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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裝模作樣

2024-06-10 02:10:03 作者: 八千妖孽

  拳上染血,沈鯉徐徐起身,挺直了腰板,環視左右,那些逃離此地的百姓還有一些躲在街街角角,探著腦袋吃驚、惶恐、好奇觀察著少年郎。

  畢靜業已死,楊柏葉不僅未曾吐出那口緊張的氣,反而遙遙注視著沈鯉,想起別的事。

  銅錢會一直將畢靜業當做天驕候選人,以銅錢會這般大勢力的眼光,他們都認為畢靜業的確有資格,楊柏葉還能說什麼?當然同樣肯定畢靜業的實力。

  可就是這麼一位天驕候選人,近乎於慘敗的死在沈鯉手下。

  不必說興許大意輕敵,江湖廝殺,敗了就是敗了,死了就是死了,沒有其他任何的藉口。

  戰鬥已經落幕,楊柏葉不需要攔截銅錢會的支援。

  他從屋頂一躍而下,朝沈鯉步步走去。

  目光愈來愈鄭重,乃至表現出了尊敬。

  楊家的嫡傳,只要按部就班的成長,未來肯定繼承楊家所有勢力,偏偏是這麼一個擱在江湖上都可以說是家門顯赫的人物,對待眼前少年郎的態度,出奇的恭敬。

  沒辦法,江湖很殘酷,卻也十分公平。

  

  沈鯉直截了當的打殺了畢靜業這位準天驕,連他楊柏葉也做不到,足夠引得他對少年郎展現出某種傾慕來了。

  「累嗎?」

  楊柏葉走到沈鯉跟前,低頭看著了無生息的畢靜業。

  少年郎緩緩搖頭,細心把腰間的劍佩戴妥當:「原想用劍殺了他的,思來慮去,斬殺畢靜業本就是當下首要任務,穩妥起見,還是快拳斬亂麻,靠我的體魄將之橫推。」

  這位比沈鯉大了幾歲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甚至在恭維:「我想著若是銅錢會支援的高手趕來的晚,我們一道聯手以最快的速度殺了畢靜業,沒料到根本不需要我動手,你自己一個人就解決了大敵。」

  「大敵?算不上大敵。」

  往後瞥了一眼,星宿教啟封城分舵布置在城裡的探子,從一處小巷裡跑出,和沈鯉、楊柏葉點點頭,迅速扛起畢靜業的屍首離開。

  啟封城在北隋是僅次於洛京的大城,表面上的規矩,決不允許江湖高手過招後,留一具屍首,否則啟封城官府便要下場一查究竟了。

  銅雀台平日的案子大部分是這種。

  沈鯉、楊柏葉兩人走入另外一條巷子,少年郎笑道:「畢靜業的境界高歸高,或許大長時間未曾打鬥了,被銅錢會養的太好,他的打鬥經驗下滑的格外嚴重,可以說換成是你的話,用的時間比我少。」

  楊柏葉不會真認為自己比沈鯉厲害:「沈兄弟太客氣了,我是啥水平心裡還是有數的,即便我來對付畢靜業,不可能與你一般遊刃有餘。」

  穿過巷子,這條街的行人便多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回去還是到平康坊找點樂子?」楊柏葉笑問。

  畢竟他們連續廝殺了兩場,尤其是在城外那裡,儘管沒有受傷,耗費的氣機卻是很多。

  少年郎毫不猶豫說道:「走,到平康坊瞧瞧。」

  孫曦在穆十二娘身邊。

  少年郎並不擔心穆十二娘,孫曦與他一樣,擁有天賦神通。

  兩人這種老天爺追著餵飯吃的天驕,出類拔萃,放眼偌大江湖,極少有人能夠跟他們並肩而立。

  換句話說,如他們如此人物,若是江湖中的好事者早些年知道,早把沈鯉跟孫曦列為天驕了。

  天賦神通著實霸道,沈鯉在開禧城大殺四方就能知曉了。

  隨著開禧城一戰越來越多的細節在江湖上流傳,許多好事者吵著嚷著要把沈鯉列為天驕。

  然而星宿教的保護太到位了,迄今為止,外界只知道星宿教有個金剛龍象身的年輕狠人,卻不知曉這個狠人姓甚名誰,底細又是怎麼樣的。

  少年郎跟楊柏葉進了一家賣綢緞的鋪子,掌柜是個看似一團和氣的中年人,眼神不時閃過的精明揭露他外憨內精。

  「兩位貴客裡面請、裡面請,想買點什麼?我這不僅有啟封城上等綢緞布料,還有縫製好的成衣。您放心,縫製成衣的師傅是個老師傅,在啟封城鼎鼎有名,綽號玉手金心。」

  掌柜忽視沈鯉衣物上的血跡。

  隔壁街道兩位江湖高手大打出手,心知肚明,想來到鋪子裡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且是勝利者,不需理會因何廝殺,掌柜只想做成這樁買賣。

  之所以不擔心沈鯉一怒之下沖他下手,當然是北隋銅雀台威名赫赫,江湖人之間的廝殺還好,銅雀台大不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江湖中人敢在啟封城光天化日之下朝百姓動手,即便這位江湖中人的背景深厚無比,不扒層皮給銅雀台一個交待,等著在北隋被布告追殺吧。

