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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千萬人中只得你一個

2024-06-10 01:53:42 作者: 跳舞鮑

  東海郡。

  這年初夏,風垂立太子位,群臣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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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監察司尹正禮淵被貶答勱城當了四年的縣太爺後,終因聖上開懷,再度回京。但在述職之前,他請了三月的假,回了一趟東海郡。

  咳咳,帶著老婆和孩子。

  禮淵對於自己喜當爹這件事,很淡然。

  小梵對於自己忽然有了爹這件事,也很淡然。

  當日壇蜜與他在答勱相見,禮淵見了她身後正吃自己手指頭的小女孩,眼底只是一抹驚詫,並未吃驚太久。

  壇蜜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初是「她不要他」的,孩子也是她「偷偷」生的,多少心裡有些虧欠。蕕花當日遊說她時是這樣說的:「你我二人此番若是踏出鹿南國境,按律來說要冠以叛國之罪,但不幸中萬幸,你我二人皆為養女,稱得上是風垂人,所以,若是順利,等我們出了鹿南,爹娘就會昭告天下,就我倆叛逃之事,做個了斷。也就是說,我們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來鹿南了。」

  說起來很憂傷,但是這回娘生了個兒子,爹爹有了繼承人,她們姐妹倆養女的身份便可以大而化之。想到了這層,壇蜜才同意和蕕花一道走的。

  當然,對於禮淵,她分明是想念的。

  「我欠你一個婚禮。」他撫摸著她明媚的臉。

  壇蜜搖搖頭,「你什麼也不欠我。」

  她離開時也是形勢所逼,現在回來,也是順應自然。當然沒有誰欠了誰這一說。

  時隔三年,再度聽到她的聲音,禮淵亦覺夢幻,當下攬住她,以免幸福失了真。

  由此,他們一家子總算團聚,在答勱又住了一年左右,才接到皇上聖旨回京。

  回東海郡之事,是路上壇蜜提起來的。小梵已經四歲,總該見見家裡長輩,以免日後反成了他們小的沒規矩。

  可是呀,這事兒叫人怪害臊的,自打壇蜜進了東海郡境內,就好似得了害羞病一樣,總躲著不見人,禮淵拿她沒辦法,一個人帶著小梵應付家裡眾親眷。

  末了,婚禮還是得照樣補給壇蜜的吧。

  新娘子的害羞倒成了順理成章,族親們倒也甚為大方,一點也不覺得新媳婦不懂規矩。

  這吹吹打打的一路,鳳冠霞帔的壇蜜坐在喜轎中,被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禮淵迎進了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小梵被禮淵的伯母抱在懷裡哄著吃了不少東西,看著娘出嫁,全程歡樂,等她爹把她接過來,小東西吃得肚皮鼓鼓,已經睡得不省人事。

  禮淵無奈,親親她的小臉,將她抱在懷裡,往新房而去。

  「禮淵少爺,您可緊著點,小小姐睡得酣了,不知道事。」打著燈籠給禮淵照路的家丁捏了一把汗,他也是盡職盡責,畢竟誰也不想新郎官摔在去新房的路上,他家的小小姐,抱著可不輕呢……

  禮淵笑道:「我沒醉,禮清替我擋了不少。」

  他這是實話,今晚上也不知怎麼的,生性穩妥的堂弟禮清忽然生了性情,但凡賓客勸酒,悉數被他擋下了。也多虧了他,禮淵現下抱著女兒還能走路,不然以族親們的熱情,估計後半夜他也進不了新房。

