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傷痛

  「壞人！」顧小莫委屈地噘嘴，「不用你幫我按摩了！」

  接著埋頭繼續工作。

  男人的手卻沒有因此而安分下來。

  「老婆……」炎晟沉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黯啞。

  他的手漸漸摸上了女人胸前的柔軟，正當女人想要掙扎開的時候，他從背後將她緊緊抱住。

  顧小莫微微一怔，他的懷抱……是她最眷念的地方，這樣從背後圈住她，讓她覺得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咳咳，老……老公，我還要工作呢……」

  「小莫……你的心理治療也過了一段時間了，我問過劉逸晨，你沒什麼問題，能不能……」他幾乎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願不願意，再給我生個孩子？」

  過去，他總覺得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會讓兩人獨處的時間減少，別說是孩子了，連養寵物都不行。

  他的老婆，他自己都還閒跟她獨處的時間太少了呢。

  可是上次她懷孕，他漸漸也開始期盼這個孩子，甚至設想過孩子降生以後要如何照顧，如何教育。

  只可惜，上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人一旦失去什麼，便更加渴求什麼。

  更何況，顧小莫因為孩子的事情，差點要跟他分手。

  這個心結，不知道她是否走了出來。

  那句心理障礙，雖說是戲言，可是他卻無法把它當做戲言。

  他很想要個孩子，她跟他的孩子。

  延續他們的生命，見證他們的愛情。

  一想到孩子有可能像小時候的小語那麼可愛，他就想的不得了。

  顧小莫聽到這話卻沉默了。

  男人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這一瞬有拉開的跡象。

  「小莫，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在害怕，我不給你壓力。可是不要推開我……」男人的聲音啞啞的，竟有一絲傷心。

  「我……」她艱難地開口。「我還沒放下……」

  她說完這句，下意識地深呼吸，希望讓眼裡的淚水再流回去。

  她不想跟炎晟討論這個問題，她知道他一直在期盼著一個孩子。可是她……她才剛失去那個孩子沒多久，讓她如何忘得掉？

  當初那一摔的痛徹心扉，當時那樣的絕望，甚至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那個孩子……

  她要如何真正走出來……

  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炎晟走到她的面前，輕輕地為她拭淚。

  她心中慌亂說道，「我害怕，我害怕我要是有了孩子，保護不了它……」

  他明白了，她說的心理障礙，並不是在開玩笑，可這次顧小莫在劉逸晨的面前都藏得很深，讓這個專業的心理醫生都覺得她沒問題了。

  可是她的傷痛是藏在潛意識裡的。

  「顧小莫，你聽著，保護你和孩子是我的職責，我是孩子的父親，是你的丈夫。上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這次，我能用我的生命去護你。信我。」男人語速不快，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堅定如同在說最鄭重的誓言。

  顧小莫垂眸不語，默默淌淚。也不知她究竟是想明白了呢，還是想不明白……

  雖然孩子的話題在兩人之間尚未解決，可是顧小莫對即將進行的「為孩子的展覽」卻是滿懷熱情。

  沈晴懷孕超過三個月以後，也每天都來工作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偶爾也在顧小莫的陪同下在創意園區散步。

  「真是沒有想到。」她扶著腰感慨。

  「嗯？」顧小莫抬眸詢問地看向她。

  「我是說，我在江城大學讀書的時候，這一片還是尚未開發的農田。只有零星的建築，似乎治安也不怎麼好。後來漸漸的有了一些房屋，可是依舊發展緩慢。可是最近一年，我們是眼睜睜地看著這片荒地的變化。這座創意園仿佛就如同從地里長出來一般。」

  「是啊，因為我們都付出了努力，所以看著它的變化特別有感觸。你想想，我們第一次在這裡舉辦創意集市的時候，這裡都什麼都還沒有呢，連拍賣都是在臨時搭建的棚里進行的。」

  沈晴忍俊不禁，「我還記得你的瓷花，簡直火爆到人群快要把我們的攤位給擠垮了。」

  「哪有那麼誇張啊……」顧小莫也想起了那次集市，他們工作室的攤位生意最好了。

  沈晴也頗為感慨，「那次你竟然拍下了母親的作品，而那副作品就是青花瓷瓷盤，上面就是人物瓷畫，畫的分別就是你和洛霖。而後來你們也終於相認，你甚至恢復記憶，找到了殺害父母的兇手。真好……」

  「哎，是啊。一切都圓滿了。你跟洛霖也在一起，甚至很快我的小侄子就要出世，多好啊！」顧小莫忍不住眼神在沈晴的小腹逗留。

  沈晴走路時下意識護著腹部的動作，是那樣的眼熟，讓她好生羨慕。

  「你不用羨慕，你也會有孩子的。」沈晴望向顧小莫的眼神，一眼就看見了她羨慕的目光中藏著的那絲傷痛。

  「我……我不確定。我……有點怕……」

  她淺淺地說道。

  沈晴心中一動，感同身受。

  是啊，害怕，她們兩人都經歷了類似的事情如何能不怕？

  她經歷的是天災，顧小莫經歷的是人禍。

  後者更令人感到害怕，因為你防不勝防。

  「我也怕。」沈晴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回頭定定地看進了顧小莫不解的目光中。

  「我也怕，我怕這個孩子又像小汌那樣，一切檢查都合格，可是生出來以後卻有難以察覺的重大疾病。我很怕……」

  「嫂子……」顧小莫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她很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她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麼，說上次是意外麼，說生病的概率麼？

  她說不出口，自己經歷的悲劇又何嘗不是小概率事件，可是一旦發生了，對當母親的女人來說，就是百分之百的傷痛。

  這種痛，沒有經歷過，是無法真正了解的。

  她寧可自己不懂。

  可是很不幸，她最能懂沈晴的擔憂。

  沈晴看著顧小莫眼中的恐懼，一把抱住了她，「你看，我們都怕。可是我們都沒什麼好怕的。為母則強，你一旦有了孩子，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它的不是麼？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不要讓過去束縛住你的內心。更不要讓自己的生命被已經發生的悲劇給生生埋了。我們跨過它，蔑視它，戰勝它。」

  「嗯！」顧小莫終於含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