  而且是有豐厚賞錢的,儘管比不上星宿教的賞金名額,但誰還嫌棄錢多?再說了,完成銅雀台布告追殺,也就跟銅雀台牽扯上了關係,日後有事,指不定銅雀台里的高手念著過往功績,幫扶一下。

  「玉手金心?可是住在城東的王煥之老爺子?」

  「哎呦,這位公子必然不是普通人啊!連王煥之老爺子都知根知底?」

  楊柏葉笑著搖頭:「你這掌柜莫要捧殺我,即使知曉玉手金心性命的人寥寥無幾,可那是拿整座啟封城百姓來說的,尋常市井百姓只聽過城東住著一位縫衣玉手,對那些有權有勢的豪族,王煥之的手藝也就那樣,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是更好的手藝人縫製的。」

  未曾正面回復掌柜的吹捧,卻側面告訴掌柜,別拿玉手金心的名號嚇唬人,誰不知道你想宰客啊?勸你小心一點,既然明白我們是隔壁街廝殺的江湖人,還是謹小慎微一些,別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掌柜心思活泛,楊柏葉話音一落,嘿嘿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饒是對商人不太了解的沈鯉,也清楚掌柜是個徹頭徹尾的奸商。

  「唉,二位貴客不知,當下生意不好做啊。」

  「生意不好做是真,不能店大欺客同樣是真。」楊柏葉冷笑道,「不能因為我們是江湖中人,定然懼怕銅雀台就逮著我們宰。」

  「是是是,貴客請到裡面來,裡面有更好的成衣。」

  掌柜絲毫不怕楊柏葉言語中的威脅。

  沈鯉笑道:「楊兄,啟封城的裁縫鋪不知凡幾,何必尋這等晦氣?我們去對面那家鋪子瞧瞧。」

  「貴客留步!」

  眼看他們要走,掌柜急了。

  他格外清楚,江湖多的是窮鬼,但有錢的江湖人是真的有錢。

  此次錯過兩人,誰知道下一個願意花大價錢的貴客何時再來?

  做生意幾十年,掌柜心底門清,從沈鯉、楊柏葉進門那一刻,他便知道來活兒了,而且是大活兒。

  所以搬出玉手金心的名號,稍微試探試探,要是兩人露出想繼續聽下去的意思,掌柜肯定拔高玉手金心,再加錢狠狠宰一筆。

  楊柏葉反問:「掌柜您怎麼啦?剛剛想著宰我們一頓,被識破了,難不成惱羞成怒?」

  「貴客您說哪裡話……」掌柜笑呵呵,半點不將冷嘲熱諷放在心上,做生意嘛,遇見的人啥樣的都有,沒有一副玲瓏心肝,得天天喝西北風,「是我怠慢了兩位貴客,接下來請您放心,我指天發誓,絕不會起別的心思,另外,您在小店買下的成衣,給您減三成,如何?」

  「四成。」少年郎冷不丁吐出。

  掌柜貌似在思考,實則暗喜:「好,四成便四成,裡面請。」

  裡面的房間牆壁,懸掛滿了成衣。

  楊柏葉踱步一件件看看過去。

  少年郎的視線卻放在掌柜身上,「掌柜的,你知道我為何選中你這家鋪子嗎?」

  「定然是我家的布料更為上乘?」掌柜臉不紅心不跳自我吹噓。

  搖搖頭,沈鯉笑道:「因為啊,當我和楊兄來到這條街,你與其他人看我們的眼神不同。」

  楊柏葉一怔,扭頭注視著掌柜。

  看他們的眼神不同,楊柏葉內心一動。

  適才是少年郎示意他進鋪子的,原以為是想買身衣服,換下穿著的這身,竟是沈鯉察覺到了不妥之處,才想進來一探究竟。

  「啊?小郎君此言何意?」掌柜一臉無辜。

  看著掌柜這種滿臉憨厚的神情,沈鯉道:「實不相瞞,我在隔壁街道上殺的江湖高手乃是銅錢會寄予厚望的畢靜業,哦,差點忘了,你離著如此之近,定然早就有眼線告訴過你了。」

  「小郎君到底想說什麼?我為何越來越聽不懂?」掌柜仍然在裝傻充愣,「小郎君認為我是您口中的銅錢會之人?」

  「正是。」

  沈鯉直接承認下來。

  掌柜丁點不怯場,笑吟吟道:「小郎君誤會了,銅錢會我是聽說過的,但我確實不是什麼銅錢會之人。」

  「掌柜的解釋略微蒼白無力。」沈鯉道。

  「豈會有蒼白無力?小郎君口空白牙認為我是銅錢會之人,我就是了?應當是小郎君的指認,蒼白無力。」掌柜信誓旦旦,仿佛真的是少年郎錯認,冤枉了他。

  掌柜又道:「換而言之,倘若我真的是銅錢會之人,小郎君言及自己剛剛才殺了一位銅錢會寄予厚望的江湖高手,我定然感到恐懼或者憤恨,小郎君從我身上可察覺到這些情緒啦?」

  「那倒沒有。」沈鯉實話實說。

  掌柜義正言辭:「所以說啊,小郎君的的確確是誤會了。」

  沈鯉不以為意笑了笑,重新返回鋪子的正堂,走到柜子後面。

  畢恭畢敬站著的小廝臉色劇變。

  掌柜亦是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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