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蘇雲霞甩鍋

  不管怎麼說，文老夫人最終還是暈倒在了蘇雲蕪的院子裡，所以於情於理她這一趟是避不過的。

  所以對於此時文老夫人的要求，蘇雲蕪也是配合得很，甚至在文老夫人開口要求余嬤嬤出去照應寧遠侯的時候，還主動上前接過了余嬤嬤手裡的藥碗，側身坐在床榻邊小心的伺候文老夫人喝湯藥。

  「祖母的幾個兒女里，祖母最為重視和偏愛的，就是你的父親。

  不僅僅因為他是長子，也是因為當初在祖母最為難熬的時候，是他的降生改變了祖母的處境。

  他一出生，祖母就對他寄予了厚望，可偏偏他最後卻成了祖母最失望也是最無可奈何的存在。

  阿蕪啊，祖母知道你不喜歡他，祖母現在也不喜歡。

  可不管咱們喜歡還是不喜歡，他都是你的父親，祖母的兒子，咱們整個寧遠侯府如今的支柱。」

  

  文老夫人看著蘇雲蕪，大約是因為此時身體的緣故，病弱無力的模樣看起來透著幾分可憐。

  她的這一番話，也稱得上是推心置腹真誠無比，若是換了旁人，又或者是上一世的蘇雲蕪，怕是早已經心軟的上前安撫相勸了。

  可偏偏蘇雲蕪卻是經歷過一世的。

  她早就見識過了文老夫人把控人心的能力，自然也就能看出來在這張蒼老可憐的面孔之下，隱藏的是怎樣一顆歹毒算計的心。

  大約，從她在芙蓉院暈倒開始，文老夫人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當時的情況，隨著寧遠侯的離開很明顯已經是無可挽回。所以文老夫人只能採用最無恥的一招——苦肉計。

  將一個老人最無助可憐的一面顯露在她的面前，讓她產生同情與憐憫，從而最終將眼前這一場爭端給淡化。

  寧遠侯不願意低頭，那就只能由她這個女兒來低頭。

  這就是文老夫人的盤算。

  用她的委屈與示弱，來誘導甚至是逼迫她去順從。

  這，就是所謂的孝道！

  「祖母想要阿蕪做什麼？」

  蘇雲蕪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旁邊候著的紅袖，而後轉過身，看著半靠在床頭的文老夫人。

  「祖母年紀大了，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

  這一輩子祖母也不圖別的，只想祖母閉眼之前，能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你父親的脾氣是混了些，可是他其實也是沒壞心的。

  只是那蔡氏可惡，哄騙了他去。

  阿蕪，只要你好好的心疼你父親，你父親是能明白你的苦心的。你才是他的嫡女，是他最該重視的孩子。」

  文老夫人咳嗽了幾聲，雖然也知道這時候說這些話沒什麼說服力，但是她卻不能不說。

  若是不說，那真的等到這父女倆以後針尖對麥芒的反目了，再想要挽回可就一切都晚了。

  「祖母，我已經過了需要父親疼愛照顧的年紀了。」

  文老夫人話說完，卻並沒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

  蘇雲蕪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見到她的示弱便會上前來安撫，而是很冷靜的坐在那裡，語氣平靜的開口道：「父親最重視的孩子從來都不是我，您沒必要這樣哄我。

  如果我是他最重視的孩子，那他今天就不會直接提劍衝進芙蓉院，不論青紅皂白的想要砍死我了。

  其實他怎麼樣偏心，我都無所謂。

  咱們寧遠侯府這麼大，也並不是容不下旁人。只要那些人能夠安分守己，呆在自己該在的一畝三分地里，我也不是那等尖酸刻薄不容人的人。

  可偏偏每次，她們都是在覬覦原本不屬於她們的東西。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誰都不能搶！」

