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劍霜寒十四州
2024-06-10 02:06:08
作者: 八千妖孽
趙汝愚看都懶得看捉蟲司指揮使趙之卿一眼。
不止有秦振和納蘭睡春與其交手,李業那廝明明是個武夫,卻瞻前顧後,事到臨頭,仍畏畏縮縮不敢現身。
喬白素問沈鯉:「且還有一戰的氣力?」
沈鯉活動活動手腕:「新得名劍,不試試劍鋒,著實難受。」
喬白素看向趙汝愚。
出城的江湖人士顯然各有來頭,不關注趙之卿的戰團,目標直指八部天龍。
得了封正後的八部天龍,走江進程格外順利。
即便劍閣山副山長插手,也半點未曾打斷它們走江。
趙汝愚掃了眼依舊生死不明的陳六么,呢喃道:「如此結果也算是不差了。」
「臭小子?!」
沈鯉啊了一聲。
「我再與你說一件事。」
「趙大哥但說無妨。」
「儘管你以天生金剛龍象身封正了八部天龍,但還有些許氣運滯留陳六么體內,你大可嘗試吸收掉它們。
於你而言,是樁機緣。
對陳六么來說,徹底沒了供養多年的八部天龍,興許方能算作置之死地而後生。
「趙大哥,我帶走八部天龍留在他體內的氣運,陳六么當真無事嗎?」
趙汝愚認真注視著沈鯉:「你還能相信別人嗎?」
喬白素在旁幫腔道:「你小子是天生的金剛龍象,陳六么供養八部天龍,說來說去,你們殊途同歸,都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差別僅僅是你小子比陳六么運氣好太多。既然是一類人,吸收掉八部天龍的氣運,反倒比其他人輕鬆容易。」
沈鯉後來才知道,要是幼年時,讓懂行的人抓住吃掉,是可以繼承金剛龍象身一部分威能的。
所以,喬白素才會說,他跟陳六么最大的不同,是他的運氣好。
趙汝愚怒道:「還不快做?」
看了眼一反常態大怒的趙大哥,沈鯉盤坐於陳六么對面,試著以氣機將他身體裡的龍氣吸走。
彼時在醉春樓,兩人素未謀面便覺得親切,沈鯉真開始吸收龍氣,盤踞陳六么五臟六腑、奇經八脈、穴竅關節內的龍氣,迅速流向他。
龍氣從少年郎的口鼻進入體內。
霎時間,肉體散發無法言喻的清香,好像下一刻便劍破虛空、羽化飛升一般。
龍氣極其不認生,快速被沈鯉消化。
他接連大戰積攢於身體中的大大小小傷勢,奇蹟般恢復如初,就算本就稀少的命數,無形里也讓龍氣提升半旬光陰。
沈鯉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如此狀態的他,堪稱處於全盛時期。
趙汝愚伸手指向策馬的一眾人等:「他們想渾水摸魚,呵呵,到了如此時候,哪還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你去幫我宰了他們,一個不留?」
沈鯉剛要言語,讓趙汝愚強硬打斷。
「我清楚你想說什麼,放心吧,絕非濫殺無辜,現今還對八部天龍覬覦之人,沒一個好貨色,皆為手上不知染多少鮮血的亡命之徒。」
頓時,少年郎懸掛長劍凋朱顏,一步跨出數丈,復又跨一步,猶如上古凶獸肆意奔馳。
喬白素負手而立,說了當看客,就將看客當到底。
「喬先生認為,三位宰執會不會咽下這口氣?」
喬白素回應:「只看你願意割捨多少利益。」
「南吳黨爭你死我活,我投資賈秋壑,哪還有利益割捨的掉?」趙汝愚無奈道。
「那便是了。」喬白素想了下,「斬草除根,古之道理。非要分出個生死,趙先生為何到了關鍵時候還在不決?」
「唉。」趙汝愚重重嘆口氣,「唯有大開殺戒了。」
擺在棋盤上的重要棋子,已讓他一一拔除,如今之刻,只擔憂有人輸不起把棋盤掀了。
「趙先生不擔心那小子掀棋盤?」
「呵呵,我早就看出來他想掀棋盤了,這才給了幾個選擇。」
不理保護柳太淵的那兩個老者,自顧自帶著陳六么突圍,是一個選擇。
不為八部天龍封正是一個選擇。
不接受劍閣山副山長贈劍是一個選擇。
不吸收陳六么身體中殘餘龍氣亦是選擇。
不聽他的命令斬殺出城搶奪八部天龍的人,同樣是選擇。
幾個選擇,趙汝愚大大方方令沈鯉挑選,沈鯉審時度勢,全部選了趙汝愚希望他那樣做的選擇。
「你啊,不知究竟是何目的。」喬白素神神叨叨,「難道你要鳩占鵲巢,霸占南吳江山?」
