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後悔了嗎

  陳立驚訝的不敢輕舉妄動了，剛才發了簡訊，外面布控的警察要進來也被陳立眼神制止了，他舉起手往前走著，同時心跳加速，看著謝瑩，「你別做傻事，這裡面很多人是無辜的，把遙控器給我。把刀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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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辜？」

  謝瑩含淚大笑，「我不無辜嗎？又有誰在乎我的死活，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警察記者，說教的老師同學，也只是教育我不要做錯事，可根本沒人幫我，我除了錯事什麼都做不了，我舉步維艱的時候，又有誰真正在乎我，你們甚至不如我的仇人。」

  她苦笑著，看著自己匕首下的文濤，此時他被逼著半跪在地上雙目失神。

  「是我的仇人幫我擺平了那些想要侵犯我的人，給了我吃喝，你們又做過什麼？只會指責我，你們有什麼權利指責我？」

  謝瑩舉起那個按鍵，肖城大喊著，「你還有萬千，他是真心對你的，就算你覺得我們虛偽自私，可他是真心對你的。」

  「萬千？」

  謝瑩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再見了萬千。」

  下一秒鐘就毫無猶豫按下去，與此同時陳立直接撲向她，一把推開文濤，去搶遙控器，可謝瑩幾乎在陳立過來的一刻就按下了按鈕，肖城緊閉雙眼，但並沒有預料中的爆破。

  謝瑩也懵了，又按了幾次都沒有反應。

  陳立一把奪過遙控器，馬上對講機和外面的人連線，以為是外面警察找出了隱藏的炸藥。

  可得到的回覆卻是並未發現有炸藥。

  肖城一下想到什麼，「垃圾桶，藝術館外四周的垃圾桶。」

  可得到的答覆依然是沒有。

  謝瑩不可思議的，「怎麼會，怎麼會沒有了呢？」

  她想不通炸藥為什麼沒響，為什麼消失了。

  不管如何肖城長呼一口氣，陳立忙著疏散藝術館的人，繼續找炸藥，有個女警已經朝謝瑩過去。

  肖城滿身冷汗的站起來，可起來時手機落地，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唐父和自己父親的，疑惑的打電話過去，那邊唐父著急的，「跑了，那個李萬千跑了，都怨我啊，他說想活動活動我就給他解開了，這孩子也是可憐，誰想到他是騙人的，推開我就跑了。」

  肖城心一沉，想到什麼回頭，就看到一個驚慌少年的臉出現在藝術館玻璃牆外，滿頭大汗瞪著眼看裡面的謝瑩，身後是一堆背包。此時他也被警察發現，已經被按在了玻璃上。

  謝瑩和他對視上的一瞬間，眼睛好像滴出血來，那種被背叛的深淵般的眼神刺痛著李萬千別過頭去。

  女警要給謝瑩戴上手銬，可就在這時，謝瑩快速的後退，撩開自己的晚禮服裙子，上面正是一卷炸藥。不是土炸藥，而是帶著計時器的那種。

  在場的人一下都愣住了。

  謝瑩扯出引線，在文濤身上摸出打火機，「你們都給我離遠一點。」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肖城等人驚訝不已，陳立趕緊叫人快速疏散人群，同時叫拆彈專家和談判專家過來，一面安撫她。

  可謝瑩卻含著淚，坐到文濤身邊，摟過他，「文先生你其實也不想活了吧，這些日子你可知道，你的溫存就像面具，我沉溺其中。我知道都是假的，你也不過是把我當成另一個人而已，你的內心也痛苦著，不如今天我就帶你一起走吧。」

  她伸手摸去文濤脖子上的血痕，放在嘴邊品嘗，和眼淚摻雜一起，咸腥的刺激著大腦。

  文濤此時才抬頭，笑了笑，伸手想去摸她的臉，被謝瑩抓住手腕。

  「你不是對曾經愛人愧疚嗎，我懂你。復仇的人太痛苦，文濤，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這樣的你。你若不是我的仇人，我一定很喜歡你，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兩全之法。」

