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前男友

  似乎，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熟悉的聲音，三年多了吧。瞬間，幾年前分手時的回憶如浪一般猛地湧入的腦海中。

  那年夏天，他們在雨天分手，她淚如泉湧，希望他能回頭。

  那年冬天，她去機場，站在遠處看著他進入安檢，希望他能回眸，看她一眼……從那以後，不管遠的近的，光明正大的還是偷偷摸摸的，她都不曾再見過他，不曾聽過他的聲音。

  而今，在這座從沒有來過的城市，聽到了他的聲音，這是錯覺麼？

  

  也許，只是錯覺。

  世界那麼大，長的相像的人都很多，何況聲音差不多呢。

  齊悅先挪動身子，向謝君遠身邊靠了靠，之後拍了拍長椅，說：「沒事，孕婦重要，坐吧。」之後抬頭看向站立的兩人。

  熟悉並帶著極其詫異的聲音：「悅悅？！」

  齊悅只是僵著笑容看著那人，三年多沒見，他成熟了很多，他身邊這位孕婦相貌也極好，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腰……

  「喲，認識啊？」很顯然，這位孕婦聽到「悅悅」兩個字，臉色瞬間變了，面色蒼白還帶了一分怒。

  齊悅眨了眨眼，調整了表情，說：「先坐吧。」

  孕婦小聲哼了一句，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扶著肚子的手開始輕捶大腿。

  謝君遠目光從孕婦身上轉移到那個站著的男人身上，「你認識齊悅？」

  「哦，朋友，好幾年沒見了。」齊悅忙說。

  「我是齊悅的朋友，金燦。」

  謝君遠站起身，極其優雅的向金燦伸出手來，語氣極為平和：「你好，鄙人謝君遠。」

  「你好。」金燦略尷尬，和謝君遠握了握便迅速放開手，站到他媳婦身邊去。

  「悅……齊悅，你怎麼來H市了？」金燦看了看謝君遠，詢問齊悅。

  「剛來不久，不知道你也在這邊。」

  齊悅這話剛落，就聽孕婦滿是委屈的口吻說：「老公，好累啊，晚上回家幫我洗腳按摩哦。」

  金燦朝齊悅尷尬的笑了笑，開始給孕婦揉捏肩膀，小聲說：「行，晚上好好伺候你。」

  聽了這話孕婦眉開眼笑，末了還上下打量齊悅，嘴角一勾，低聲哼了一下。

  齊悅瞥了眼這位孕婦，不覺好笑。

  再看看她的初戀，金燦同學。當年物理系系草，在學校的時候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冷傲無比。如今，在這個孕婦面前，卻可以這麼唯諾。

  或許，這就是真愛吧。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對她如此低聲下氣。當然，她也不曾和這位孕婦一樣，這麼頤指氣使。

