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生所愛

  就在這生死關頭，剛才那道側門突然彈開了一條縫。

  申振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飛快地向側門沖了過去，接連砍翻幾個擋住去路的喪屍後，總算來到了門前。

  側身閃進門內，順手想把門帶上。

  就在門即將關閉之時，幾隻腐爛的手扣住了門邊沿，將門牢牢拉住。

  他一腳踩著門框，雙手拉住門把手，身體後傾，大吼一聲手腳同時用力向後拉，也只和門外的喪屍打了個平手。

  眼看拉門的手越來越多，門也被越拉越開。

  他突然反向用力，使出全力將門往外推，喪屍扣住門的手瞬間全部被甩脫，向外推出的門還將門後的喪屍重重地撞翻在地。

  乘此機會，他「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總算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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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憑外面的喪屍將門捶得桌球作響，他也不管不顧，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喘著粗氣。

  雙手因為過度用力止不住地顫抖。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門外的喪屍也不像最初時那樣狂暴了，只是時不時地哐哐砸幾下門。

  移動的攝像頭和突然打開的電子門，讓他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人為在操控。

  目前看來，對方應該沒有惡意。

  他決定要去尋找答案。

  抬頭望向四周，光線雖然很昏暗，但也大致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樓梯間，樓梯上下延伸。

  向下的樓梯應該是去往地下室的。

  有很微弱的發電機聲從下面傳來。

  而他要找尋的答案應該在樓上。

  拾級而上。

  很快便來到了二樓。

  二樓的門虛掩著。

  他站在門口，仔細聆聽著門內的動靜。

  沒有任何聲音。

  伸手推開門，裡面是一條走廊。

  他輕手輕腳地進入走廊，目光被掛在牆上的錦旗吸引。

  「妙手仁心，懸壺濟世」

  「醫德高尚，仁心仁術」

  「白衣天使，華佗在世」

  ……

  整個走廊的牆上掛滿了類似的錦旗，受贈人是一名叫李宗平的醫生。

  繼續向前，經過的幾個房門都緊閉著。

  直到快到走廊盡頭，才看到一個敞開的門。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房間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一個二十來寸的顯示屏掛在門口正對的牆上。

  整個屏幕被分成4個小屏，每個小屏中都展示著一個角度的監控內容。

  他注意到左下角的小屏幕里，就是側門外的情況。

  屏幕下的桌上放著電腦主機和鍵盤。

  桌子前，一個男人背對他坐著，全神貫注地看著屏幕。

  這個男人頭髮花白，身形有些佝僂。

  申振南輕咳了一聲，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男人動了動開口道：「你來啦。」

  「謝謝你救了我。」申振南真心感謝，「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出口可以讓我避開樓下的喪屍，我的同伴現在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們。」

  「你不用謝我，我救你並不是因為我心善，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說完那人扶著轉椅轉過身來。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五十來歲，瘦得脫了相，兩個腮幫子已經陷了下去，深凹的眼窩和外凸的眼球讓他看起來有點像大號的ET。

  「我覺得你現在更需要吃點東西，我可以去給你拿一點。」申振南覺得男人是被餓成這樣的。

  男人大概率是個醫生，他們現在也正好需要醫生，如果男人值得信任，他很願意邀請他加入庇護所。

  男人無所謂地笑道：「食物？我多的是食物。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把食物當作交易的一項籌碼。」

  「你是李醫生？」申振南並不接話。

  「是的，如果你需要醫療物資，我也可以把它作為籌碼。我有村口診所的鑰匙，有了它，你們可以少費很多事。」李醫生的眼裡閃著狡黠的光。

  「口說無憑，我怎麼相信你？」申振南不為所動。

  李醫生也不說話，反手在鍵盤上敲了一下，四個小屏頓時變成了一個，屏幕里顯示的是幾個並排的玻璃貨櫃。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面堆滿了各種方便食物和罐頭。