「即便我的目的真是如此,喬先生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信口胡說,南吳根基早已與四百八十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趙先生想霸占南吳,首先拔掉茫茫佛寺、海量佛家高手。」
趙汝愚笑了笑。
喬白素頓時吃驚詢問,「你不會打草原那座汗帳的主意吧?」
中原三國鼎立,更北方的草原趁機崛起。
汗帳一立,無數草原健兒彎刀躍馬想入侵中原大地博取難以計數的財富。
「北方篡位稱帝的婦人,目光長遠,她不看南吳,而是望草原。」趙汝愚淡淡道,「縱使將部分龍氣交給草原,這群蠻夷也成不了氣候。」
北蠻南下,天下局勢將會大變,三國里實力最強大的北隋受到牽制,一統天下將不是虛言。
「不好說……難說,草原崛起的勢力,向來難對付,中原古史有半部是與草原大戰。」喬白素搖頭道。
趙汝愚仍不在意:「北隋朝廷,不如我了解北隋精兵。」
「……」
「趙先生志在天下,不是我所能企及的。」他感慨道。
親眼見證趙汝愚施展《萬里江山圖》和《帝王將相圖》,已然稍稍了解此人的大志向了。
「可惜我只在意小民。」喬白素補了一句,「此,是我大道根本。」
大道難易。
就算喬白素將來幫忙,也是趙汝愚真改變天下走勢後……
「不提此事,且看沈鯉縱劍破敵。」
凋朱顏這柄神兵利器,並無任何遲滯之感,握著劍柄的手,感受到的全是熟悉。
似乎,少年郎與凋朱顏已相伴一甲子。
沈鯉心底知曉,老劍仙贈劍,順勢把最難過的一關為其化解了。
從今以後,他就是凋朱顏的劍主。
劍出半鞘。
策馬疾馳的諸人,冷不丁的打起寒顫。
這般驚人的劍氣殺力,實在難見。
又看戴著人皮面具的少年郎終於將長劍悉數拔出。
緊接著便是橫掃千軍的一劍。
招式乾脆利落,半點不拖泥帶水。
劍氣宛若冰霜,露頭露腦的青草野花,盡數蒙上一層寒露。
天下劍仙,有人的劍出劍即是四季流轉,有人追求瀟灑風流,一劍不來個蔚為大觀的氣象萬千誓不罷休,更有人劍狠心柔,似乎慈父一般出劍不為殺人,而是教訓一番。
沈鯉的劍,不走他途。
與多數劍客追求一致……
即是劍修,怎能不一劍霜寒十四州?怎能不一劍可擋百萬師?
求的就是一個歇斯底里的殺力!!!
那些人紛紛應對。
可惜,凋朱顏加持下的劍氣,還不是他們這等不躋身四品的江湖人,可以阻攔的。
真真是摧枯拉朽。
稀里嘩啦將出城這部分人殺的七七八八。
另有少許,殘肢斷臂,哀嚎連連,掉落馬下,使盡吃奶的力氣想離沈鯉遠點。
哪有此般輕鬆?
趙大哥說,這群人血債纍纍,讓他們血債血償就是了。
儒家聖人都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再來一劍!
酣暢淋漓。
少年郎不再看仿佛修羅場的屍首,抓過一匹長嘶的快馬,接著眾人的路徑,趕往大瀆下游。
他的兩劍,被城牆站立的賈秋壑和孫元季盡收眼底。
「賈相公,你就不擔心至尊猜忌嗎?眼下至尊已然明白趙汝愚的所作所為,勸你迷途知返,千萬不要一條路走到黑,那時,莫說我保不住你,劉相公、顧相公同樣護不下你!!!」
孫元季近乎卑微的出聲。
賈秋壑笑吟吟問道:「老佛爺估摸著進宮了。」
「柳太淵再資歷深厚,他也是先皇的宰執,不是當今至尊的相公!!」孫元季大聲提醒道。
到了這個地步,維不維持體面不重要,令處於下風的黨爭暫時止息才是正經事。
「賈相公,請再聽我一言,我真不要八部天龍了,它們全部歸你們,只求賈相公不要趕盡殺絕!朝中大員眼下人心惶惶,一旦鬧出紕漏,這座大吳江山可就不止晃三晃!!!」
孫元季擋住賈秋壑的視線,使他只看自己一人。
賈秋壑心平氣和,欣賞老對手面紅耳赤,如此不體面,他尚是頭一次看到。
「有趣,有趣,哈哈哈……」他大笑。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賈相公,老夫警告你,逼我等魚死網破,你和趙汝愚、柳太淵真不一定穩操勝券!!!」
「孫相公,誰告訴你,我等沒有後手?大可魚死網破試試……」
稍頓。
「看老子不把你全家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