  「祖母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是你是什麼身份，也犯不著去和她們一般見識。」

  文老夫人也知道這次寧遠侯的做法，是徹底的將蘇雲蕪給傷狠了。她也不圖一番話就能夠立刻讓她回心轉意，但是有些勸還是得說在明處。

  「你如今可是當郡主的人了，身份尊貴著呢，她們再如何，以後也都只是你腳底的泥。

  你就當是為了哄你父親高興，養在府里的小貓小狗吧！」

  文老夫人嘆氣，她有時候是真的不太明白，那蔡氏到底是怎麼想的。

  按說蔡氏現在的狀況，是最該想方設法去巴結蘇雲蕪，哄她開心的存在。

  畢竟，她那個有出息的兒子下場參加科考，若是未來真的金榜題名入官場，有人相助和有人使絆子，可那是完完全全的天上地下兩個概念。

  但凡蔡氏哪怕深想一點兒，不說是躬下身來對著蘇雲蕪搖尾乞憐，那至少也不該上躥下跳的惹是生非激怒她。

  蔡氏該不會真的想著，只是靠她的兒子會讀書，就能夠讀出個錦繡無雙前程似錦吧？

  朝中有人好做官這句話，難道她沒聽過？

  蔡氏當然聽過，也正因為聽過，所以在得知發生在芙蓉院的種種之後，蔡氏就知道這次的麻煩大了。

  自從她與寧遠侯之間的關係，被以那樣不堪的情況被戳破之後，她就知道，這一生一世，與謝氏母女就只能是仇敵了。

  謝氏其實不像她，一無所有只能靠抓緊寧遠侯這一條大腿艱難求生。

  謝氏有著她這輩子夢寐以求的一切，比如家世，比如家人對她的疼寵。

  她都有那麼多好東西了，為什麼還要來和她搶寧遠侯？

  那時候，文老夫人叫她過去說話，一番承諾是天花亂墜，只說等謝氏嫁入府之後，就抬她進門做姨娘。

  到時候只是看她與文老夫人的關係，一個貴妾的位置肯定是跑不了的。

  可是這真的可能嗎？

  哪怕文老夫人承諾得再令人動容，她也明白，那不過是文老夫人的權宜之計，用這種鬼話哄著她不去搗亂罷了！

  文老夫人還指著鎮國公府謝家幫寧遠侯府翻身呢，娶回來謝氏之後怕不是要將她當祖宗一般的供著。

  又如何會在她的心上捅刀子，給她的夫君納一個貴妾進門？

  所以她用了法子，攪了這場婚事。

  雖然為此她被家中除名，也被文老夫人厭棄，但是她不後悔。畢竟，她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原本她以為，她要以一個外室的身份這樣蹉跎一輩子，卻不想謝氏會突然重病而亡。

  這一下，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然而最終她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太多，所有的期望就都被那個一直悶聲不吭的小丫頭給攪黃了！

  她同意了她進府，卻奪走了她能夠為繼室的全部可能。

  讓她和她的兒女，從此就只能低人一等的在這個府里苟活。

  這樣的關係，她難道還要自欺欺人的去騙自己，可以通過討好那個丫頭，來給自己的兒女換個好前程嗎？

  怕是對方正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阿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

  相比較這會兒正安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想事情的蔡氏，引發今天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蘇雲霞是真的被嚇到了。

  她原本以為鼓動了寧遠侯過去幫她出頭，她就能夠讓那個死丫頭好看了，可誰曾想，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那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祖母被氣得暈倒，現在父親還跪在松鶴院的院子裡請罪……

  那是不是接下來，等那個老虔婆醒過來就要收拾她了？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蘇雲霞不提還好，一提蔡氏整個人再次氣不打一處來，看向自己這唯一的女兒時，也多了幾分嫌棄與不滿。

  「我老早就警告過你，在府里行事安分一些，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可你看看，你從進府到現在，惹過幾次禍了？

  不過就是張狐皮子而已，你的眼皮子就淺成那樣？我是平日裡沒有給你好東西嗎你非要去丟人現眼的強搶？！」

  蔡氏抬手扶額，有時候她是真的恨不得上去給她這個愚蠢無比的女兒兩巴掌，也不知道這蠢笨的性子是隨了誰！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她的那個丫頭紅袖，領著人帶著那火紅的狐狸皮回去，我還以為她們是去府里的庫房裡取的。

