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家一戶的求，無人應

  【算了，我只是孤獨的勇者，註定滿腹心事無人聽，寂寞。】

  

  阮老二走出老遠還能聽見她碎碎念。

  恨不得塞住耳朵。

  然而這聲音來自腦中，根本不靠耳朵，塞住也沒用！

  只祈禱三弟三弟媳快點把這祖宗帶走。

  下次這活兒誰愛干誰干，他不幹了！

  阮笙笙不知道，她已經靠這張嘴得罪了阮家兩個能抱著她看戲的。

  那邊趙芸嵐帶著陶扶搖一家一家地敲門，走過的人家越多，身後的隊伍越長。

  到後來加入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追著湊熱鬧。

  時至午時，日頭當空，溫度驟然升高，哪怕個個都曬得不行，也沒有人離開，都等著看個熱鬧。

  阮老三看著趙芸嵐滿頭大汗，口乾舌燥，在她再次失望轉身時，心疼攔住她，「好了，不賭了。」

  趙芸嵐擦掉額間的汗，「賭。」

  她所圖不是名聲，不是什麼其他，而是自由出入喬家的理由。

  若錯失這次，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見到大哥。

  不能放棄，多難都不能。

  阮老三握緊她纖細手腕，半晌不放開。

  趙芸嵐一點點掰開他的手，眼神祈求，「夫君，已經到此了，我不想放棄。一家不行便兩家，兩家不行便三家，百家，千家，我有腿有嘴，不信求不來一個善心之人。」

  「我是比不過她葉明柳有銀子，但我不信，世上便沒有一個同我一般赤子之心的人嗎？」

  此話字字砸在阮老三心頭，震得他不自覺放手。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嗎？

  他的娘子終於不再是他的籠中鳥，他怎麼能阻擋她呢？

  阮老三神色一定，「娘子，你等著，我去敲門。」

  跟隨他們的人群議論紛紛。

  「這是啥好事？大家都跟著？」

  「勞什子好事，是喬家那賭約。好像是喬家使計，用銀子買通符合條件的女子不出面報名，再找來姿態萬千的青樓女子報名，逼趙姓夥計自己認輸呢。」

  「所以她一家一戶地求？」

  「對啊，但是誰家會跟銀子過不去啊，我看那，難咯。」

  有人佩服，有人唏噓，有人說她傻。

  趙芸嵐全不在乎。

  她再次敲響一家緊閉的門，這戶人家木門很新，瞧上去像生活富足。

  她在心裡祈禱，一定要符合條件，一定要同意。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張圓潤的臉探出來，「誰啊？」

  趙芸嵐瞧見她那張至少二百斤的臉，面色一喜，說明來意。

  胖女子喜上眉梢，「我知道，和喬小姐立下賭約的是你咯，你想叫我跟你報名？」

  趙芸嵐同樣面色一喜，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她便主動提到。

  看樣子她是有想法的。

  陶扶搖立在一旁，隱隱皺眉。

  她提審過許多女子，極度不喜歡這個胖女子的眼睛，眼球轉速很快，說明心眼子多，滿腹算計。

  「沒問題啊，我很感興趣。」

  趙芸嵐終於聽到這句話，上去緊握著胖女子的手，打量著她像罩在身上的布單似的襦裙，激動道：「我一定會為你制出適合你的衣裳。」

  胖女子笑笑，抽出手甩了甩，「不必謝，我想知道你給多少？」

  「什麼？」趙芸嵐眼睫掛著淚珠，怔在原地。

  「銀子啊，喬家給了五十兩叫我不要參加，你給多少請我報名啊？」

  趙芸嵐眼神中的光瞬間滅了，身子像撐不住似的晃了晃。

  她啞著嗓子問道：「你的意思？」

  「怎麼也得三百兩，她說我要出爾反爾得賠她一百兩呢，我大發慈悲幫你，你不得多給點啊？不然我幹嘛自找麻煩。」

  她肥碩的身體靠在木門上，眼神打量著趙芸嵐。

  其中嫌棄不言而喻。

  就她這個土包子，穿得跟奔喪似的一身素色，也就那張臉蛋能看，能制出什麼好看衣裳。

  自取其辱罷了。

  趙芸嵐始終低著頭，半晌未開口。

  阮老三心中火燒到極致，現在恨不得拆了這家。

  這人憑什麼在他娘子面前高高在上？

  還敢獅子大開口，不幫便不幫，如此不是耍人嗎？

  陶扶搖也氣得不行，一腳踢開虛掩著的大門。

  「你放什麼屁，拿我嵐姐發大財呢？」

  胖女子隨門一個後仰，差點來個王八翻殼，堪堪穩住後絲毫不懼陶扶搖，諂媚一笑：「扶搖將軍，誰不圖自個兒啊，反正就是誰給的多，我聽誰的唄。」

  她抻著脖子張望著後頭，「喲，這麼些人啊，我這離布街可不近，走了半個朝京了也沒人鬆口吧？她們膽兒小，想要錢也不想得罪人，有點就行，像我這樣膽兒大的可找不出幾個，你好好琢磨琢磨，有個機會不錯啦。」

  陶扶搖被她噎得不行，不得不承認這女子倒有幾分心思，猜得很準。

  她拉了拉趙芸嵐，「嵐姐，銀子你不用擔心，我……」

  「不必了。」

  「嵐姐？」

  趙芸嵐緩緩抬頭，剛剛被壓彎的脊背再次筆直，她眸色沉靜如水，「我立此賭約，是想告訴大家，不必為自己身形所困擾，無論是高，是矮，或者如何，定會有適合你的，也要懂得珍惜，愛護自己。」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是如你這般想，那我也不必再繼續下去。」

  胖女子神色變了變，隨後不屑轉身，「隨你吧，我們胖子有什麼衣裳可言，不過是寬大袍子，說那麼多，都是廢話。」

  趙芸嵐轉身，聲似低語：「不過，我還是會堅持到最後，如果最後也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我便認了就是。」

  她聲音很輕，很慢，一字一句落在每人耳中都是震撼。

  剛剛抱著看戲心情的眾人，開始隱隱為她期盼。

  她每敲響一戶門，他們便跟著緊張。

  到後面他們跟著喊：「答應她，答應她吧！」

  所到之處，一條街都會被堵得水泄不通。

  儘管如此還是沒有一人答應過她。

  五十兩啊，夠普通百姓吃喝好幾年，誰會傻到跟銀子過不去呢？

  他們動靜實在太大，都驚動到皇城裡面那位了。

  沉浸在酒池肉林中的朝帝怒不可遏，將所有人趕了出去，獨獨留下阮清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