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好沒丟臉

2024-06-09 23:26:54 作者: 阿生

  薛四月走到一個房門前,吱呀一聲推開,無數灰塵兜頭而落,惹她退出來咳嗽不已。閻子行走進去,裡面擺著上下合鋪共八張床,窗子下還有一個貼著舊報紙的桌子。

  掃了掃灰塵,他們左右查看,除了一些貼紙,還有兩床破敗的棉絮,旁的什麼也沒有。

  

  這裡估摸著是孩子們住宿的地方。

  他們掃蕩了幾間房,都是這樣的布置。只是不見瘋老道。

  「師父明明說來這裡辦事,怎麼不見人?」其實從進門開始,薛四月就覺得不對勁了。且不說師父一連幾天沒有消息,單說這個辦事地點,人都沒有,客戶又在哪裡?師父要給誰做事?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裡做事?

  薛四月滿心疑惑,與閻子行掃了一圈一無所獲後,心裡更沉重了。出了門,閻子行亦轉頭看了眼門前的石獸,然而與薛四月一樣,摸不著頭腦。

  兩人沉默地往回走,眼見天色不早了,忙打車來到陽光花園。

  女人早早在小區門口迎接,好容易盼到他們,懸著的心才放下。「你們跟我來。」

  她帶他們走進小區深處,向右走,原來裡面別有洞天。

  女人住的房子格外漂亮,是復古的歐式別墅。女人開了門,給他們換上拖鞋。

  薛四月感覺了一下,房間裡確實有鬼魂留下來的氣息。只是此時那個鬼魂不在房間裡。

  女人招呼薛四月與閻子行進來,這是個雙層建築,下面是大廳廚房,上面是臥室。女人的老公據說已經不工作了,現在每天縮在被子裡神神叨叨的。

  薛四月和閻子行跟著女人上了樓,打開主臥門,裡面立刻傳來人發抖的聲音:「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光線落進來,薛四月瞧清了,是一個人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抖得跟糠篩似的。

  女人過去,硬生生把那人扯出來:「老公,老公,家裡來客人了。」

  那男人幾番掙扎,最後還是被女人揪出來。薛四月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老,臉色差成這樣,眼圈深黑眼袋浮腫,身上繚繞著團團死氣。

  男人看見他們,布滿血絲的眼睛充滿警惕:「你們是誰?」

  「他們啊,是我請來驅鬼的大師。」女人寬慰道,「據說很有本事的。」

  一聽大師兩個字,男人就不樂意了。「又是一幫來騙錢的,滾,給我滾!」他不由分說鑽進被子裡,繼續瑟瑟發抖,口中念念有詞。

  女人抱歉道:「我老公是給那不乾淨的東西嚇怕了,勞煩二位大師幫幫忙,救救我老公。」

  薛四月沒說話,閻子行淡淡道:「這屋子裡確實有鬼。」

  薛四月白他一眼,掏出兩張師父留下的符咒:「您今兒先把符咒貼在大門外。那鬼只敢行恐嚇之事,白天又不出現,想來不是什麼厲害角色。符咒貼了,宅子就平安了。」

  閻子行眉毛微挑,不說話。

  女人接過符咒,為難道:「二位不留下來住一晚?」

  薛四月想了想,點頭道:「如果您不介意,我和我先生就叨擾了。」

  閻子行眼睛微微睜大,看向她。

  薛四月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什麼,滿面笑容的。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女人千恩萬謝:「實在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晚飯。二位想吃什麼?」

  薛四月不怎麼挑食,轉頭看向閻子行。他淡淡道:「我也不挑食。」

  女人瞧出他們兩人間曖昧的氣氛,笑得如花一樣:「二位先去客廳休息。我這就去準備。」

  女人剛要走,冷不防被她老公抓住:「不要走,不要走,她要殺我,她要殺我……」

  女人沒辦法,只好好聲哄著:「你先跟大師們下去,我得準備晚飯啊。」

  她耐心勸了好久,男人才哆嗦地離開被子,跟著薛四月與閻子行下樓。二樓轉角處獨立出一個房間,房門緊鎖。薛四月疑惑道:「這裡是做什麼用的?」

  男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別過臉不看它:「不知道,不知道,別殺我,別殺我……」

  閻子行道:「先下去吧。」

  薛四月瞧男人的樣子,也不好多問。只好乖乖地下樓。

  等了會,女人便招呼他們吃飯。不得不說,女人的廚藝沒得挑。薛四月忍不住誇獎:「您真是賢惠,又年輕又漂亮,做飯還那麼好吃。」

  話音方落,男人的勺子忽然掉盤子裡了,突兀的聲響讓眾人都望過去。女人慌忙道:「沒事,沒事,今晚大師們會把那惡鬼趕走的。」

  男人不回話,依然神經兮兮自說自話。薛四月覺得沒趣,匆匆吃完就回到了大廳。閻子行也跟著放下碗筷。女人趕緊道:「你們去歇息,我來收拾。」

  夜幕漸漸來臨,屋外吹起陰風,屋裡電燈明明滅滅。薛四月側耳聽音,猛然聽到廚房裡清脆的玻璃墜地之聲。坐在閻子行旁的男人立刻緊張地縮成一團,口中絮絮叨叨。

  女人也緊張起來,抱著自己的丈夫低聲安慰。

  風吹了一會,薛四月只見一道鬼影穿牆而過,來到男人身後,朝他的脖子方向伸出了利爪。

  「孽畜!還不快滾!」薛四月暴怒,祭出一道符咒。符咒上的符文亮了起來,如有靈性似的粘上女鬼額頭。

  「啊――」白煙躥起,女鬼悽厲慘叫,向後踉蹌退了幾步。薛四月見成功了,趕忙衝過去,打算一鼓作氣滅了她。無奈女鬼很快反應過來,身影一晃出了屋外。

  薛四月懊惱地坐下來,恨恨道:「這種小鬼就是愛跑。」

  閻子行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自始至終不說話。他嘴角微勾,眼底泛著幽幽寒光,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什麼。

  悽厲的風聲褪去,屋子裡的電燈又亮了起來。女人抬頭看了看,那股陰氣果然消失了,樂得拍男人的肩膀:「老公,老公,那鬼走了,屋子裡乾淨了。」

  男人似乎也有感覺,果然不怎麼發抖了,從女人臂彎里探出個腦袋。

  薛四月不由得意地刮刮鼻尖:「還好沒給師父丟臉。」

  閻子行仍不說話,目光越過大廳,朝外望去。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面上的笑意更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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