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似塵世人物
2024-06-10 02:05:49
作者: 八千妖孽
「此子究竟何人?南吳為什麼能出這般驚才絕艷的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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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北隋成名已久的中年劍仙,望著醉春樓方向,驚嘆不已。
李業搖搖頭,嘆息道:「曇花一現罷了。」
「好不容易養足的劍意,若是憑此躋身三品朝露,此子將是當世年輕一代最有希望成就一品劍仙的,可惜了。」中年劍仙苦笑道:「要是我提前找到他,帶回北隋,必定驚呆一群老怪物的下巴。」
李業指著醉春樓:「就是他殺的魏節。」
「哦?你們南吳最擅碎金剛的魏節?」
「正是。」
「了不起,了不起。」
李業又道:「乾脆與你說明白算了,除了魏節,他還殺了我捉蟲司的龐虎,現在多上一位北隋江虎臣,嘿嘿,咱們一塊丟人。」
中年劍仙詫異道:「此子是星宿教的殺手?星宿教我也略有耳聞,教中數得著的高手,沒有如此少年。」
頓了頓。
他雙眼猛地明亮。
「是那位天生金剛龍象?」
李業頷首。
「難怪。當今江湖那闖出點名聲的三個半天驕,面對這一劍,沒人可活,我還尋思著你們南吳江湖竟然厲害至此,不動聲色便出了位天縱奇才。即是天生的金剛龍象,一切說的過去了。」
他隨即失笑,「怪我愚笨,察覺到此子的《醉月藏劍術》就該想明白的,當年武當掌教用《醉月藏劍術》償還了一樁人情,那位前輩而今便藏身在星宿教內。」
李業著急之色十分明顯。
醉春樓出了這麼大的事,捉蟲司三位鎮撫使不見人影,兩位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同樣未曾現身。
中年劍仙瞧李業神色,笑道:「行了,不逗你了,我是閒雲野鶴之人,看過了開禧城繁華錦繡,又被捉蟲司從三品指揮同知請客品茶,足矣,當啟程回北。」
他冷不丁問道:「李指揮同知,若我仍是三品朝露的劍客,是否非得與我換換招?」
李業格外誠意:「閣下是我升官的關鍵。」
「原來如此。沒成想,我這個逍遙自在慣了的人,也讓人算計的死死的。」中年劍仙自嘲。
走之前,他目光炯炯再瞧一眼醉春樓方向,不禁嘆氣道:「這一劍,真該請那些眼高於頂的大劍仙過來看看,何等的意氣高昂、何等的氣吞山河。」
懸掛腰間的長劍,出鞘,如同真正的仙人,御劍直衝雲霄,撞散雲海,不知去向。
李業仰視他離去,自言自語:「二品司命境的大劍仙,真令人心生艷羨啊。」
江湖上的怪物接連不斷,憑什麼讓劍客得了個「仙」字?
原因就在此。
劍客之外,其他練氣士,還能此般自在暢遊天地嗎?
道家練氣士原本也能數得上,比之劍客,卻差了些意氣。
……
趙汝愚身著儒衫,負手站在開禧城市井間最高的望海樓。
典雅雍容、眉如小月的納蘭睡春,站其身後,「沈鯉的這一劍,溫養數年,一朝斬出,驚天動地。換做是我,不一定接的下。」
輕輕搖著轉經筒。
她嘆了口氣,轉身不再去看,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
三十餘歲卻兩鬢斑白的趙汝愚,開口:「此事太倉猝。」
「就不應是沈鯉動手!」納蘭睡春驟然怒道,「你準備了這麼久,算計了那麼多人,為何非要讓他當破局棋子?他的壽數本就所剩無幾,倘若出了問題,使他油盡燈枯,我……我要你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趙汝愚欲言又止,仍是那句話,此事太倉猝!誰知柳太淵的嫡長子死在醉春樓,銅雀台瞬間搶奪陳六么?
「他死不了。」
「有那小廝的氣運嗎?呵。」納蘭睡春嗤笑,「真到了那時候,誰會捨棄自己這一份機緣救他?你嗎?快發瘋的柳太淵?或者想做宰相想瘋了的賈秋壑?」
趙汝愚徹底無話可說。
這盤棋,爭的是陳六么,同樣爭的是廟堂大勢、天下走向。
不然,北隋銅雀台、西蜀劍閣山,以及眼下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為何對陳六么眼紅的不行?
同樣亦是,陳六么仍舊安然無恙的原因所在,誰都不願先動手被其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君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江虎臣身為銅雀台在開禧城的頭面武夫,他死了,謀劃便成了一半。」趙汝愚說道。
納蘭睡春冷笑:「銅雀台不缺二品武夫,另有兩位響噹噹的道家二品大真人,來開禧城一位,就得翻天。」
她又道:「剛走的那位大劍仙呢?原以為人家是三品朝露境,還讓李業會會他,未曾想,早就破入二品,且人家壓根對李業不感興趣,一旦真動手,李業就算離二品司命武夫只差臨門一腳,也得死!」
趙汝愚被她懟的啞口無言,只能道:「沈鯉此劍,暫時鎮壓了城內宵小。況且,捉蟲司的趙之卿一直謀而不動,李業和袁奕交戰,死不了。」
「你們啊……」納蘭睡春搖著轉經筒,「他真死在了開禧城,謝令姜比柳老佛爺更瘋,當然,我也瘋,反正看不慣你們許久了。」
輕提裙角,下樓。
趙汝愚靜靜注視醉春樓。
他獨自說話,似乎說與春風聽。
「靖節先生不止一次跟我寫信提到,沈鯉此子,詩作卓爾不群,古今難見,又是天生的金剛龍象身,天下無貳,於劍道更是氣骨蒼然、意氣風發,當得一個仙字。如此少年天驕,上天……怎會不嫉妒?」
良久。
又補了一句。
「不似塵世人物。」
……
柳家老佛爺,柳太淵。
在左右老者保護下,好像無比平靜盯著親兒子的屍首。
他當然願意看到江虎臣死在這一劍下,更多的,則是希望江虎臣傷而不死。
他要令江虎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倒是保護柳太淵的兩位老者,半點不在乎柳策的死,悄聲議論起了沈鯉這一劍。
「老朽之平生,僅見那位老劍仙削平山峰的一劍,意氣上可比此劍稍高。」
「老劍仙乃當世劍道絕巔,這小子得你如此之高的評價,死而無憾了。」
「不能死,不能死,雖然咱不是劍客,但仍然期待看見劍道更高峰。」
「興許過不了多久,江湖上又多一位一品大劍仙。」
「你說的可是裴榆?」
「不錯,聽說裴榆在東海擊浪搏鯨,鍛鍊鞘中天照劍。裴榆最喜提拔後輩,他若得知開禧城有此年輕劍仙,必定不遠萬里趕來傳授劍之真意。」
「哎,不行!這小子的劍道真意已然獨樹一幟,豈能另尋真解?好好攀爬劍道險峻陡道,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兩個老者口中的沈鯉。
手裡的劍,已然刺進了江虎臣的胸膛。
劍氣跋扈。
劍意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