  說話間,轉眼就到了喜房。

  鬧洞房的人是沒有的,因為新娘子特別害羞,事前有囑咐,不讓人鬧。禮淵也由著她,害得家中那群躍躍欲試摩拳擦掌要折騰小嫂子的小叔子們毫無餘地施展拳腳,扼腕萬分。

  家丁推開門,禮淵賞了紅包,吩咐他下去休息,自己抱著女兒輕手輕腳進了門。

  房裡有小梵睡的小床,伯母特別喜歡小梵,總誇她有福氣,招人喜歡,隔三差五就送些好玩的送過來,沒幾日就堆滿了小梵的小床。

  禮淵撥開布娃娃,將女兒放進去,蓋好被子,又親親她的額頭,滿心憐愛地看著她。

  「真像你娘。」他刮刮她的小鼻子。

  小梵皺皺鼻頭,好像不是很樂意像自己娘親。

  禮淵失笑,將布娃娃都放好,這才起身,從高處看向娃娃堆里的女兒,覺得自己女兒也像個娃娃,足可以假亂真。

  繞過屏風,龍鳳燭已經燃了一半,屋內早沒有婢子的身影,估計早被壇蜜打發出去吃酒去了,禮淵剪了燈芯,屋子忽然就亮堂了幾分。

  在搖曳的燭光中,他走到窗前。

  他的新娘子是在床上的,不過不是坐著,而是躺著。

  火紅的蓋頭也未掀,身上穿著喜服。禮淵伸手撩開蓋頭一角,聽聞她勻長的呼吸,不覺好笑。她倒是睡得安穩踏實。

  「蜜蜜。」

  「唔……」她慣性地應著,還嫌不夠舒服,想側著睡,不過鳳冠壓住了她的頭,她沒法翻,一動之間,好不容易醒了。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著裹在一身紅色里的禮淵,剎那間仍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啊,你怎麼坐地這麼直?」她說。

  禮淵嘆道:「我為何不能坐得這麼直?」

  她卻急了:「不是這樣的啊,上回你到我夢裡來,喝得爛醉如泥,衣服也不脫,纏上來就要……就要……」

  禮淵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原是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那好,他便將錯就錯好了。他存心逗她:「就要如何?」

  壇蜜羞得絞手指,氣道:「你個下流胚,還能做什麼,不過是纏著人家和你親親……」

  「只是親親?」禮淵一把摟住他。

  壇蜜一臉誠懇地點點頭,後頭的事太害羞,她哪裡好意思講出來。

  禮淵撥開穗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啄了她一下,又順勢抱住她,雙臂箍住她的腰肢,手指收緊她的軟肉,往她耳里吹氣,說了句什麼。

  壇蜜聽了,初時愣住,繼而雙頰爆紅,末了捏起粉拳捶他一記,嘟嘴道:「臭流氓,人家才沒做那種事!」

  禮淵笑道:「反正是夢裡,做做也無妨不是?」

  「不要不要!要做你自己做!我才不陪你!」

  「我一個人怎麼做?」

  壇蜜氣短:「那就……那就……哎不管啦!反正我不陪你!多害臊呀!」

  禮淵摟著她搖了搖,央求:「我保證也叫你舒服。」

  壇蜜狀似想了一下,但還沒想明白,禮淵手上已經有了動作。他先是鬆開她,起來到了兩杯交杯酒,與她一道喝下。又往床上撒了些許吉祥的乾果,末了,摘去她頭上頗為沉重的鳳冠,解開她的頭髮。

