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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風雨欲來

2024-06-10 02:05:41 作者: 八千妖孽

  沈鯉確定彭洞之並非修行中人,有了這條,餘下的事情便好做了。

  斜著身子,人擠人。

  足見醉春樓生意熱火朝天,專屬達官顯貴的二樓,熙熙攘攘、紛紛擁擁。

  

  並指為劍,他要以劍仙手段刺殺彭洞之。

  剛擠到這位戶部郎中跟前,沈鯉偽裝的青年士子仿佛被人絆了一個趔趄,不禁哎呦一聲,右手順勢拉住彭洞之衣角。

  乞娘目光落於他的臉上,麵皮普通,衣服尋常,不懂這麼一位落魄士子為何能混進二樓,但她也沒多心,開禧城一步登天事跡,密密麻麻,如今是落魄士子,明日或許便成她奉承、伺候的郎君。

  縮在彭洞之懷裡,等他甩脫青年士子,兩人回到內室。

  乞娘撫琴,彭洞之坐她身側,胖手玩樂滑膩美腿。

  「嘶,怪了。」彭洞之奇道。

  被他弄的渾身不舒服,乞娘笑問:「雁柱十三弦,一一春鶯語。哪裡怪啦?」

  「不是說你的琴音,而是我忽然感到胸腹麻癢。」

  「胸腹麻癢?可曾是吃酒少了?」

  起身,順便脫離彭洞之的胖手,端來美酒,伺候道:「老爺請吃酒。」

  彭洞之就迷戀乞娘的嬌滴滴,略微低頭,滿飲一杯酒,「雲想衣裳花想容……我以為,亦合適乞娘。」

  「哎呀,奴婢可不能應答,那位小郎君寫給寇姐姐的,奴婢哪敢鳩占鵲巢。」

  「興許別人不將乞娘看在眼裡,於我而言,乞娘不輸寇小婉……」

  彭洞之搖頭晃腦說完,頓感胸腹麻癢轉為劇痛,張口一吐,鮮血混著酒水,噴在琴上。

  乞娘呆愣愣注視他。

  「救我……救我……」彭洞之慌作一團,抓住她的手,死死不放。

  利劍穿心,勾欄女子哪會救得?

  醉春樓花大價錢請開禧城名醫駐蹕,便是為了應對突發狀況,乞娘趕緊去找大夫,還未掙脫彭洞之,就見到這位南吳戶部郎中已死不瞑目。

  乞娘腦海空白一片,奮起全身氣力尖叫:「死人啦!!」

  緊閉房門瞬間推開。

  「誰死了?誰死了!!」下人急急吼道。

  再看死者面目,有拳腳功夫又懂人情世故的下人,同樣懵了。

  事情鬧大了!

  下人轉身關上房門,捂住乞娘的嘴,狠狠道:「別叫!別叫!!你就在此地待著,我去尋掌柜!」

  其他人身死醉春樓,或許有的是法子解決,但彭洞之不同,他乃朝廷命官,死在醉春樓,必須得有個完美藉口堵塞諸公的嘴,否則,醉春樓休想開下去。

  何況,熟悉官場脈絡的他清楚,戶部郎中彭洞之是孫元季的人!

  湊巧,秦振就在彭洞之隔壁,他猛地起身:「有劍氣!」

  準備悄悄離開的瘸子拄著拐杖,急問:「醉春樓怎會有劍氣?」

  「在隔壁。」

  秦振剛要前去查看,猝然停下:「你快跟我的人走。」

  「好。」

  當他推開門,看到渾身哆嗦、臉色慘白的乞娘,又看見被劍氣洞穿心臟的彭洞之。

  這位兵部左侍郎猛地向乞娘喝道:「彭郎中怎麼死了?」

  乞娘嚇的說不了一句話,受秦振威脅,斷斷續續把彭洞之來醉春樓後,發生的所有事講了一遍。

  那下人著急忙慌示意溫九娘。

  溫九娘頷首,到他身邊。

  「不好了,彭洞之死在乞娘房裡了。」

  「什麼?」饒是見多識廣、久歷風雨的她一樣失神出聲。

  正與賈秋壑針尖對麥芒的孫元季,聽聞驚呼,扭頭看她。

  溫九娘旋即附耳與孫元季低聲道明一切。

  孫元季難掩驚色,揮開近身的溫九娘,再沒閒心和賈秋壑互罵,急匆匆闖進乞娘房間,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振立於一側,聽乞娘講述前因後果。

