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似曾相識

  「你。」旭陽盯著面前的這人。

  海蜃一如當年，飄逸如仙。

  「你是誰？」旭陽盯著海蜃看了很久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海蜃以為他看了自己許久是認出了自己，沒想到……

  「你不知道我是誰？」

  旭陽又仔細的看了看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叫海蜃」海蜃又如當年般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海蜃」旭陽又重複了一下後，塵封的記憶隨之而來。他似乎又想起了少年時發生的事。

  「想起來了，小鯉魚」海蜃唇角微勾。

  「海蜃？你是海蜃？」旭陽興奮的又重複問了一遍，似乎是要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是，我是海蜃」也只有這隻小鯉魚才會這般沒大沒小的稱呼自己的名字，一如當年。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滄海桑田，他始終沒有忘記那個撲在自己懷裡的小鯉魚。

  旭陽可不是一個認生的人，他小跑著來到海蜃面前，用肩膀撞了撞海蜃的肩膀，就好像他們是相處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沒大沒小」海蜃輕聲訓斥了一下，但是著實沒有什麼威脅力。

  「哎呀，我這不是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嗎，所以太興奮了。」旭陽繼續沒皮沒臉的扯著。

  海蜃本就不善言辭，對旭陽的話自然也反駁不了。

  「你怎麼一個人來人界了？」海蜃轉移了話題問旭陽。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和師兄師姐一起來的。」旭陽聽到海蜃這樣問，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站直了身子開始給海蜃講他在酒館發生的事，和他是怎麼來到這樹林的。

  「本來我就是一時氣不過他們仗勢欺人，所以就小小的教訓了一下這些無賴。

  可誰承想，突然有一個人就變成了這不人不魔的怪物，我一路追著才來到了這片樹林，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你說，你剛開始見到那個東西時，他是個人？」海蜃聽完旭陽的講述，問出了其中他沒有想清楚的地方。

  「我很確定那個時候他就是個人。」旭陽語氣的肯定讓海蜃也莫名的相信旭陽的話。

  「嗯」海蜃點頭示意旭陽他相信他的話。

  「你信我？」

  「嗯」

  「你不覺得這太滑稽了嗎？是人又是魔，這根本就聞所未聞啊？」旭陽本以為海蜃會說他判斷失誤，沒想到海蜃竟然肯定了他的判斷。

  「這沒什麼，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旭陽對著海蜃笑的很開心。

  「哦，對了，他們沒變成魔之前曾說過，他們是知府的幕僚。」旭陽又突然想起他們之前的對話。

  「知府？」

  「是的」

  海蜃微垂著頭不知是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想去府衙看一看啊？」旭陽抻著頭盯著海蜃，並一語道破了他的心聲。

  海蜃轉過頭看了旭陽一下，只說了兩個字「帶路」。

  「噗……噗，你怎麼肯定我就知道知府府衙在哪裡啊？」

  「話多」

  「嫌我話多，你別找我給你帶路啊？」旭陽就是故意噎一噎海蜃。

  可是沒想到海蜃竟然真的越過他就徑直往前走了，走的那叫毫不拖泥帶水。

  「那個……海蜃」

  海蜃略停了下，微微回了點頭，他倒是看看這個小鯉魚又在作什麼妖。

  「我是想說，你走反了。」旭陽抿著嘴忍著笑，但是沒忍多久還是笑出了聲。

  海蜃又轉過了身朝著旭陽指著的方向走去，走到旭陽身邊時，旭陽還在笑。

  大名鼎鼎的縛啟神君似乎從來都沒有被人嘲笑到這樣的境地，不禁耳朵泛紅，羞惱的走的很快。

  「餵……開個玩笑嘛」旭陽沒想到海蜃這麼不禁逗，趕緊一邊憋笑一邊追著他。

  倆人就這麼走出了樹林，又回到了熱鬧的街市。

  這街市上的繁華確實是讓人羨慕，倆人走了不一會兒，旭陽就看見了他剛剛離開的酒館。

  「你等一下」旭陽拉住了一直往前走的海蜃。

  「怎麼了？」海蜃看著旭陽，而旭陽則一臉嬉笑的問他「你有錢嗎？」

  海蜃聽到他這樣問，著實無語，本來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呢。他沒有說話，轉身就又要往前走。

