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四月的期許

  四月換位思考著，這樣一個殘忍冷血的鬼魂到底是不是值得救，他內心有多少陰暗還在困擾著他不可往生，。

  而且設下這樣一個定時的符文。

  「子行，那我們還有其他辦法了解這個惡鬼所知道的情況了嗎？」

  「其他辦法？應該沒有了，如果——算了，這也是不可能的。」閻子行心中大感遺憾，要是自己的陰氣如常，或許還能從其他渠道來破解這個符紋，但是現在自己的狀況是陰陽駁雜，沒有那麼精深的陰氣來解決問題。

  四月知道閻子行的為難之處，也沒有再問，一時間兩人一鬼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只聽閻子行幽幽地說了一句：「如果僅僅是想從這個惡鬼的口中獲取信息，那倒是有一個辦法。」

  四月和惡鬼都看向閻子行，等待他說出「良方」。

  「就是不管這個符紋，讓他直接述說情況，我來想辦法延緩符紋發作，不過也僅僅只是延緩，最終的結局依然改變不了，這個惡鬼依然得魂飛魄散，永遠消失，亦或我們就此打住，讓這個惡鬼入幽冥，行超度，把一切真相留待森羅殿前全盤托出，這麼一輾轉或許數年之後便能有結果。」

  四月對陰間之事不太了解，但是閻子行這麼說的話應該沒錯，

  「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冥府有冥府的規矩，不能因為它的特殊性就選擇讓它插隊受審，那樣對其他的陰魂不公，你說是不是。」閻子行很確定，四月是能理解的。

  

  「那麼現在的辦法擺在你眼前了，你要選擇哪個？」閻子行語氣嚴肅，認真地詢問四月。

  四月搖了搖頭：「這個選擇不在我，在它。」她指向惡鬼說，「剛才兩種選擇你都聽到了吧，你可以選擇其一，我們不為難你！」四月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本來就是為了洗刷閻子行的冤屈，抓到幕後黑手，可是當一切真相即將大白的時候，她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一查到底不顧一切，反而將主動權交給了本應該受到嚴懲的惡鬼。

  其實說到底，這個惡鬼也是個可憐的鬼，雖然被索魂者賦予了不易察覺的體質，可是畢竟是鬼，而且對方所設下的符文恐怕正是針對他的這種體質來毀滅他，不管他如何做，到頭來都是死路一條。

  閻子行知道四月有著一顆不一樣的心，堅強、善良，就算知道了對方惡貫滿盈，就算知道了對方陰氣橫行，她究竟是不願意毀滅一個靈魂，不管這個靈魂是惡靈還是生靈。

  不知何時，閻子行把手輕輕地搭在四月瘦削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似乎在對四月此刻的決定表示欽佩。

  「讓我選？我……」惡鬼沒想到四月竟然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自己，思索再三，他決定道，「拼著魂飛魄散吧，就請這位陰差大人緩和一下符紋，我把所知的一切告訴你們。」

  四月和閻子行完全被這個惡靈的選擇給震驚了，前不久它才在索魂者的鼓動下殘忍殺害了五個——不，是留個生靈，此刻的轉變實在讓人感到突兀，兩人對視了一眼表達了這種震顫，最後還是閻子行開口：「你想好了？魂飛魄散什麼意思我不用多解釋吧，這樣一來別說是投胎，就連做鬼都沒機會了，你捨得放下心中的痴怨嗎？要是你放得下，也不至於為鬼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也想明白了，殘害那些孩子並非我的本意，不過是受了那人的蠱惑罷了，如今想想，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到底有怎樣的副作用誰又知道呢，雖然為鬼多年，但是心中總還是想著往生一念啊。」惡鬼說的極為惆悵。

  是啊，往生一念！四月感嘆於惡鬼最後的這句話，她輕輕地挨近閻子行，此刻她需要的是一種溫度，終日面對鬼魂的陰冷，卻難得感受到一種悲憐，她需要有人和她一起分享這一瞬之間的感動。

  「反正有朝一日都要到森羅殿贖罪受刑，不如就做件好事，讓你們繼續追查真相吧。」

  閻子行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用平和地語氣說：「佛家有云：善惡一念間，還真是不假啊，你知道嗎？你剛才一番話救贖了你幾乎一半的罪刑。」

  惡鬼嘿嘿一笑：「那我就用行動來救贖剩下罪行好了。」

  四月看向閻子行，徵求他的意見：「子行，我看就算了吧，雖然這個惡鬼也曾經被那人所蠱惑，但是他既然有了這份心性，不如咱們再尋其他辦法追查真兇，要是就這麼讓一個鬼魂煙消雲散，我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而且你看它，保留的是孩童的鬼影，想必也是一個不幸之人，如果在讓它這麼消失了，那豈不是最大的悲哀。」

  閻子行還沒說話，就聽那個惡鬼驚詫道：「你們道法不都是鎮鬼的嗎？為什麼？為什麼你竟然會這麼想？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我是自願說出來的，就算受到符紋的滅頂之災也是我自己所選擇的啊，這不正如了你們道法之意嗎？」

  閻子行一抬手，打斷了惡鬼的疑惑，他扭頭看了看四月，笑了起來：「唉，這個道士姑娘可不一般啊，她所理解的道法可不完全是鎮鬼驅魔噢，連我有時候都迷惑，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啊，從未見過。」

  「喂喂，這哪裡是從未見過，我不就站在你面前讓你見了嗎？行了行了，先不說這個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讓我決定，我都認為，我們如果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讓別的人或鬼作為墊腳石，那我們和那個幕後黑手又有什麼區別呢？」

  「早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我也才及時叫停了這個惡鬼。好了，就這麼決定吧！」閻子行轉而告誡惡鬼，「你也聽到了，這個小姑娘道士的一番好意，你好自為之，早歸冥府，早日投胎，若是心中有怨念放不下，我們還能幫你超度。」

  惡鬼搖頭說：「哪裡還有什麼怨念，即使有，也被剛才這個小姑娘的一番話都給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