  「哇唔……媽媽……」不遠處小豆丁的聲音傳來。

  齊悅聞聲看向玩耍的小豆丁，只見他躺在地上，哇哇的大哭，立馬起身跑向小豆丁。

  謝君遠看著齊悅，再看了看孕婦和金燦，只見他們臉上詫異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

  齊悅跑到小豆丁跟前，見小豆丁沒什麼事情，卻遲遲不把他扶起來，蹲下身看著他：「是男子漢的話就自己站起來。」

  小豆丁見齊悅來了，眼淚珠子「嘩」的就落了下來，哇唔的又大聲了些。

  「爸爸沒有教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麼？」齊悅依舊沒有扶起他的意思。

  見齊悅真沒有哄他的意思，提溜著眼珠子，自己站了起來，順勢拍掉了身上的泥土：「我是男子漢，自己起來了。」

  齊悅指指他的眼睛：「那男子漢還流眼淚嗎？」

  小豆丁堅定的搖頭，左右擦了眼淚。

  「哪裡摔疼了？」齊悅又仔細著把他臉頰擦乾淨。

  「男子漢不怕疼。」小豆丁吸了吸鼻子，搖搖頭。

  齊悅心疼的摸了摸小豆丁的腦袋，說著要抱起他：「真堅強。」

  「我是男子漢，男子漢不要抱。」雙手往身後一背，昂首挺胸。

  「轟隆……」一聲悶雷響起，嚇得小豆丁抱住了齊悅的脖子：「哎呀，雷神來了~~~」

  齊悅附和著，順勢抱起小豆丁往回走：「雷神來咯，打雷要下雨咯。」

  「媽媽說打雷就會下雨，我們回家吧~~」小豆丁向謝君遠招招手。

  謝君遠看了看天，點頭：「也好。估計要變天，我們先回去了。」後面一句是對金燦夫婦說的。

  「有機會再一起喝下午茶。」金燦對齊悅說，齊悅本想說不用了沒機會再見，結果話到了嘴邊卻生生頓住，因為孕婦小聲嘀咕：「喝什麼茶，你還想跟她見面不成？」

  齊悅肅了肅表情，正想說話，這回被謝君遠攔截了：「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金先生的好意心領了。」說完接過小豆丁，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看看看……什麼態度！」孕婦提高了聲音：「人家孩子都四五歲了，你當年的綠帽子戴的很高啊金燦。」

  「說什麼呢，哎呀，快下雨了趕緊回家……」金燦唯唯諾諾的聲音漸漸消失。

  剛坐上車，大雨嘩的一下就倒了下來。車窗外的雨水嘩啦啦的，沖刷了燥熱，沖走了陰霾……

  那年分手，雨也這麼大，每滴雨水落在身上就如同針扎，雨水參雜著淚水，不知什麼味道，只記得當時心痛如絞。

  「前任？」

  齊悅從記憶中退出，下意識的點點頭，見謝君遠認真開車，又開口：「對啊，沒想到都快當爹了，時間過得真快。」

  謝君遠看了眼後視鏡，齊悅面無表情，又道：「看這位金先生很溫文儒雅，沒想到卻喜歡潑辣型的。」

  「唔，我覺得潑辣這個詞不適合，私以為潑辣有時候是個褒義詞。」齊悅想了想，笑說。

  謝君遠嘴角揚了起來，希望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車開出了停車場，在路邊停了下來。

  傾盆大雨瀉下，嘩啦啦地洗刷著一切，金燦站在路邊著急的招手打車，他妻子站在公交站牌下躲雨，緊抱雙臂，身子有些發抖，似乎口中還在抱怨著什麼，看看天又看看金燦。

  齊悅看著這幅情景，不由想到曾經……那時候他們很瘋狂的在雨中奔跑，親密擁抱，他說會用一輩子來疼愛她，不讓她傷心，就算是下雨陰霾的天氣，都要讓彼此的記憶帶著甜。

  「齊悅，去吧。」謝君遠略低沉的聲音似提醒似呼喚。

  齊悅回神，朝謝君遠笑了笑，下車和金燦說了幾句，金燦感激的看著齊悅，忙扶著妻子上車。

  齊悅再上車的時候坐在副駕，「你們住在哪裡，送你們回去。」

  金燦不好意思的開口：「康寧街宏福小區。真是麻煩你們了，醫生說讓孕婦多運動，利於生產，我就陪媳婦走著來公園沒開車。」

  「對，多運動利於生產。」齊悅回了句，抬手擦了擦頭髮，剛才下去接他們淋了兩分鐘雨。

  紅燈時，謝君遠抽出幾張紙，替齊悅擦了擦額角的雨水。齊悅略尷尬，忙拿過紙巾自己擦了起來。

  孕婦和金燦在后座中間，小豆丁坐在最裡面，緊緊地貼著車門，似乎擔心碰到孕婦的大肚子。

  齊悅瞅著小豆丁坐著難受，對金燦說：「你能幫我把孩子抱過來麼，我看他估計想睡覺。」

  小豆丁是個極其機靈的，聽齊悅這麼說，立馬來了精神，要爬向副駕駛座，「我好瞌睡啊，我要睡覺。」

  金燦幫著把孩子挪出來，從倆車座中間過去，孩子坐到了齊悅的大腿上，齊悅鬆開安全帶，重新扣上，把小豆丁安全的護在身前：「逛了大半天累壞了吧，你先睡一會兒，到家了叫你，好不好？」

