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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扁平化管理

2024-06-10 02:41:05 作者: 長弓難鳴

  45碼,黑色皮鞋。

  是誰?

  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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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子樣式有些眼熟,必然是和自己有過接觸的人。

  能輕易進入案發現場,說明來人就住在好人村內,可自己是今天才從壞人村翻越過來的,除了海燕,應該沒有和這裡的人接觸過才對……

  昏睡的司馬北在無盡黑暗中苦苦思索著,回溯自己從來到小島那一刻開始,到被光頭小五擊暈之前所有的細節,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人,所有見過的鞋子,黑暗中忽地閃過一道亮光,正當他想要細細查看那道亮光是什麼模樣的時候,耳畔驟然傳來一聲輕語。

  「該醒了!」

  司馬北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內,四周並無其他人。

  屋內的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幾個凳子,還有一排嵌在牆壁上的柜子,並沒有什麼喇叭或者留聲機的裝置。

  是幻聽嗎?

  司馬北緩緩地坐了起來,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靜心細聽,卻並沒有聽見那種輕語。

  可當他下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默默舔著的時候,那種輕語又一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的內容與之前完全不一樣。

  「快逃出去!」

  司馬北頓時渾身一僵,扭頭四下尋找聲音來源,但終究一無所獲,那聲音像是近在耳邊,又像是遠在天邊。

  「誰!」司馬北確定不是自己產生幻聽,面色一沉,冷聲道,「不要在這兒裝神弄鬼的,有什麼話咱們當面說!」

  屋內並無回應。

  那似乎在警示什麼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悽厲,也越發刺耳。

  司馬北只覺得雙耳一陣刺痛,手中的杯子立時摔落下去,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沉聲喝道,「夠了!吵死人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那聲音的來源處像是感受到了司馬北的憤怒,警示戛然而止。

  房間又恢復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司馬北緩緩站起身來,大口大口喘息幾下,定了定心神,略一思忖,重新認真地審視屋內的情形,摸了摸床鋪,突地掀開床單,盯著床板看了一小會,冷笑道,「跟我玩捉迷藏是吧?你還太嫩了!」

  說罷,司馬北忽然俯下身子,扭頭看向床下。

  空空如也。

  皺了皺眉,司馬北踱步走到桌邊,蹲下身子,伸手撿起地上的水杯,卻在撿起水杯的瞬間,突然趴在地上,側耳緊貼地面木板,屏息聽了一陣,但並未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

  就在司馬北失望地扶著桌子起身之時,忽地瞥見了那一排嵌在牆壁上的柜子,雙眼一眯,輕輕哼了一聲,「小樣兒藏得挺深啊……」

  三兩步來到柜子前,司馬北雙手捏著柜子把手,奮力拉開櫃門。

  柜子里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司馬北正打算鑽進去查看一番,卻忽然聽見窗邊傳來一陣腳步聲,立馬關上櫃門,扭頭看向窗子。

  腳步聲忽然停下,只是隱約能從窗戶泛黃的薄紙上瞧出外面站著一道人影。

  「誰在那裡?是海燕嗎?」

  司馬北朝著窗子那邊喊了一聲,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抿了抿嘴唇,司馬北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貼著牆面站在窗戶旁側,右手按在窗戶上,猛地一推。

  嘎吱。

  窗戶豁然而開。

  司馬北扭步一轉,右手捏握成拳,繃緊渾身肌肉,一臉警惕地看向窗外。

  但窗外並沒有什麼人影。

  司馬北緊皺眉頭,雙肩一松,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扭轉身子,背對著窗戶,平視整個屋子,忽地感到後脖子涼颼颼的,當即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臉上纏滿紅色布條,肩膀上挎著一把獵槍,右手握著鐵鍬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頓時驚了一下,連退數步,瞪大眼睛道,「你是什麼人?剛才是你弄出的動靜?」

  男人並沒有答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司馬北,慢慢地抬起了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咧著嘴,森然地笑著。

  司馬北看著男人的動作,頓時想到了什麼,瞳孔微縮道,「是你殺了老王?」

  男人冷笑一聲,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地吐出一個字,「逃……」

  卻也在此時,院門出忽地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響,男人扭頭看了看院門,又回頭瞟了一眼司馬北,然後取下肩膀的獵槍,正正地指著司馬北,食指輕輕地扣動扳機。

  司馬北登時面色一白,慌忙撲在地上,躲開獵槍的槍口。

  想像中槍聲並沒有響起。

  窗外只傳來男人有些戲謔的聲音,「啪!」

  司馬北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縮頭縮腦地看向窗外,卻發現男人早已消失,一咬牙,快步來到房門前,輕輕打開木門,一步跨了出去,滿臉兇狠地對著窗戶揮出一拳,暴喝一聲,「我打!」

  砰!窗戶碎了一個大洞,可窗後並沒有那個男人的臉。

  剛剛打開院門走進來的海燕立時呆愣原地,臉上寫滿了疑惑。

  跟在海燕身後一起踏入院子的光頭小五歪著腦袋看向司馬北,側臉對海燕說道,「他肯定是有病。」

  司馬北收回拳頭,輕咳一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伸了個懶腰,眨了眨眼睛道,「早上好啊!」