  「哎，你先別走，是這樣的，我身上的錢都給那兩個唱曲兒的祖孫倆了。我不是尋思著他們留在這裡也不安全，就讓他們離開這裡去別處了。可是吧，我酒錢和砸壞了人家桌子的錢都沒賠給人家呢。」

  旭陽又拽住了海蜃對他解釋了一大通。

  海蜃本以為他在這酒館前借錢是又要去喝酒，沒想到他還能記得賠人家錢。

  他無奈的解下腰間的錢袋子遞給了旭陽。

  旭陽接過錢袋子，顛了一下，很是高興。

  笑了一下就跑進了酒館，海蜃沒有辦法只能跟著進去了。

  海蜃過了這麼些年，來過人界也不止幾次，但還是從沒來過酒館，不由得打量了一下。

  「怎麼，沒來過？」旭陽看到海蜃的反應，一下子就猜到這四海之內人人崇拜稱讚的縛啟神君可能沒來過這人界的酒館了。

  海蜃沒有回答他。

  「你這可不行，逛遍這四海之內的每個地方是我的人生目標。」旭陽拍著胸膛對海蜃說道。

  「你的目標可真遠大。」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想想那麼多大人物，包括你，縱使英勇無畏又如何。你去過這四海之內的幾個地方？你見過這世界上有很多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嗎？」

  旭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本來我也沒見過，但是就在不久前，我見到了。我才明白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事都是我們看不到的。除魔衛道一直都是我們的宗旨，可是我們衛的究竟是什麼道，你真的知道嗎？」

  旭陽也沒想等到海蜃的回答。

  他自顧自的答道「我覺得衛道，衛的不是簡簡單單的道義，而是那些需要我們保護的人。」

  海蜃一直聽著旭陽講話，沒有插話，因為旭陽所說的，從來都沒有人跟他這樣說過。

  但是，他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除魔衛道不就是為了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嗎。