  「你作何?」禮淵看了眼搭在自己胸口的小手。

  壇蜜歪著頭也解他的衣裳,嘴裡嘟囔著,「雖然你穿紅色衣裳也怪好看的,可是誰讓你脫我的,你脫我的,我得脫回來才不虧啊。」

  這是什麼歪理啊?禮淵心中浩嘆。

  不過,也由著她去了。

  只不過這個笨傢伙,直到現在也沒習慣如何替夫君解衣裳,笨手笨腳的,一件要脫好久。

  禮淵心想著若是一味由著她,可能天就亮了,於是決定幫她一把。

  「啊,你不許動!」

  禮淵才不管,撲倒再說。

  原本洞房花燭夜他沒打算折騰她,只不過今日湊巧,禮清替他擋酒,所以啊,後半夜左右是無事可做,不如拉著她做些男男女女愛做的事。

  嘻,期間小梵好像被吵醒翻了個身,不過她很習慣爹娘半夜裡這樣吵吵鬧鬧,淡定地翻了個身又睡回去了。只有窗外的月亮,看著這對狗男女太狂放,害羞地抓了一片雲彩遮住自己。

  次日,一早。

  新嫁娘要給長輩倒茶請安。

  禮淵由伯父伯母養大,那二位將他視如己出,因而壇蜜這杯茶,也是敬給這二位的。

  婢子過來通報新娘子已經起床梳洗了,堂上二位不約而同一笑,但見昨日爛醉如泥的禮清忽然出現在外頭,當家主母愣了一下,隨即招呼道:「清兒,你怎麼起來了?頭痛不痛?」

  禮清扶額進了門,婢子給他倒了茶水給他醒酒,他連著茶葉喝下,人總算清醒了些許。

  當家主母見狀,好笑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執著?」

  禮清只是又問管家要了一杯茶,並沒有多說話。

  禮清小禮淵八歲,兄弟二人一同長大,禮淵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兄弟二人感情甚篤,在禮清眼中,禮淵是完美的。

  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但凡能做到極致的,禮淵就能做到極致。「東海郡生」這個名號,也只有禮淵擔待得起,也只有禮淵,才能讓整個東海郡心甘情願被禮淵一人所「代表」。

  畢竟,他是如此完美無缺。東海郡生,與有榮焉不是?

  少時的禮淵就已非池中物,聰慧過人,郡中將之視為名物般扶持,後上學堂,總有幾家小姐坐在轎中偷偷尾隨禮淵回府,禮清記得,這其中不乏容貌秀麗者,且都是千金小姐出身,即有大家閨秀,也有小家碧玉,各有風情。就連京城名花繁熔,亦千里送信,與他切磋。

  只是,自從禮淵進京,禮清便少有堂哥的消息,後聽聞禮淵官拜監察司尹正,終是替家中揚眉吐氣,禮清更是崇拜起這位堂哥,萬事皆以禮淵為目標。

  但是,這種崇拜在見到壇蜜後,忽然發生了動搖。

  初見壇蜜,禮清不以為意,見她帶著小孩,以為是府中僕婦。但禮淵朗朗介紹,這是他的妻子與孩子,禮清驚詫地嘴巴也不能合攏。

  既然為「堂嫂」,禮清自當對壇蜜刮目相看,只是,從頭到腳兜量幾番,他仍是搖頭,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瞧她,身材倒是尚可,容貌也是尚可,才學?抱歉,他尚不能判斷。

  在禮淵回郡之前,眾人紛紛猜測他的妻子是怎樣的人,是京中有名望的大家族的小姐嗎?還是才學過人的才女?到頭來,禮淵竟然娶了這麼一個……

  既沒有驚為天人的美貌,也沒有學富五車,性子嘛,說起話來倒透著幾分可愛,但是,這樣尋常的女子,怎麼配得上堪稱完美禮淵?

  難道,她還有不為人知的好處?要不然以禮淵精益求精的性子,怎甘願與她生兒育女?