  海燕微微一笑,似乎絲毫不在意司馬北剛才的奇怪舉動,暖暖地問道,「你肚子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啊?」

  司馬北摸了摸乾癟的肚皮,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說實話,好幾天沒正經吃東西了,都快餓瘦了。」

  海燕甜甜地嗯了一句,然後便歡快奔向院子左側的廚房,痴笑著開始生火煮麵。

  光頭小五瞥了一下廚房的方向,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自己的光頭更加亮了幾分,看了看被司馬北打壞的那扇窗戶,清了清嗓子道,「你剛才是在幹嘛?晨練?」

  司馬北聳聳鼻子道,「也不是……剛剛這裡有隻很大的紅頭蒼蠅,嗡嗡地叫個不停,所以我不得不出手為民除害了!」

  光頭小五不以為意地撇了一下嘴,悠悠然地來到司馬北所住的房間門前,指了指房內,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在桌邊緩緩坐下,輕聲道,「進來說話,你現在不宜拋頭露面……」

  司馬北砸吧一下嘴巴,抬步回到房間內,坐到光頭小五對面,自顧自倒了一杯水,淡淡道,「所以,我現在還是昏迷狀態?」

  「在你說的兇手冒出來之前,你都不能醒,」光頭小五也給自己滿上一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如果三天之後那個兇手還是沒有出現,你的認罪狀就會貼在村口。」

  「很合理,」司馬北面不改色道,「看來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你做了很多工作啊。」

  「沒辦法,職責所在嘛,總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對吧?」

  「有覺悟!對了,昨晚是誰把我扛回來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當面跟他說聲謝謝。」

  「說吧。」

  「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我記得好像我倒下之後,有個人來了案發現場,穿著一雙鋥亮的皮鞋……你連衣服都不穿,不可能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但昨晚你倒下的時候案發現場來了不止一個人,有很多穿皮鞋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距離我最近的是哪雙皮鞋?」

  「那麼多雙鞋,我特麼哪記得哪雙是哪雙!」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把昨晚到過現場都抓起來?」

  「憑什麼?」

  「兇手就在裡面。」

  光頭小五忽地沉默下來,很久之後才開口說道,「這不太可能,昨晚去過現場的人很多是我管不了的,自然也就沒法子抓起來。」

  司馬北驚奇道,「這村里還有你管不了的人?你不死安保隊長嗎?」

  「你也說了我只是安保隊長,又不是村長,就算是海燕他爸這個村長也不可能讓所有人聽從管教……」光頭小五輕嘆一聲,「咱們村是扁平化管理,你懂不懂?」

  「喲呵,挺先進啊,居然都用上扁平化管理了……我以前只是聽說大企業發展到一定程度,為了避免金字塔型傳統結構帶來的弊端,就會採用扁平化管理,最簡單的扁平化結構就是管理層和股東層,沒想到你們這樣一個小村子居然也用上這玩意了……」

  「你說的都是些啥亂七八糟的,不懂別裝懂……扁平化管理,顧名思義,就是扁平了進行管理,被誰扁平就得聽誰的。」

  「噢……是這麼個意思啊!那海燕他爸能做這個村長,豈不是扁平過很多人?」

  「他是個例外,是上一個村長把位置讓給他的,屬於禪讓制,跟我們的體制不一樣……我呢,是一步一個腳印扁上來的,但因為畢竟精力有限,所以只能擔任安保隊長。」

  「這麼說來,只要你和海燕他爸聯合起來,那不就是可以統領全村了嗎?」

  「只能統領三分之二。」

  「還有三分之一呢?」

  「我們村的人信奉烏椰蘇,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烏椰蘇的忠實信徒,他們這群人有一個領頭的,很是神秘,極少出來露面,但只要那個領頭的讓他們做什麼,即便是違背我和村長頒布的條令,那些人也不在乎,嗷嗷地往前沖……」

  「看來信仰還是有號召力的……你能不能跟那領頭的商量一下,讓他將昨晚到過現場的人召集起來……」

  「以前我倒是可以和他商量一二,但現在不行了。」

  「怎麼了?」

  「溝通的橋樑斷了。」

  「那就再修唄,我出錢!錢不夠……幫你們搖旗吶喊也行!」

  「不是,我說的不是字面的意思,以前我和那個領頭的都是通過書信交流的,現在沒辦法了……」

  「他搬家了?」

  「也不是……主要是這遞送書信的郵差昨晚沒了。」

  「怎麼沒的?」

  「被我烤了……」光頭小五舔了舔嘴唇道,「四隻郵差全被我烤了,所以我現在也聯絡不上那個領頭的。」

  司馬北眼角抽搐幾下,恍然道,「麻雀兒啊!小五兄弟,你這讓我說你什麼好!」

  便在光頭小五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滿臉淤青的三角眼壯漢突然闖了進來,神情興奮地對光頭小五說道,「報告隊長……魚兒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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