  在這一刻，就在這小小的酒館門口，海蜃第一次真正的了解了那只在他看來很是莽撞的小鯉魚。

  旭陽並不知道他剛剛的那一席話對海蜃造成了多大影響，依舊沒心沒肺的往裡走，而海蜃也沒有多說什麼，跟在了旭陽的身後。

  「小二兒」旭陽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隨後對著不遠處忙來忙去的小二兒招手。

  「來了，客官有什麼需要的？」

  「這是賠你之前的酒錢和幾張桌子錢的，另外再給我來兩壺好酒，在上幾個小菜。」旭陽從海蜃的錢袋裡取出一錠銀子給了小二。

  「好嘞，客官，您等著。」小二很是高興的接過了銀子，就在要下去準備酒菜的時候，突然想起剛剛有兩個人來找過人，聽形容倒是與旭陽很像。

  小二趕忙又問道「客官，您認不認識兩個年輕的男女，剛才他們來這裡尋人，我估摸著好像是找客官您的。」

  「那男的是不是一副欠他錢的樣子，女子是不是很溫柔。」

  「對對對」小二趕緊回道。

  「看來真的是師姐和青宇那傢伙了」旭陽低聲念叨著。

  「你認識？」海蜃一看旭陽的表情就猜想他和那倆人應該是認識的。

  「哦，他們就是我剛給你提到的師兄師姐。」旭陽跟海蜃解釋了一下。

  「這樣吧，小二，如果他們一會再來的話，你幫我給他們帶個話。就說，我沒什麼事，就是要去處理一件小事，讓他們不要擔心，先回去，到時候我處理完事情後會自行回去的。」

  旭陽知道他突然沒了消息，師姐他們肯定很擔心。

  但是一會他和海蜃要去調查的事情很危險，而且事情還尚不明朗，他不想讓他們也陷入危險之中，只能先給他們留個口信兒報個平安了。

  「明白明白」小二回道。

  「對了，小二哥，向你打聽個事，你們這外面怎麼這樣熱鬧啊？」旭陽早就注意到這連城最近幾日不同往常的熱鬧了。

  「過幾日就是朝聖節了，我們這裡的習俗就是朝聖節前後幾日都會大擺宴席慶祝的。

  家家都需張燈結彩，到了晚上還會有花車遊街呢，各式各樣的雜耍。」小二興奮的給海蜃和旭陽介紹著。

  「兩位客官是外地人？」

  「對，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裡的風俗也不太了解。」旭陽笑著解釋了下。

  「兩位客官若是得了空，晚上出去逛逛，保證你們不虛此行。」

  「我看你們這裡百姓富足，想必定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吧。」海蜃狀似無心的感嘆了一句。

  「那可不是，我們知府大人那可是個百年難遇的好官，那真是……」小二一提到這位知府都是滿眼的尊敬，不由的豎起了大拇指來表達知府的好，滔滔不絕。

  小二下去後，旭陽低聲對海蜃說道「看來這知府不像是個壞人啊」。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海蜃對旭陽說了一句。

  「只能這樣了。海蜃，你一會兒嘗嘗這裡的酒菜，那可是一絕。」旭陽急忙的給海蜃推銷著。

  「酒就免了」海蜃擺了擺手。

  「別介啊，我告訴你，酒可是個好東西。」

  不一會兒，小二就上好了菜。海蜃一看到這滿桌的紅，感覺連空氣都是辣的。

  「我告訴你啊，這連城就屬這辣菜最出名，這裡的人都是無辣不歡的，我感覺很不錯，你嘗嘗。」說罷，旭陽就夾了好幾個菜到海蜃的碗裡。

  海蜃看著碗裡的紅，不禁的猶豫了一下。不過看著旭陽期盼的目光，他還是拿起筷子夾到了嘴裡。剛一進嘴，海蜃就被辣的不行。

  「水……水」海蜃一邊嗆得咳嗽不停，一邊伸手要拿水杯。

  旭陽也沒想到海蜃竟然這麼不能吃辣，著實被他嚇了一跳。匆忙的就給他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還不忘拍著他的背。

  「你不能吃辣啊？」海蜃喝了好幾杯水才緩過來後，就聽到旭陽這麼問他。

  「還好」

  「好了，不能吃就別逞強。小二，把這些菜都換下去，換些清淡的上來。」

  小二很快就將這些菜端了下去，很快就換上了新菜。

  「其實沒必要這麼麻煩的，我也不是完全不吃辣。」這話說的海蜃都有些沒有底氣，他確實是一丁點辣都吃不了的。

  「噗……你能吃？其實實話告訴你，我也不是很能吃辣。」旭陽擋住嘴偷偷摸摸的對海蜃說道，說完還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話要是被其他認識他的人聽見肯定要吐血三升，誰不知道他最不喜歡那些在他看來清淡到沒味兒的菜了，他絕對是個嗜辣之人。

  海蜃嘴角一勾。

  「你笑了？笑了就好，海蜃，你生的這樣美，不笑簡直是暴殄天物。」旭陽一邊調侃海蜃，一邊又重新給他夾菜。

  海蜃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旭陽給他夾的菜都吃了。旭陽看他吃完後就又給他夾，倆人就這樣一來一回，一個吃，一個夾，最後這桌上的菜一大半都進了海蜃的肚子。

  旭陽吃的倒不多，一直都在喝酒。期間他多次想嘗試給海蜃倒杯酒，但總是被海蜃一個眼神給盯了回去。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正事沒辦呢。」海蜃看著旭陽一口一口的喝著酒，喝了半天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忍不住開口催促。