  禮清搜腸刮肚,依舊沒能找出合理的答案。

  眼見著他們拜堂成親,他心中的疑惑也更大了。

  莫約過了片刻,那對新人終於來請安了,禮淵身著常服,雖沒喜服那麼隆重,但也稱得上神清氣爽,格外精神熠熠,見禮清也在,他笑道:「清兒也在,昨夜睡得可好?」

  禮清在堂哥面前再如何扮大人依舊是個孩子模樣,語氣也是如此,「托哥哥的福,一覺睡到天大白。」

  這時壇蜜到了,她狀似還不習慣婦人打扮,梳頭的丫鬟手裡還托著好幾隻髮釵,她許是嫌頭髮里戴了太多飾物,面帶些許羞惱,小女兒樣貌十足。

  「清兒,還不叫嫂嫂。」當家主母在堂上笑著提醒。

  聽了母親囑咐,禮清不情不願地朝壇蜜道了一聲:「嫂嫂。」

  壇蜜扶著有些歪斜的頭髮,乾乾一笑,「小叔子好。」

  禮清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別過頭去,十分不買帳。

  大伙兒可都是知道的,這個禮清事事以禮淵馬首是瞻,不論是學業功課,還是人品才能,甚至連娶妻生子這等事,本也打算參照禮淵。

  誰知,禮淵娶了壇蜜這麼一個寶貝。他自然是氣惱的。

  禮淵與堂上兩位長輩對此頗為無奈,紛紛搖頭,但也不橫加指責,免得弄惱了他,反倒叫壇蜜不好做人。

  待新婚夫婦奉完茶,領了紅包,吃完早點,壇蜜擔心小梵起來了要鬧著吃東西,以茂伯疼愛她的程度,大概是不會限制她的,但蕕花說了,這孩子不能再這麼下去,以一個四歲孩子來說,她的分量也過於「重」了一些,她才三歲蕕花就已經抱不動她了,如今她四歲,壇蜜也快抱不動她了,若是再讓她胡吃海塞,以後出門只怕全得仰仗禮淵了。

  可是壇蜜也心疼丈夫啊,她的夫婿可是靠筆頭吃飯的男人,若是手被壓傷了,誰賠?!

  禮淵每每想到她的擔憂都不覺好笑,但也由著她去,本打算去拜訪郡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恰巧禮清也無所事事,兄弟二人便一道出門了。

  一路上很是清淨,禮淵離開五年,再回故里心中難免感慨,禮清則心有旁騖,無法專心,索性便不開口說話了。

  但行至一般,禮淵忽然叫了停車,讓家丁去買路旁鋪子裡的點心。東海郡靠海,盛產魚貨,當地有種糕點是用魚蝦肉製成的,放進熱水汆燙後吃十分鮮甜,也可油炸後撒香辣粉末,現在是夏天,鋪子裡賣的多半是油炸的,老遠就能聞道辣粉的辛香。這魚糕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零食,禮淵與禮清小時候也沒少吃。

  禮淵買了一包讓店家送到府中,店家老闆見是禮淵,推著家丁連錢也不收,還送了一大包其他口味的零嘴,多是些用辣椒醃製的小魚乾,或者是風乾章魚。

  禮淵沒擋住店家熱情,只好收了禮物,回頭送了一副墨寶作為回禮。

  「哥哥倒是不論什麼時候都惦記著嫂嫂。」禮清酸酸道。

  禮淵看他一眼,輕笑:「她很好哄,只要有好吃的,一整天都能對你笑。」

  禮清看著這愛妻狂魔,不屑得「切」了一聲。

  「你或許不喜歡她,不過成親之事,是我一廂情願,你也不要多做猜想。」

  禮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廂情願?」

  禮淵笑著點點頭,「小梵,也是我設計讓她有的。」

  禮清徹底傻眼,剩下的路上,他再也沒敢追問什麼,以免聽到更多驚世駭俗的消息。

  壇蜜對自己這個眼睛總在她身上打轉的小叔子是沒什麼好奇啦,但是呢,總感覺他不是怎麼喜歡她,她呢,作為新媳婦,又很想做到最好,因而時不時就有討好一下他的念頭。

  只不過,禮清每次都不領情,好在伯母一直安慰她,說清兒是嫉妒她搶走了禮淵,醋意難當,才這般彆扭的。

  壇蜜聽了也只好放下執願,時日久了,見他日漸打開心扉,也很喜歡小梵,總帶著小梵到處去玩,也就放心了很多。

  而禮清呢,除了日常讀書寫字做學問,他剩下的心思一直在兄嫂身上打轉,禮淵不時要考他學問,這種時候,壇蜜多半是在一邊旁觀的。

  這夫妻倆女兒也生了,多少不害臊,時常禮清背了半本書扭過頭來,就見到他倆之間親昵的舉止,有時還猖狂地摟摟抱抱!

  氣得禮清啊!險些就要罵哥哥耽迷女色,不務正業了!