  秦振一直都在房內與人密謀,並不知孫元季、賈秋壑到來。

  當他見到滿臉怒容的孫元季時,心底一震,暗道壞了。

  孫元季老謀深算,頃刻想到了最優辦法。

  他仿佛氣的直抖,伸手指秦振:「秦侍郎!!即便你和彭洞之往日有些恩怨,也不該殺他!!同僚間就算政見不合,也不該私下動這般陰邪手段!!!」

  秦振難以置信注視著他,一時間忘了說話。

  賈秋壑隨後趕來,冷眼旁觀。

  「有賈相公見證,秦振!!你的罪過,大了!!!你可知彭洞之是重點考察的官員?只待磨礪足夠,便能升遷某部侍郎!」

  「下官……」

  「不必多言,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老夫現在就秉明至尊,秦侍郎是不是真陰殺了彭郎中,或者是被冤枉,相信有至尊明察秋毫、有刑部秉公執法,定會查明真相,還彭郎中一個公道!!以告慰在天之靈!」

  說罷,孫元季拂袖而去。

  秦振猶如落水之人,而今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便是同樣不知為何出現在醉春樓的賈秋壑。

  賈秋壑面無表情走到秦振身前,輕聲說道:「如你所見,可幫你洗刷冤屈之人,唯有老夫。孫元季覬覦兵部侍郎位置許久了,正愁無從下手,你卻白白給他機會。」

  南吳朝廷明爭暗鬥,宰執們想方設法在關鍵官位安插自己人,兵部分左右侍郎,如今秦振主動撞上來,孫元季雖然丟了一個戶部郎中,卻未曾想人贓並獲捉住了兵部左侍郎。

  秦振心中千言萬語,眼下也只能拜道:「請賈相公明辨是非,洗刷下官的冤屈!下官今後……今後必以賈相公馬首是瞻。」

  他悟了,悟到瘸子曹詡為什麼非得在醉春樓跟他見面,為什麼非得挑選那間房……

  原來,從頭到尾,自己便被人算計的死死的。

  曹詡或許確實給他出了計策,所謂上策、中策,其實只是一策,而這一策,又是下下策。

  秦振恨的牙疼。

  賈秋壑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並說道:「希望秦侍郎,信守承諾。」

  ……

  沈鯉原路返回寇字閣。

  脫下衣物,撕下人皮面具。

  宋婉如見他無恙,不理外面亂得人仰馬翻:「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

  剛要俏皮說上幾句話的沈鯉,忽聽有人敲門。

  連忙合身躺在床上,遮蓋薄衾。

  「寇姐姐,魚姐姐說,想見一見小郎君。」

  「……」

  她開門見是伺候魚白娘的小廝,「醉春樓亂作這般,姐姐怎地仍見小郎君?」

  小廝年紀不過十八,面紅齒白,眉眼幽怨,不似男兒,倒像懷春少女:「姐姐身體好的差不多了,聽聞小郎君作一首好詩,便想見見是怎樣驚才絕艷的小郎君。

  寇姐姐也明白,姐姐是神仙似的人物,醉春樓別說死人了,縱然當朝尚書求見,亦要按照姐姐的心意。」

  沈鯉哈欠連天,「魚白娘終於捨得見小爺了?也罷,小爺宰相肚子能撐船,不跟她一般見識。」

  甫一看到小廝,猛地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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