  「等我喝完這杯的」

  「酒大傷身」

  「誰說的，酒可是個好東西，可以使人忘憂呢。」旭陽不由得為酒開脫著。

  海蜃搖了搖頭也不理會他，徑直的往門外走。

  「海蜃，海蜃，你等等我啊」旭陽又倒了一大口酒，就趕緊跟在海蜃身後追了出去。

  ………………

  而就在他們前腳剛離開，青宇和莘雲還是忍不住一前一後的又回到了酒館，畢竟他們根本就毫無頭緒。

  「什麼？他剛走？」青宇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小二。

  「是的，那位客官還讓我給你們帶句話，說是他沒什麼事，讓你們先回去，他還要先去辦點事，然後自己回去。」小二把旭陽留下的話告訴給了他們。

  「哼」青宇很是氣憤，雙手抱劍也不說話。

  莘雲一看他這樣子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小二哥，那你剛剛看到他，他還好吧？」

  「好著呢，和另外一位公子一起，倆人在我這還點了好幾個酒菜，吃了好一會兒呢。」

  「另一位公子？長得什麼樣？」莘雲對小二口中的另外一個人感到十分好奇，明明是只有他們三個人一起來的人界，怎麼還會冒出另外一個人，還和阿陽一起吃飯。

  「那位公子生的很是俊秀，就是話有點少，大多數都是您的那個弟弟在說，他們還向我打聽了朝聖節，還問了下知府大人。」小二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哦，既如此，多謝了。」莘雲向小二道了謝就帶著青宇離開了酒館。

  …………

  「這個旭陽真是的，不知道自己這樣給別人添了多大的麻煩嗎？」青宇又忍不住吐槽，但是也難掩臉上的擔心。

  「好了，阿宇，剛才小二說到了知府，我們可以去知府府衙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找到阿陽呢。」莘雲溫柔的說道。

  「那我們趕緊走吧」剛才還滿嘴嫌棄旭陽的人，一聽到旭陽可能在知府府衙就忍不住要馬上衝過去了。

  「阿宇，不急於一時，我們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找阿陽不能衝動，我們得先弄清楚情況。」莘雲告誡了青宇一番。

  「是，師姐」

  莘雲聽到青宇對她那尊敬的語氣心裡頓感失落。從小他們就有婚約，可是……

  青宇也感覺到了莘雲情緒的不太對，可是一根筋的他也沒有多想。

  雖然族長從小就給他們定下了婚約，可是在他看來，莘雲師姐就像姐姐一樣，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認為莘雲也是這樣想的。

  「師姐？你怎麼了嗎？」青宇吞吞吐吐的問道。

  「我沒事，先找客棧吧。」莘雲強忍住內心的悲傷與失落，勉強的笑了笑就和青宇一起去找客棧了。

  ………………

  另一邊的海蜃和旭陽也來到了知府府衙外。

  「怎麼進啊？」旭陽看著守衛森嚴的府衙。

  「我以為你知道」海蜃看了看旭陽。

  「我怎麼可能有辦法啊？」旭陽撓了撓腦袋。

  倆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正當旭陽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出來辦法的時候，他的視線突然被不遠處的一個告示吸引了過去，他立馬拉著海蜃朝著告示那邊走去。

  「特懸賞白銀無數捉拿鬼怪……」旭陽看了看這牆上的告示，頓時計上心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旭陽忍不住笑出了聲。

  「什麼？」海蜃還沒弄明白旭陽為什麼看個告示就笑的這麼開心，旭陽就又拉著海蜃光明正大的來到了府衙正門前面。

  「什麼人？」他們剛一靠近，就被守衛攔了下來。

  「我們是來捉妖怪的」旭陽笑著跟守衛解釋。

  「就憑你們？能捉妖怪？」守衛明顯是對他們不放心，這倆人長得都極為出眾，生的這般俊美的人會捉妖怪才怪呢。

  旭陽一看守衛的表情就是不相信他們會捉妖。他不動聲色的使了個小術法打在那守衛的腿上，那守衛立馬就「誒呦」了一聲，捂著被打痛的腿。

  「仙人，真的是仙人」守衛沒想到這倆人竟真的有本領，頓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得了，趕緊去通報你們大人吧。」旭陽忍不住打斷這守衛激動的心情，讓他進去通報。

  「好好好……小的這就去通報大人，兩位仙人請稍後。」說罷，那守衛就跑進了府衙。

  而外面的旭陽朝著海蜃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說。「你看，我出馬，沒有不成功的。」

  「不錯」海蜃也肯定了旭陽的方法。

  旭陽聽到海蜃的肯定笑的更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