  「好~」小豆丁說完還「吧唧」的親了齊悅一下，之後窩在齊悅懷裡閉眼睡覺。

  把金燦夫婦送到目的地的時候，雨剛好停了，金燦三番五次的道謝，還和謝君遠相互換了名片，說是以後有機會請客吃飯。

  齊悅只當對方說說而已，沒太認真。

  車子再度上路，車內的氛圍也由陰轉晴。

  「這陣雨真是說停就停，要是擱在D市，估計得下好一會兒。」

  謝君遠說：「H市的陣雨時間短，雨後必有彩虹，你看天邊。」

  齊悅朝車窗外看，東邊碧藍的天空中浮現一座各種顏色交織的彩橋，氣勢宏偉的矗立著，「真好看，在D市很少見彩虹。」

  約十分鐘，彩橋漸漸變淺，最後融化在碧空。

  而她姣好面容上那淺淺的、溫和的微笑卻久久沒有褪去。

  「齊悅，雨後是彩虹，任何事情都會雨過天青。」

  「是啊，任何事情都會雨過天青。」齊悅下意識的點頭，他們初見時的樣子、分手時的情景，都模糊了：「一直以為初戀會特別難忘，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就是傷的再深，都會有癒合的一天，而金燦於她而言，只是過去式。

  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謝君遠詫異的看著身邊的人，原來……那個人是她的初戀。

  「不如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把過去徹底拋開。」

  齊悅輕笑：「……謝總監你怎麼和陳小言一樣想催我的紅鸞星，讓它動一動？」

  謝君遠笑說：「如果我有這本事，肯定先讓自己的那顆紅鸞星動一動。」

  小豆丁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齊悅，十分好奇的問：「紅鸞星是什麼呀？」

  齊悅和謝君遠這才發現，懷裡的小豆丁早就醒了，還聽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

  「呃……那個……」齊悅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釋。

  謝君遠清了清嗓子說：「就是天上的一顆星星，等你長大，屬於你的那顆星星會動，到時候你就可以娶媳婦了。」

  「那幹嘛不叫媳婦星呢？」好奇寶寶繼續疑惑的轉動水靈大眼。

  齊悅暗自偷笑，沒打算開口幫謝君遠。

  謝君遠抿嘴，「書上這麼寫的，我們就照書上來叫。」

  「那以後我長大了去當老師，把紅鸞星改成媳婦星，教所有的人認識媳婦星。」

  齊悅豎起大拇指：「小豆丁有志氣，悅悅姐支持你。」

  「嘿嘿嘿嘿嘿……」

  把小豆丁送回家的時候，大總管夫婦早已回家並且準備好晚飯等著他們。吃過飯後他們才回到公司宿舍。

  周日清晨，齊悅和謝君遠在公園晨練，而陳小言的奪命連環call讓齊悅不得清淨，無奈只能去接電話。

  「喂，大清早的你不睡懶覺，給我打電話幹嘛？」伸手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目光還瞟了眼慢跑的謝君遠的背影。

  陳小言的獅子吼功力不減：「昨晚上大總管給我打電話，他說正在撮合你和謝君遠，還說什麼你要讓謝君遠幫你催動紅鸞星，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害的我一晚上沒睡著，昨晚強忍住好奇沒半夜給你打電話，今天眼一睜開就迫不及待的給你打電話了，快老實交代。」

  「亂說什麼啊……艾瑪，大總管也真是的，小孩子的話也能亂信的嗎？沒這回事。」

  陳小言不信：「那大總管撮合你們是不是事實？」

  「是……」齊悅無奈。

  陳小言聲音又壓低了些說：「謝君遠這個人很不錯的，要是早點遇到他，就是我囊中之物了。話說回來，雖然我覺得謝君遠不錯，但你可是名花有主之人，別腳踏兩隻船啊，楊君澤還在這邊苦苦等著你呢。」

  「誰讓楊君澤等我了，我可沒說。這段時間我需要冷靜，等回去再說好嗎……」

  陳小言呼吸一滯，十分驚詫：「啥，你的意思是回來就拒絕楊君澤？」

  「你別臆測……」齊悅低低地呢喃，拒絕嗎？其實似乎也沒想過……

  陳小言繼續說：「時間還長你慢慢考慮，但就算你真的殘忍的拒絕了楊君澤，我和黃苓都會支持楊君澤，站在他這邊的！」

  齊悅很無語：「你神神叨叨的嘀咕什麼呢，哎呀不和你說了，我晨練呢。掛了啊。」

  陳小言：「哎哎哎……」

  齊悅無視電話對面的呼叫，摁掉了電話，鬆一口氣。

  陳小言打來電話不為別的，只為楊君澤。她說從大總管口中知道的任何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楊君澤，甚至包括所謂的「催動紅鸞星」一事，齊悅對陳小言這個超級八婆極為無語……

  大總管一定是問小豆丁昨天三人玩的怎麼樣，小豆丁只稍隻言片語就夠大總管腦補一晚上，他再跟陳小言一八卦，陳小言又深一步的腦洞，沒有的事兒都被整成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