  可饒是禮清憤憤不平,但這對夫妻還是鴛鴦般難分彼此。萬幸的是,禮淵自毀形象還把控著分寸,眼見弟弟也成年了,明年也可入京科考,雖仕途難料,但也是個可塑之才。

  「伯父伯母如此喜愛小梵,清兒可曾想過早日娶妻生子之事?」

  「不是要考我學問,怎的突然說起這個?」禮清明顯想迴避此事。

  禮淵沉吟片刻,道:「倒不是我催促你,只是前幾天與伯父談起此事,他坦言讓我督促。」

  「哥哥的意思是,爹爹相信你的眼光,讓你在旁評鑑?」

  禮淵點頭承認,轉而對壇蜜說:「我們清兒眼光高,少時在學堂,也只肯讓長得聰明漂亮的女子坐在他周圍。」

  「是嗎?」壇蜜曖昧地笑笑。

  禮清有點尷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妥?哥哥從前不是一直教導我,千萬別像凡夫俗子,明明對漂亮尤物心動不已,卻要強撐君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忠於自己的內心才是強者。」

  「你還說過這樣的話?」壇蜜眯眼。

  禮淵被抓包,乾乾一笑,替自己圓場,「所以我不是忠於自己內心娶了你嗎?尤物~」

  壇蜜揮開他捏她鼻子的手,輕哼了一聲,看在他嘴還算甜的份上,這回且繞他一馬。

  禮清挑撥不成,開硬逼著看了一場恩愛,心裡嘔吐,偶像的高大形象猶如土崩瓦解,叫他再也不敢奢望禮淵重拾理智。

  「對了,哥哥與嫂嫂是如何相識的?」要知道他最好奇這個。

  禮淵回想了一下,反問道:「你確定想知道?」

  禮清用力點點頭,他要問清楚了,才可以避免如何遇見像壇蜜這樣的女子啊!

  壇蜜搶先一步答道:「你可別以為我們說書哦,說起那天啊,天很熱的,我爹我娘南下了,家中只有我和我姐姐兩個,我娘臨走前說了,京城裡快考試了,我們姐妹倆年紀也大了,要是不儘快找給夫婿,還得再等三年。」

  禮清嘴巴一抽,「然後呢?」

  壇蜜歪著頭,「然後啊?然後我就出門啦,半道上遇上我姐夫,他長得倒也好看呢,可惜不是我的菜,所以我又下山了。」

  禮清急道:「該不會哥哥你剛好路過吧?」

  禮淵狀似無奈的點點頭。

  壇蜜得意地笑了一個。

  好半天,禮清才消化了這個故事,末了,他有些氣弱地問壇蜜:「嫂嫂,可否告知我你娘家在何方呢?」

  「熊頭嶺龍息堡。」壇蜜天真地笑笑,「怎麼啦?」

  「沒什麼。呵呵。」明年進京說什麼他也得繞開那座山啊!

  不過,大嫂子小叔子相處久了,分歧還是瓦解了不少,禮清不再接著考學問霸占禮淵的時間,而壇蜜也打消了在小叔子錢做盡善盡美的大嫂的念頭,做回原來的自己。

  只是,禮清仍有些排斥壇蜜是他嫂子的事實。

  禮清家族在東海郡也是極有名望的,相貌俊秀,才學過人,從小到大無論禮清走到哪兒,都能引起帘子後頭的千金小姐們竊竊私語,只是他鮮少覺得這些小姐有哪個配得上他的,更遑論他自小到大崇拜的偶像禮淵了。

  可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禮清也看得出兄長與此女是彼此相愛的,禮淵滿心滿眼都是妻子女兒,而壇蜜,她似乎很坦然自己的平凡,因為坦然,倒也從沒因為配不上禮淵而流露自卑。

