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禁不住誘惑
2024-06-10 03:18:07
作者: 林與舟
劉媽媽體貼,知道我貪慾享歡後沒食慾,所以只備了一碗軟爛的牛肉粥做晚飯。
我就著可口的雪菜肉沫,勉強喝了一小碗粥果腹。
傅戎炡在我旁邊大快朵頤,餓死鬼似的吃完了一整隻銀雪燉雞,外加一籠破酥糖心小籠包,食慾驚人。
吃了飯,他看我這般懨懨無神,便喊來張福,說要出去買吃的。
說是哪條街,哪條道開了家食樓,裡頭的酸梅醬鴨最是開胃。
我拂手說不用,他執意要去。
拉扯間,劉媽媽拽著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再說。
傅戎炡剛被情慾餵飽就著急忙慌冒雪出門,估摸著是有事要辦,買吃食只是搪塞的藉口。
我平靜一笑,只叮囑他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車子碾雪而去,留下兩道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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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著毯子,蜷在沙發上看報紙,劉媽媽則在屋裡收拾狼藉。
金碧輝煌的客廳里燈光熠熠閃閃,溫和而舒適,聽著雪絮絮落下,捧一杯養顏的玫瑰熱茶,真是愜意。
可我將桌上厚厚一沓報紙仔細翻找了個遍,還是沒瞧見報導樓偉明八卦的文章。
怪了,算上今日,稿件已經投出去三四天了,怎麼能沒一點風聲動靜呢?
我莫名煩躁起來,欲起身回屋。
正此時,一個粗辮粗眉的小姑娘躡手躡腳摸了過來。
她摩挲雙手,嘴唇張合半天才說出話來。
「你……是,賣身的?」
她真是,火眼金睛。
我心中惻惻,嘴上冷笑。
「你是哪兒的人,中文說得很有意思!」
小姑娘沒聽出我在諷刺,反而紅了臉蛋。
「我……我是安南人,是從雲南過來的。」
安南?忽一聽這地名我還愣了片刻。
安南是古名,如今,那地方叫越南。
一開口便說出這麼古老的名字,看得出她心中的得意。
史料記載,越南被晚清政府割給法國後便成了徹頭徹尾的殖民地。
內部悽慘一片,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後來一些膽子的年輕人便琢磨著越境外逃,謀條生路,其中去雲南、四川、廣西的最多。
她一介女流,能從雲南千里迢迢過來江蘇,又來到繁華至極的上海,想必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小姑娘巴巴地望著我,等著我回應。
我沉默半晌,開門見山道,「你也想賣?」
她低了低腦袋,「嗯,我想掙錢。」
前頭的話說不清,這句倒是說得順溜!
我細細打量著她的長相,方圓臉,寬鼻樑,厚大巴,五官不占優勢,身材亦是略遜一籌。
雖說我沒有流連花場的經驗,但這幾年借著樓家、傅家的面子,也在百老匯看了不少俏麗佳人,心裡有有個對比。
她這樣的長相和條件,即便是真賣身,去的也是最末端的黑窯。
掙不了幾個錢不說,還會染一身的疾病。
忽地,我想到了一個點子。
一個先前從未,也不敢想的點子。
傅戎炡是男人,是男人就經受不了誘惑。
我好好教她一番,略施錢財,買通她成為我的人,再讓她去找些姿色嬌嬌的女人來勾引傅戎炡,那我離開他的勝算豈不是更大了些。
只有一朵花的時候他自然矜持專注,可來年春花滿園,他又能克制幾分呢?