  他又在鍵盤上點了幾下，畫面開始縮小，移動。

  鏡頭裡出現了成堆的米麵，還有堆在角落裡的紅薯、土豆等等耐放的蔬菜。

  最後他將鏡頭拉近到一個小方桌上，方桌上面擺著一大串鑰匙。

  「這桌子上面的，就是診所和這裡所有房間的鑰匙。幫我，它們全都是你的。」李醫生看著他緩緩道。

  「為什麼選中我？」申振南說出了內心的疑惑。

  「誰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他能來到這裡。」李醫生滿臉的不在乎。

  申振南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早都計劃好了這一切，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一個人來和他做交易。

  但不得不承認，申振南心動了。

  去診所拿醫療物資本來就是他們的重要目的，診所所在的那條主街喪屍極多，如果能有開診所大門的鑰匙，那就會更有把握。

  「你想做什麼交易？」他問道。

  「其實很簡單，我想讓你幫我，讓我能和我的家人永遠在一起。」李醫生一邊說，一邊用盡全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可以過來扶我一下嗎？」他問道。

  申振南猶豫了，他不確定男人是不是在耍花招。

  但轉念一想，如果男人想殺他，根本沒有必要冒險開門讓他進來。而且男人虛弱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右手摸著腰間的刀，左手伸過去扶住了李醫生如枯柴般的右手。

  李醫生顫顫巍巍地帶著他向屋外走去：「我先帶你去見見我的家人吧。」

  申振南跟著他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這個樓梯間比他上來時的那個寬敞明亮了許多。

  李醫生一手扶著樓梯扶手，一手扶著他，緩緩向上走去。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李醫生轉頭問道。

  申振南嘴上說著洗耳恭聽，心裡卻道：「我有得選嗎？」

  李醫生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我家一共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我很愛她。」

  「十幾年前，我剛從醫科大學畢業她就陪在了我身邊。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當時說好一起在那個大城市裡打拼。」

  「最初，我們租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每天都要坐將近三個小時的車去各自的單位上班。她發燒到40度都不敢休假，我也是每天一心一意為病人診治。」

  「就這樣熬了十年，整整十年。才在那個城市買了一套小得可憐的房子。但不管怎樣房子有了，沒過多久她也懷上了我們愛的結晶。」

  「就在我以為我們會是幸福的三口之家，過上如童話故事般幸福美滿的生活時，我卻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患者不幸死在了手術台上。」

  「這個手術本來就有非常大的風險，術前我也告知過家屬。可家屬就是不依不饒，非說是醫療事故。醫療事故？可笑！」李醫生說到這裡，語氣開始激動起來，枯槁的手抓得申振南的手臂生疼。

  「最可惡的是，醫院居然也以此為藉口將我開除。」他繼續說道。

  「不過還好，她對我不離不棄。那個城市是沒辦法待下去了，我們只能賣了房子，帶著還沒滿月的孩子，回了老家大興市。」

  「回來後，在父母的支持下，我在村子裡開了一家診所。起初我還想著懸壺濟世，可診所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少。」

  「父親就幫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問來看過病的患兒家長。這些家長居然嫌孩子好得慢，懷疑我醫術有問題。」

  「他們懂個屁！那些所謂藥到病除的醫生，哪個不是下大劑量，用重藥？這種治療方法，誰不會？他們喜歡我就照辦咯，誰叫顧客是上帝呢。」

  「再往後，上門求診的人絡繹不絕，他們又是放鞭炮又是送錦旗，診所放不下了，就往家裡送。」

  「你看到牆上那些錦旗了嗎？都是病人家屬送的。可是沒有人知道，我是一個出過醫療事故的醫生，如果他們知道，你猜他們還會說我是華佗在世嗎？」

  李醫生的表情近乎癲狂，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申振南就這樣一邊聽著他的回憶，一邊將他扶到了五樓。

  李醫生領著他繼續向走廊深處走去。

  隱隱的他似乎聽到了撞擊和嘶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