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怎麼悽慘怎麼來

  洛雲則的手指微微動著，他似醒非醒間聽見了洛雲舟的哭泣聲，以及他說的話。

  【活了，活了。我就知道，我的血可是很金貴的。放心吧，你沾了我的血，即便是想死，閻王殿的人也要把你送回來。】

  洛雲初自說自話，只是她這句心聲洛雲舟並沒有聽見，因為他正哭的無法自拔。

  她還記得在原書里，長公主這個時候沒有身孕，葉氏也沒有離府。自然，發現洛雲則自殺的事來善後的也成了葉氏。

  太醫雖然勉強保住了洛雲則的命，可自此他的性子就變的更孤僻了。

  洛雲則緩緩睜開眸子，他只覺得嘴裡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包括他的身體，也有了與之前不同的感覺。

  他微微的抬起手，傷口處已經不再往外滲血，而一股暖流在全身流動著。就連他的腿，也有些知覺。

  洛雲舟看著床上的人逐漸醒了過來，一雙眸子靜如止水，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活著。

  

  「嗚嗚嗚，雲則哥哥你沒死太好了。」洛雲舟趕忙擦著臉上的淚，「你身邊伺候的小廝呢，他人呢？」

  聞言，洛雲則沒有出聲。他故意挑選了今日這個時機，未曾想………

  洛雲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趕忙把洛雲則手裡的碎瓷片搶了過來，隨後丟到了一旁。畢竟這自殺過一次的人，還是要小心些好。

  他出生時，洛雲則已經住在這裡了。他們兩個這也是第二次見面，雖說是親兄弟，但到底還是陌生些。

  「大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洛雲舟，你的小弟弟呀！」洛雲舟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人，想要讓他跟自己說說話。

  但是結果和他想的一樣，洛雲則根本就不想理他。

  這些年洛雲則雙腿不能動彈，性子更是突然轉變。一來二去的，不知道怎麼就傳出他痴傻的消息。

  洛雲舟抿著小嘴，他想了一會兒說道，「雲則哥哥，這是初兒，是小妹妹。她長得十分可愛的了，咱們可是親兄妹。」

  說著，洛雲舟已經把洛雲初介紹給了他的兄長。可即便如此，洛雲則依舊沒有反應，他甚至不曾去看一眼。

  「大哥！」洛雲舟有些急了，也不在按照祖母吩咐下來的規矩，直接稱呼他為大哥。

  聞言，洛雲則微微蹙眉，但依舊沒有出聲。

  「我去找娘親，找太醫。但是初兒妹妹，你要看著她。」洛雲舟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樂意，反正交給他就是。

  可這一次，洛雲則卻突然有了反應，「站住，不要跟娘說。」

  他的喉嚨有些沙啞，或許是很少說話的緣故。

  洛雲舟還想說些什麼，可洛雲則態度堅決，嚇得洛雲舟也不敢再出去找娘親。看著滿屋子的血跡，他嘆了口氣。

  隨後，找了個盆子打了些水，又拿著布在地面上擦拭著。

  洛雲則冷著臉，再次閉上眸子。就好似這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看著他這個樣子，洛雲初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誒，大哥也太慘了。】

  【為了救人成了殘廢不說，還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娘親以及兄弟是如何在自己面前死的。】

  洛雲初嘆著氣，一雙眼睛不停的眨著。

  原本閉著眼的人身子突然怔了一下，他睜開眼睛看去，這屋子裡除了正在忙碌的洛雲舟還是這個小娃娃，哪裡還有旁人。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看來他不僅是殘廢了，就連這腦子也真的是不清醒了。

  這些年他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躺在這床上，就連簡單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別人幫忙，只有一死才能真的解脫。

  …………

  突然，他面目猙獰。一雙陰冷的眸子看向正在吃手的小娃娃，又看了看洛雲舟。

  「出去，你們兩個給我出去！」他極盡瘋狂的嘶吼著。

  洛雲舟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擦地的動靜太大了。他有些怯生生的看著洛雲則，小聲說道，「我…我動作小一些，我保證不打擾你。」

  「出去，出去。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洛雲則瘋狂的捶打著床，看的洛雲初一愣一愣的。

  「你若是還當我是你的兄長，就趕緊離開這裡。洛雲舟，趕緊給我滾！」

  聞言，小小的人鼻頭通紅，面上更滿是委屈。

  他上前抱著洛雲初，耐心的哄著她，「妹妹別怕，咱們走！」

  就在他們二人快要離開時，突然屋內傳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他轉過頭看去，明白了什麼。

  洛雲則又哭又笑的躺在那裡，他還是沒有忍住，還是讓他的弟妹看見了自己最落魄的一面。

  他是個殘廢，連最簡單的拉撒都不能自理的殘廢。

  洛雲舟吸了吸鼻子，折返回去。他將洛雲初放在了一旁比較寬敞的椅子上，「初兒聽話，你不要亂動。」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洛雲初乖乖的點點頭，也真是難為了這個剛剛八歲的孩子了。

  只見他在柜子里翻找到了趕緊的衣物，又拿著乾淨的布幫洛雲則擦洗身子。雖然是簡單的活兒，但可把他為難的不輕。

  洛雲則的情況也不好，他不管讓洛雲舟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不停的嘶吼著，最後變成了祈求。

  在一番折騰下，洛雲舟好不容易才把衣物給洛雲則穿好。

  這些年，洛雲則有意避開別人的目光。他不是不知道祖母對他的失望，也知道他如今已經不再是那個大少爺。

  他害怕看到娘親眼裡的傷心，更害怕自己的尊嚴被人肆無忌憚的踐踏著。

  「大哥，你我是一母同胞。」洛雲舟喘著氣，面對這個大哥剛剛的遭遇，他並沒有覺得嫌棄。

  洛雲則閉著眼，自動的屏蔽了洛雲舟所說的話。

  【誒，可憐的小哥哥。這麼好的孩子，最終卻被人剁了手腳、剜了雙目，而且還裝到了罐子裡。】

  【最最重要的是，還要被人觀賞。誒，反正是一個比一個可憐喲！】

  這一次，原本沒有反應的洛雲則突然睜開眼。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聽，這聲音是真實存在的。

  洛雲舟無奈的聳聳肩，這些日子他已經聽膩了自己的這些遭遇。反正，怎麼悽慘怎麼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