  謝瑩回頭看向陳立等人，笑了，眼淚湧出，「你們做不到的事我來做，最後還是我親手殺了文濤。」

  她低頭看向文濤，眼神不再是極度的恨，而是帶著一絲溫存，「和我一起死，這輩子的罪孽我就原諒你。」

  文濤卻看著那執著的謝瑩，半晌竟然搖了頭，他苦笑著瞟著夏夢的位置。

  最後詭異的拉起嘴角，「謝瑩，我現在還不能死，抱歉了。」突然毫無預兆的抬手，剛才因陳立謝瑩激烈的爭奪被甩開的匕首，沒人注意的匕首竟然被文濤藏起了起來，所有人都忽視了它，包括謝瑩。

  文濤剛才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誰想到那樣的他竟然偷偷藏起了匕首。

  謝瑩反應過來痛苦的嚎叫，「你個騙子。」說著不顧刀子朝文濤撲過去。

  文濤拖著受傷的腿閃開，動作太快，謝瑩摔在地上。然而因為這撞擊，謝瑩手裡的引線被點燃，然後快速的著了起來。

  謝瑩似乎沒想到，此時懵了。所有人都沒想到會這樣，可火真的燒起來了，她沒有自己想的大義凜然，最直觀的反而是害怕。人性本能的恐懼，死亡就在眼前的時候，人會本能的求生。

  與此同時遠處一聲高喊，「謝瑩。」

  門口被控制住的李萬千竟掙脫束縛，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前一下撲上來，一切就在分秒之中，他沒有絲毫猶豫，極其冷靜的解開謝瑩腿上的炸藥，一氣呵成，幾乎在爆炸的一瞬，朝著藝術館一側沒人的玻璃牆扔過去，玻璃瞬間炸開，碎裂擦過所有人的身和臉，透出深深血痕。

  肖城只覺得腳踝一痛，大片碎玻璃扎進身體裡。

  李萬千最後時刻將其投擲出去，炸開了玻璃，外面花壇炸出個大坑，藝術館這些人只是受了輕傷，可李萬千就沒那麼幸運了。幾乎是他投出的一刻，爆炸了，他的整個右臂炸開了花，無數玻璃碎片扎進他的頭臉，還有最大的一片正好扎進了他的左胸。

  「萬千。」

  謝瑩爬過去，「萬千，萬千，求求你們叫救護車。」

  她看著他開了花的右手，看著他滿身是血幾乎無處擁抱，看著他胸口的血在不斷的流，她說不出一句話，只剩下哀嚎。

  李萬千望著她，張張嘴可血從口中湧出來，他想抬手幫謝瑩擦眼淚，可終究無能為力。

  謝瑩大哭著，這一刻才仿佛變回曾經的小女孩，「萬千，萬千，一會救護車就來了，求你了，你等等。」

  「對不起，我，我不能讓你做那些，很多人是無辜的。我猜到你今天會有事，我跑出來，我不能讓你犯錯，師兄說過，我要把你帶進光，不能帶你去死。我們以後，以後會有好的未來，他會受到法律制裁。我們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才是對仇人最好的報復。」

  他想笑一笑，可血從牙縫裡湧出，刺痛著謝瑩的眼。

  「萬千，我們說好的，你答應帶我離開，我不報仇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留下來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我求求你別扔下我好嗎，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有你了。對不起對不起，萬千，我一直在利用你。」

  直到這一刻謝瑩才發覺，她願意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他能活著，什麼都可以放棄。

  可李萬千隻是看著她笑了，想拖延著自己流逝的生命，他想記住她，想再看她一眼。想問她，是不是不會忘記自己。

  可終究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救護車聲由遠及近，可謝瑩知道，那個少年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一直到救護車來，她被警察戴上手銬送上救護車，都死死拉著李萬千不肯鬆手，最後被警察強行分開，哀嚎中看向那邊處理傷口的文濤，謝瑩突然明白了文濤那句，「當你失去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

  恰好那個男人抬頭，他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

  半晌，文濤收回視線看向的是另一個方向。那個方向里光影中穿著黃色短裙的夏夢，隔著人群與他目光相遇。四目相對中，文濤在逐漸模糊的視線里，對她嫣然一笑。