晦氣事了,收拾收拾,各回各屋去。」

  樓偉明叼著菸斗,睨眼下令。

  二姨太也罵累了,翹著蘭花指貼了貼鬢角發翹的頭髮。

  「也是老爺心疼你,你若是我親生的孩子,我必定再給你幾棍子,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該受家法!」

  樓偉明暗眼一沉,往她心眼裡捅刀子。

  「這個家該怎麼做主,還輪不到你指揮!」

  二姨太知道自己越界了,趕緊扭著身子過來,像百樂門舞池裡走路不穩的女人,嬌滴滴求好。

  「是是是,老爺你消消氣,我這不是氣惱過頭了嘛,這才說了不該說的話,您別上心,我一會兒就閉門思過去。」

  樓偉明白她一眼,起身欲走。

  夜雖然深了,可滿屋的人都精神得很,強行入睡怕也是不得安寧。

  於是,我垂眸清嗓,提了提曳在地上的衣擺。

  「此事父親不必氣惱,因為格雷時日無多了。」

  二姨太抬腳一跺,雲鍛的旗袍華麗麗地拉扯了一下,搭配的精緻細跟鞋「咚」一聲,好像要把地板跺穿。

  「你,你又在胡咧咧什麼!」

  我實話實說,她卻格外激動,好像提前就知道點什麼似的。

  樓嘉承目光撲閃,精明地捕捉到我話里的意思。

  他雙手插在皮夾口袋裡,蹲在我面前,冷冷問道。

  「什麼意思,什麼叫……格雷時日無多了?」

  我挑挑揀揀,將從傅戎炡那兒聽來真相透露了三五分。

  話不能說全,否則依著這滿屋子人的傳播之力,明日怕是傅家又要上報紙版面了。

  我只能告訴他們,這一切是傅家在後操縱,是傅戎炡的陰謀。

  樓嘉敏蹙起眉頭,聚精會神地聽著。

  片刻後,她言簡意賅做出總結。

  「你的意思是,我們為傅家做了嫁衣?」

  到底是家裡讀書最多,且常與文字打交道的人,說話也是一針見血。

  二姨太急躁地來拉扯我的胳膊,怒音悶在唇齒間。

  「傅家,這事兒怎麼跟傅家有關係了?你別信口雌黃又污衊人家,你明知道樓家跟傅家不對付,現在又挑撥關係,居心不良!」

  她脖頸上的珠寶懸懸墜著,冰冷的翡翠珠子打在我的臉上。

  我餘光一瞥,落在絲絨窗簾上。

  窗簾沉沉墜著,有些灰撲撲的意思。

  我壓低聲音,回她一句。

  「你是不是知道我會被周盈盈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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