她是越南人,必然也會認識一些混血的妓子。
混血兒長得漂亮,濃眉大眼,身材出眾,最討男人喜歡。
我試探著一問,果真如此。
她說上海的不少越南人都有法國的血統,長相確實很有吸引力。
我收斂笑容,懶懶地往沙發上一躺,讓她來給我按腿。
小姑娘洞察細節,看出了我一番美意,樂呵往毯子上一跪,聽我娓娓道來。
一來一往間,我也聽到了女孩的信息。
她叫美方,今年剛十九,與她一同逃出國避難的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十三,一個十一。
十三的那個妹妹嬌氣些,不願意吃苦,所以剛到雲南就嫁給了一個渾圓的土財主,當了第十房姨太太,現在跟著她的是年僅十一的妹妹。
傅家用人嚴格,只收手腳勤快、背景單一的,且十八歲以上的,所以妹妹進不了傅家做事,無奈下,她只能將人寄托在與一個同鄉那兒。
可那同鄉是個吃裡扒外,專坑害自己人的畜生。
她表意上收了美芳的錢財,照料妹妹,實際上卻是每日將小姑娘往窯子裡送。
可窯子的老鴇精明得很,說什麼也不肯要。
半大的外國人,身材、長相沒一樣看得過去的,連中文也磕磕絆絆,客人哪兒會喜歡,因而拒了不收。
那同鄉氣惱,遂將妹妹賣去碼頭扛鹽袋,干苦力,後頭竟還問她索要一百大洋才肯放人。
姐倆的故事讓人唏噓,可我卻不能光顧著同情。
要同情的人海了去了,我既不是渡苦渡難的觀音,也不是腰纏萬貫的慈善人士。
我給她布置了一個任務,先試試其忠誠度。
我讓她借每日幹活的便利出門,打聽一下周盈盈和傅戎炡母親的喜愛,包括常去的地方,常見的富家太太。
美芳中文說的彆扭,但能聽懂,觀察力不錯,所以這任務不算太難。
為了表達誠意,我提前給了她三塊大洋,還威脅她,說我可以輕易找到她妹妹幹活兒的地方,若是她有半句假話或欺騙,我必會尋個理由,叫傅戎炡把她趕出去!
美芳感激涕零,抹著眼淚說自己一定好好辦事。
安排好她後,我起身回屋。
原本沉甸甸的步子輕盈了許多,離開傅戎炡指日可待。
可我前腳剛進屋子,外頭就傳來了叫嚷的說話聲。
劉媽媽比我警覺,半開了一點兒門縫探聽。
「你是新來的吧?這麼沒眼力勁兒,叫你家少爺出來!」
說話人是個女孩,聲音又尖又細。
這洋樓是傅戎炡悄悄購置的,外人如何知道這裡?
我正疑惑,又聽外頭聲音。
「表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少爺真不在這兒,而且你這樣唐突過來,少爺知道會生氣的。」
哪裡來的表小姐,傅家的還是陳家的?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他去一趟四川將我姐姐晾了這麼些天,回來了也只是草草看一眼,扭頭就說自己日理萬機,忙得很,再說了,這地方又不是租界,我還不能來了?」
劉媽媽努努嘴,說這大概是周盈盈那頭的姐妹。
我上前一步,貼著耳朵聽。
「表小姐莫生氣,二少爺確實忙,怠慢了少夫人我們替他賠個不是。」
「你們也配替他?你誰啊?快,讓傅戎炡出來,我跟他聊聊,他今日若是不出來我便不走!
反正屋子這麼大,我就不信沒有我的落腳地兒,實在不行我睡沙發也成!」
小姑娘蠻不講理,嗆得搭話的女僕沉默。
真是巧。
我剛騙傅戎炡,說周盈盈為了男女私房事兒找林巧要經驗,沒想到她這姐妹正好登門討問,恰好坐實了這事兒的真實性,幫我洗脫了說假話的嫌疑。
良久的沉默後,僕人再次開口。
「外頭還下著雪,凍手凍腳的,表小姐要不還是先回去吧,一會兒雪下大了不好走。」
小姑娘不樂意了,捏著嗓子發作。
「你們傅家人好大的架子,好大的面子,我都追到門上來了,不敢見我一面……我不管,你先去給我上些甜點心,我非要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