  我想著，她是府里的姑娘，我也是。

  憑什麼她能夠用那些好東西我不能？！

  我就是氣不過，一時才想著上去找個茬兒的。又不是真的要去搶，可誰知道那個賤丫頭身邊的丫頭竟然有會功夫的，一下子就將女兒身邊的丫頭婆子們都打了！

  阿娘，是她們先動的手！」

  蘇雲霞知道蔡氏生氣了，嚇得趕緊甩鍋。

  「她是嫡女，你是庶出，你們能一樣嗎？

  何況，我老早就警告過你，眼前這當口，你見了她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在你哥哥還沒有下場考出個名堂來之前，咱們在府里最好是捏著鼻子處事能忍就忍。

  可你看看你，從進府到現在，就沒有一天消停的！」

  蔡氏聽到蘇雲霞的抱怨，多少也有些感同身受，語氣上雖然還有不贊同，但到底態度上還是和緩了不少。

  見蔡氏鬆了口，蘇雲霞稍稍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嬌憨柔軟了許多，她蹭到蔡氏身邊，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哭唧唧的說道：「阿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這次，我這次也實在是為阿娘您抱不平嘛！

  您看，她不過是個剋死親娘沒人要的賤丫頭，如今踩在我頭頂上也就算了，偏偏她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阿娘您也放在眼裡！

  如今她又得了郡主的封誥，那以後在這府里還不更是橫著走了？

  我也是心裡氣不過，才想著給她一些教訓！

  可誰曾想，她手下的那個丫頭竟然那麼厲害，將我底下的幾個婆子丫頭都打了！」

  蘇雲霞說到這裡還有些心有餘悸，她想著剛剛身邊彩月臉上的傷，還有那丫頭看她時那仿佛是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你說，她身邊的丫頭會功夫？」

  蔡氏聽蘇雲霞在旁邊哼哼唧唧了半天，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

  「對呀！」蘇雲霞顯然沒想太多，見蔡氏問，她也就十分順暢的回答道：「您是沒看到，牛婆子那麼壯實的一個人，那丫頭竟然單手就能夠將她給舉起來扔出去。

  若不是會功夫，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

  阿娘，您不是說之前她院子裡的那些丫頭都被換過一遍了嘛，這麼厲害的丫頭怎麼還在她身邊呀？」

  「這肯定不是之前謝氏留給她的那一批人手。」

  蔡氏有些頭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後才道：「那自然也不可能是老夫人安排進去的。

  自從王嬤嬤那條線斷了之後，這芙蓉院裡的棋子也都斷了。

  我估計這丫頭十之八九是鎮國公府，甚至是皇后那邊安排過來給她的。

  罷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趕緊起來，咱們得去松鶴院跪著請罪去。」

  相比較這些事情，蔡氏現在最憂心的還是眼前這一場風波該如何平息。

  若是平息的不好，怕是她接下來在府里的日子會更難熬。

  「憑什麼啊，錯的又不是我！是那個賤丫頭的人先動的手！」

  一聽蔡氏說又要去松鶴院跪著請罪，蘇雲霞原本鬆懈下來的情緒又再次爆炸了，她不甘心的尖叫起來：「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蔡氏沉下臉，瞪著蘇雲霞不容爭辯的開口道：「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我的，若是因為你的混帳行為牽連到了你哥哥的前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哥哥，哥哥，阿娘你開口閉口就只知道哥哥，根本就沒有將我這個女兒放在眼裡！」

  聽到蔡氏提起自己的兄長，蘇雲霞只覺得更委屈了。她別過頭，坐到一旁的座椅上開始嚶嚶哭泣：「你根本就不疼我！」

  「你懂什麼？！

  只有你哥哥有個好前途，咱們娘倆才有出頭之日！

  你哥哥現在是庶子，雖然你父親府里是還有個兒子，而且還病懨懨的，可到底也是你父親的兒子！而且，與你哥哥現在一樣，都是庶出。

  如今松鶴院那個老虔婆正盯著你哥哥呢！

  若是你哥哥未來前途不穩，世子之位落不到你哥哥的頭上，你我便只有被掃地出門的份兒了，我看你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去！」

  看著蘇雲霞這般模樣，蔡氏只覺得頭疼無比，她怎麼就養出來這麼個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