  外客來拜訪,她也好好扮演禮淵的妻子,待客之道甚至毫不輸給在世家浸淫多年的禮清母親。

  也對,據說她曾被墨脫國主收為養女,若不是愛上禮淵,她這會兒還是個「公主」呢。

  這日家中搭了戲台子,由是郡守大人一定要招待禮淵回故里,特意出資演地方戲熱鬧熱鬧的。

  壇蜜請了一圈鄰居過府看戲,族中長輩也挨個遞了帖子,又吩咐下人們準備好瓜果茶點,打理地也算井井有條。

  許是因為天氣,禮清被鑼鼓一鬧,心浮氣躁地很,只看了三折便再也坐不住了,忙尋了個由頭摸了出來。

  他本打算回房睡個安生午覺養養神,半道上就打發走了書童,叫他自己去尋熱鬧,他不用人伺候。待他睡了午覺,覺得身上染了些許暑氣,幾分頭疼,左右身邊叫不到人,前院敲敲打打的聲樂隱隱還在,他便也不叫人來服侍了,自己穿好衣裳準備去花園裡的涼井天洗把臉,吃個西瓜什麼的。

  一路走來也沒遇上什麼人,走到花園入口,他正打算進去,忽然被雷劈了一樣,閃退回來,背貼在西牆上,大氣也不敢喘。

  涼井天是花園角落裡極為涼快的一處,府中花園種著不少名貴的花種,井水是用來澆灌用的,夏日用來乘涼。

  因為陰濕,井邊長滿青苔,壇蜜坐在井沿,打開木蓋撈西瓜,那廂禮淵開著摺扇輕輕搖著,順便取笑她:「你當心些,別西瓜沒撈著,自個兒掉了進去。」

  她嬌嗔道:「我若栽進去,你敢不救我?」

  這時禮淵似乎說了一句什麼,禮清離得遠了,沒能聽清,只是透過牆上花窗瞧見嫂子惱羞成怒捶了兄長一記,瞪了他一眼,兄長不以為意地拉她入懷,二人合力取了個黑皮西瓜出來,蓋上井蓋。

  禮清豎起耳朵,只聽見嫂嫂似乎誇了一句西瓜長得好定很甜,再偷看一眼,只見兄長專注地看著一味夸瓜的妻子,忽然靠近,出其不意在她臉上啄了一下。

  嫂子忙四顧其他,見周遭沒有人,才羞惱地推開他。

  禮清再看,兄長似乎在嫂嫂耳根說了句什麼,嫂嫂忽然就紅了耳根,搖頭打算走,誰料兄長拉住她不讓,她抱著個西瓜也逃不到哪兒去,被抱了個滿懷,二人推推搡搡半天,西瓜也顧不上了,就在涼井天纏綿悱惻得吻了起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禮清在心中默念兩遍,一張俊臉紅透了,又過了會兒,非禮勿視變成了阿彌陀佛,他終於覺得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快步穿過花園入口,最後一眼掃見的,依然是那對鴛鴦動情深吻的模樣。

  他幾乎是用跑的回到前院,在母親身邊坐下,戲台上依舊咿咿呀呀,母親見他滿臉通紅,關切問道:「清兒你怎麼了?」

  他飛快地搖搖頭,但周圍的人卻紛紛投來目光。

  戲散了後,一道回家的眾家千金們議論起公子禮清那滿臉通紅的嬌羞模樣,紛紛竊笑不已,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呢。

  那廂,禮淵把小妻子拐回房間落上門栓,一把就將之撲倒在了錦榻上。

  「你這個色魔,怎麼總是要纏我?」二人重逢都一年多了,女兒也這般大了,他纏著她的時候,卻比初相識更熱烈了,真是叫她想不通啊。

  剛剛還騙她口渴要吃西瓜,把她騙到涼井天,西瓜給他撈出來了,他也不吃,倒是吃起她的嘴來了。哎,這中途離席,也不知當家大伯母該怎麼看她,可別成了整天纏著夫君上床大戰的狐狸精啊!

  禮淵欲求不滿地看著她,問道:「你不是嫌小梵整天上鄰居家裡玩不著家?」

  「哎,她也是太像我了。」壇蜜幽幽嘆氣,小時候她也是漫山遍野地瞎跑呢。

  禮淵勾著她的頭髮纏在手指上,笑眯眯的:「所以我就想,她一定是太孤單了,因為沒人陪她玩,她才總往外跑啊。」

  「那能怎麼辦?」

  「簡單啊,咱們給她生個弟弟妹妹不就成了?」

  聽到這裡,壇蜜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耐不住性子翻了個白眼,「花花可是說了,這一個我尚且顧不過來,再添個小的我得忙成什麼樣?」

  禮淵氣她這個時候倒是聽起她姐姐話來了,酸里酸氣地道:「大姐說什麼你都聽,哎,我說話不管用哦。」

  壇蜜失笑,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又將他的腦袋掰正對著自己,親親他鼻尖,「姐姐也是好心,你這種醋也要吃啊?」

  他在她身上拱了拱,一點也不嫌熱,「當初不是要去找她,你才離開我的?」

  「後來我不是回來了?」

  「然後又走了!」男人抗議。

  壇蜜這下沒法反駁了,氣焰全無,噤了聲。這是她婚姻里的雷區,這小心眼的男人時不時就要挖一下,炸得她啞口無言。

  見她又是沉默以對,禮淵深吸一口氣,翻了個身,將她摟在懷裡,有點秋後算帳的意思:「你一直沒告訴我,當初為何匆匆離開我,哪怕你是墨脫公主,我倆身份有別,你為何依了聖上,告別也不說,就那麼走了?」

  「你是不是一直想問我這個?」

  「嗯。」他老實承認。

  她難得沉默思考片刻,嘆了一聲,終於道出理由:「你可記得當時見到我,我衣衫襤褸撿地上的栗子吃?」

  聞言,禮淵眼底一暗。如果說心痛,那麼,那一瞬大概是他一生最心痛的一刻。

  「是了,實話告訴你,我當時已經餓了好久,眼睛都紅了,若是有人給我錢讓我去殺人,我真的會去的……」

  禮淵收緊臂膀,緊緊抱住她。

  察覺他的不安,壇蜜淡淡一笑,「我見到你後啊,就一直在想,這個男人有什麼好的呢?不過就是腦袋比被人聰明一點,長得好看了一點,脾氣又臭又硬,還總是騙我,嘲笑我,他有什麼好的,叫我非得千里迢迢尋來忍飢挨餓。我也是有爹疼有娘愛的啊,我姐姐要是知道了,該怎麼罵我我都猜不到。我想啊想,非得給自己找個理由。是了是了,我定是極愛他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愛,不然我也做不出這麼些蠢事不是?不行啊,我就快透不過氣來了,我得找個沒有你的地方冷靜冷靜,你真是太可怕了,竟然能讓我生不如死……恰恰就在那個時候,皇帝把我叫進宮裡,說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能娶我,因為他不容許自己的愛臣被敵國公主拐走,他說,要麼他殺了我,兩國交戰,要麼我自己走,天下太平。我想了想,選了天下太平。」

  「你仍恨陛下嗎?」

  她搖搖頭,「我恨他作何,他不過是太珍重你罷了,捨不得你『墮落』啊。再者,現在咱們不是好好的。」

  「那你還怕我讓你『生不如死』嗎?」

  她愣了一下,「好像不怕了,你沒見過我姐姐為了姐夫都做了些什麼,和她比起來,我那點苦就跟過家家似的。」

  禮淵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懷抱收緊,「他日若是形式見好,你要帶我見見你爹你娘。」

  「不都聽你話跟你成親了嗎?你還沒滿意?」

  「當然不是,我雖許諾陛下,有生之年絕不踏入墨脫國土,可是,他們畢竟是養你之人,至少,我應該道一聲謝不是?」

  壇蜜笑道,「好啦我權且收下了,不過這幾年你是別想了,我那個魔王弟弟還沒懂事,整天闖禍,估計爹娘也顧不上我和花花,更別說你了。」

  說了這麼一會子話,壇蜜也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

  禮淵親親她額頭,心裡忽然有了指望,卻變得更踏實了,很是滿足地擁住她,「蜜蜜,我也愛你的。」

  「唔,我知道。」她閉上眼睛,好睏。

  男人幽幽嘆了一聲,跟著閉上眼睛。

  我多幸運,這輩子與你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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